荼灵斋
第三十五章
“你还忘不了那个该死的凡人？当年若不是长冗神君拦着，我早该去杀了那挨千刀的。”白霜站起来怒道。
霜月白了他一眼，敷衍道：“早忘了，我只是准备好好当这冥王，不想其他事情分心。”
黑月则听出了她在胡说八道，问道：“阿月是发生了什么吗？”
她继续漫不经心地胡诌着：“是发生了些事，算我移情别恋吧，那凡人和尚你们还记得吗？就是那个长得挺好看那个，我现在喜欢他了，不过若是出现更好看的，我又会喜欢更好看那个。”
白霜与黑月面面相觑，都被霜月这言语吓了一跳。
白霜面带惊讶的看着她，试探性地问了句：“你是不是坏了脑子？”
霜月狠狠瞪了他一眼，坐了下来，手指轻轻敲着桌子：“我们现在可是要负责两个殿的事，你们二位是准备在这里继续浪费时间，还是要去做事呢？二殿的功德本，阎王殿送来了吗？”
“阿月....”
黑月一脸担忧的看着她。
霜月有些不耐烦了：“有完没完了？很闲是不是？你们再继续这样，我就跑凡间去了。”
白霜见她脸上带了些愠色，立即笑着拉起黑月道：“马上去马上去，功德本是吧，还有什么？”
霜月思考了一下：“招几个鬼差吧，怕忙不过来，招长得好看的，只要脸好看，其他都好说，不要女的，只要男的，就这样。”
黑月脸色更加难看了，看样就要发火了，白霜赶紧拉他走，说道：“好好好，招鬼差，那我们走了。”
“别忘了我刚刚说的，我谁都不见，若是放进来了，后果自负。”
等他们出了门后，霜月又用法术把门封死了，坐在床上，放下了所有的伪装，闭着眼躺了下来。
正睡得迷迷糊糊，突然听到有谁在敲门，便耐着性子问道：“谁？”
“阿月，是我，开门。”
原来是白霜，她留个心眼问道：“做什么？”
“我来找你谈谈。”
“不谈不谈，我累得很，要睡觉。”
“功德本阎王殿送来了，你得过目一下，赶紧的给我开门。”
霜月听出了白霜语气明显有些不耐烦了，她不情不愿的把手一挥：“进来吧，我已经把门解开了。”
只见白霜端着些糕点，满脸笑容的进来了。
她便起身去，同白霜坐到桌边，对他伸出了手。
白霜打了她手一下，一脸疑惑地问：“干什么？”
霜月眯着眼看着他，没好气地说道：“功德本啊大哥。”
只见白霜一拍脑袋，懊恼不已的样子，那浮夸的动作，拙劣的演技，都让霜月看得身上起了鸡皮疙瘩。
“被那黑脸怪拿着了，我只顾给你带糕点来了，快来尝尝，这是那厨子鬼差新研制出来的。”
霜月没有动，知道他来绝对是有目的的，她盯着他，问他道：“别废话，来干什么？”
白霜抿了抿嘴，眼睛转了一圈道：“我就是想和你聊聊。”
“聊什么？”
霜月决定配合他表演一下。
“我知道，你恢复了记忆，心中一定有些苦闷，毕竟是那么大的事，这样吧，我带你出去走走吧。”
霜月扯起嘴角勉强笑了一下，道：“霜霜，我和你打个商量好不好？”
白霜一下有些高兴，兴奋说道：“好啊，只要你肯跟我出去，什么都好。”
“去孟婆那里给我取一下黄泉酒来。”
他瞬间黑下了脸，知道她是故意如此了，甩着脸道：“你怎么回事啊，拿我寻开心是吧，我现在就直接告诉你，炎曦神君正在殿外等候，你自己看着办吧。”说罢就要站起来走。
“霜霜....”
