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第五十九章
这个万籁俱寂的深夜,景天是被冯中官匆匆的脚步声惊醒的。
冯中官若不想惊动他,绝对做得到落地无声。既然脚步声都能惊动他了,那必然是有要事。
景天登时就清醒了。
“何事?”
“陛下,”冯中官咚的一声单膝跪地,“属下接到丝雨台密函!西北允州营将领石康,一日前在家中突然暴毙!原因待查!丝雨台怀疑是他杀!”
景天噌地从床上坐起,“西北军有何异动?”
冯中官:“回陛下,丝雨台最新消息是,允州营乱,肃州营将领吴起,正率兵镇压!岷州营按兵未动!”
景天:“传旨!命叶王叶兰亭、岷州营将领俞啸延,速回西北,掌控大局!天明出发,不得有误!命丝雨台速查石将军死因!传苏宰辅和叶青进宫!”
景天还未从床上下来就接连三道谕旨,形势紧迫可见一斑。哪儿都能乱西北不能乱。冯中官当即掷地有声地应道:“是!”
迅即起身后退三步,转身即走。疾步如飞,雷厉风行,哪里还有半点往日唯唯诺诺、卑躬屈膝的姿态?
京都一处僻巷。
“大半夜的,找我出来作甚?”明明暗暗的月光,照出苏瑶的一张睡意朦胧的脸。
“你得去西北一趟。”景琪低沉的声音。
没错,大半夜打暗哨让她出来的,正是景琪。
苏瑶顿时精神起来,“又找我合作了?”
景琪一噎,片刻才道:“石康石将军暴毙,允州营大乱。我怀疑此事不简单。陛下应该会派叶兰亭和俞啸延回去,一个军中无资历,一个重伤未愈,我现在的身份不能去,只有你去帮忙。”
“两件事,一我要知道石康暴毙真相,二西北不能乱。”景琪盯着她的眼睛道。月光明明暗暗,景琪的眼睛也跟着明明暗暗。
苏瑶磨磨唧唧,摸完鼻子摸脑袋,摸完脑袋摸下巴,半天就是不吭声。
景琪直接道:“我耐心有限。说吧,什么条件?”
苏瑶眼睛一亮,装模作样地道:“这第一件事嘛,好办。第二件事我需要人手。你丝雨台有人吧?”
景琪心里一震,预感到她要说什么,当即干脆利落地道:“没有。”
苏瑶眼珠儿一转,“丝雨台没有,天机阁总有吧?”
果然!这一刻,景琪想一巴掌拍死她。
景琪咬牙切齿,“没有!你当我三头六臂、神通广大啊!那我还要你作甚?”
苏瑶笑嘻嘻,“果真没有?就算都没有,线人什么的,总有吧?我不信你白去了西北一趟,啥都没留下。不然你西北的事情怎么知道的?宫里还没消息呢!”
景琪用力捏了捏自己的拳头,拼命忍住才没有去掐她细嫩的脖颈。景琪深吸一口气,沉声道:“岷州城内有一家刘记馄饨,一日只卖百碗,在岷州民间颇有名声,是一个叫老刘头的开的,他有个五六岁的小孙子,还有个叫锦瑟的丫鬟。你可以去找那个丫鬟。”
苏瑶朝景琪伸出一只爪子。
“什么?”景琪一怔。
“信物啊!不然她怎么信我?”苏瑶道。
景琪又深吸了一口气,半晌才道:“不必。你拿你的梅花令即可。”
“梅花令?”苏瑶诧异,随即笑道,“哦,你早就想打发我去西北了是吧?连暗桩都帮我埋好了?啧啧……”
景琪长出一口气,又深吸一口气,“苏瑶,不要逼我杀你。你知道,我想杀你不是一天两天了。你最好不要给我增加杀你的理由。你若认为我说的是儿戏,那你就大错特错了。我还没杀你,是你还用的上。还有,我可以杀你,也可以随时毁约。我不见得是一个守信的人。你最好听话。”
苏瑶不怕景琪杀她,就怕景琪毁约,当即举起双手,“听话听话,绝对听话。不就是去西北吗?我去。是不是路上还要保护叶兰亭和俞啸延?知道知道。怕被吴起一起杀了嘛!”