白霜猛然转身过来，脸上带着些难以掩饰的笑，说道：“就知道你吃这套，走吧，我们一同出去见见他。”
霜月有些好笑的看着他，起身又躺回了床上，摆了摆手道：“记得把我门关上，我今个不太舒服，不想做事，功德本送来也不用拿来给我过目了，今日你们便辛苦些吧。”
说着用法术把他推出去了，又顺便封上了门。
“小没良心的，你居然敢把我轰出来，你给我记住，我这就走，你永远别想见到我。”
她叹了口气，听到白霜还在门外，像是在试探她，她故意说道：“我的鬼差，别忘了啊，杀人放火都不管，只要脸好看就都带来。”
只听白霜骂骂咧咧的走了，她苦笑了一下，又在床上躺了一会，觉得毫无睡意，起身坐了起来，突然想到了什么，把瞬息琴变了出来，几个琴音响起，那被她养在琴中的两只小鬼冒了出来。
她看着才被她放出来便在打架的一黑一白小鬼，拿起桌子上糕点，咳了两声，见两只小鬼都眼巴巴的看着她后，说道：“去孟婆处，要两壶黄泉酒回来，谁先回来，这些糕点便都是谁的。”
两只小鬼争先恐后的出发了，本就是霜月剪纸变出来的，两只推搡着，便从窗户的缝隙中出去了。
霜月放下了手中的糕点，突然盯着这琴发了会愣，这世上，恐怕再无人能听出自己心中所想了，真是不值得啊，什么都没得到，还丢了一位难得的知音。
她闭上眼，忍住要流下的眼泪，深吸一口气，便起了琴音。
所弹的，便是那首镜花水月。
缘起缘灭，爱恨纠葛，如同这镜中花，水中月，看不见，摸不着，终究是一场空罢了。
琴音落后，门口再度传来了敲门声，十分缓慢，又像是有些犹豫。
她知道是谁来了，心开始胡乱跳着，又带着些凉意，她回想起她落在水里那种窒息的感觉，瞬间让她难受极了。
她怒道：“别敲了。”
敲门声停止了，那个令她魂牵梦绕的嗓音响了起来。
“阿月....我是炎曦。”
心跳着跳着，瞬间跳空了，她捂着嘴，眼泪大颗大颗的落下，她觉得自己快忍不住想要发出声音来了，便发狠的咬住了自己的手腕处，血瞬间顺着嘴角滴落到了琴上。
门外的声音犹豫了一下，又再次响起：“我不知道你发生了什么，但想着你现在应该不太开心，我进来陪你好吗？”
琴上的血越来越多，她已经分不清究竟是心痛一些，还是手更痛一些。
霜月听到她的小鬼已经回来了，在门口哐哐哐的敲着门后，便从窗外飘了进来了，两只小鬼叽里咕噜的在她面前说着是谁先回来的，果然啊，这纸变的小鬼，既不会看表情，也察觉不到情绪，只会听命令和相互打架。
她嘴上把自己的手松开了，几个琴音起后，两只小鬼有些生气，骂骂咧咧的数落她不讲信用，她手上又是几个琴音，两只小鬼才瞬间乖了，对霜月翻了个白眼后进了琴里。
这时，门动了一下，霜月站了起来，有些惊慌失措，她知道，她封住的门被解开了，推门声响起，她激烈狂跳的心瞬间停了下来，她看着这张熟悉又陌生的脸，只想落荒而逃。
她全身发着麻，脚上仿佛有千斤重般，一步也移动不了，她呆呆的看着炎曦着急的走向了自己，把自己正滴着血的手拉起，皱着眉从袖子里拿出一块帕子来抱住了她的手腕处。
弄好了之后，她看着他正想抬起手来摸自己的脸，她面无表情的退了一步，炎曦的神情有些尴尬，但还是温柔的看向她，柔声问她：“怎么了？是不是哪里有些不舒服？”
心又开始剧烈的疼痛起来，她突然想起来了他也是这样看着别人的，瞬间觉得有些恶心，努力控制好自己的情绪，一字一句地说道：“是，我现在有些恶心，麻烦你先出去，我既然封了门，便是不想见人才封的，请你出去吧。”
炎曦的脸瞬间沉了下来，涩声道：“你就没有什么想和我说的吗？”
霜月忍住心痛，背过身去，咬了咬牙，说道：“若是你指凌寒的事，我过几日，会同你解释清楚的，只是现在，请你出去吧。”
背后的人站了许久，便从走了出去，她再忍不住情绪，瘫倒在了旁边的椅子上，身子扑向了桌子，把头埋进了手臂里，无声的流着眼泪。
就这样不知过了多久，冥界的夜晚开始降临，四处的鬼差开始点起了灯，霜月听到殿里的小鬼差脆生生的声音传来。
“冥王大人，你醒了吗？是否要在你房里点灯？”
“不了，去别处点吧。”
霜月发现自己的声音都已经变得沙哑起来。
小鬼差走后，她在黑暗中任凭心中各种滋味交织在一起，可最强烈的，便是她见到他拉着别人，对着别人温柔的笑着的时候，还有阿柔跪到在自己面前时，一字字诛心的话语。
她抬起头来，看到了门口摆放着的两壶酒，用法术隔空取了过来，灌进喉咙里，她不知是黄泉酒已经经过孟婆改良，变得无比浓烈，还是她忘了自己口中还残留着手腕处的血，酒被一口呛了出来，口中带着一丝腥甜。
不知为何，火立刻直上心头，又拿起酒来，接着灌了下去，两壶下肚，她已经有些头昏眼花，内心那团火却并没有因此消下去，反而在心中越烧越旺。
她一把把两个酒壶摔碎到了地上，走出了空无一人的二殿，往那月半殿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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