“你说什么?”景琪都要走了,闻言猛地回头。
苏瑶笑嘻嘻道:“石康的事情还用查?秃子头上的虱子明摆着嘛!这事除了吴起,还能是谁干的?众人皆不在,正是他收拢军队、独揽大权的好时候。偏偏石康不识趣,这个时候又回去了,不杀他杀谁?不但要杀他,这往西北的路上,谁回去杀谁。”
“你怕了?”景琪道,“你怕了可以不去。我不会因为这个杀你,也不会因为这个毁约。”
苏瑶哂笑一声,“得,你们皇子龙孙的话最不可信。我要不去,你以后不定怎么找我的茬呢!我还是去的好。先说好了,我万一死在路上了,你可不能欺负我一个死人,跟我毁约。”
景琪的手指跳动了一下,“跟死人还谈什么约定?我只跟活人谈判。你若死了,我们之前的约定就作废。”
景琪说完,转身就走,手不经意往胸口摸了一下。
“哎哎哎。”
景琪顿住,没有回头,哑声道:“又有何事?”
“你是不是在查你那个师父,叫韩枫的吧?”苏瑶跟过来,笑盈盈道。
景琪退开一步,“苏瑶,你自作聪明不是第一次了。我说过了,我的事情与你无干。还有,关于石康的事情,我要的是有证据的真相,不是你假想臆测出来的故事。你向我报告的时候,最好不要给我编。”
景琪转身即走,苏瑶赶忙一把抓住,“别急啊!我还没说完呢!”
景琪登时脸色大变,迅即将自己袖子拉开,“苏瑶你自重!拉拉扯扯,成何体统!你跟男人都是如此的吗?!”
苏瑶吓了一大跳,半晌摸了摸脑袋,“那个,那个啥,我就是跟你说一声,你那个师父好像就是丝雨台的人……”
景琪:“我跟你说过了,与你无干!你即刻出发去西北!不要再干涉我的事!别让我在京都再看到你!”
苏瑶看景琪闪电般离开,像被鬼追似的,怎么看怎么像落荒而逃,不由莫名其妙。
他大爷的!狗咬吕洞宾!西北的事情不还是他的事?她到底要不要干涉?
苏瑶慢悠悠回府,倏地消失在一个拐角。
下一刻一个黑影东张西望地过来,忽然“唉哟”一声,黑影摸了摸脑门。
苏瑶抱着胳膊走出来,“跟着我作甚?”
黑影当即单膝跪地,“郡主。”
苏瑶冷冷地道:“谁让你跟着我的?苏子墨,还是陛下?”
扶风低头,“回郡主,是苏大公子不放心郡主,特派属下来保护郡主。”
“呵!”苏瑶冷笑,“我送个人服侍他,他反倒回过头来要监视我?知道你这种人叫什么吗?”
苏瑶上去就是一脚,“二姓家奴?还是三姓?谁叫你做什么你就会去做什么,你还有点骨气没有!”
“咣当”苏瑶又是一脚,“站起来!跪什么跪?你是不是见了谁都跪?膝盖是软的吗?”
“说!你都跟苏子墨说什么了?”
扶风只好忍痛站起身,“回郡主,属下是郡主的护卫。郡主派属下去保护苏大公子,属下不敢不听。苏大公子让属下来保护郡主,此乃属下应有之责,是以并未推脱。但属下绝不会背叛郡主。”
“哼!油嘴滑舌,避重就轻!”苏瑶顿了顿,“既然想当我的护卫,那就跟着我吧。从此刻起,随叫随到!没有我的允许,不得离开!”
扶风反倒高兴起来,“是!郡主!那他们几个呢?”
苏瑶不理,背着手走了。
扶风赶忙一瘸一拐地跟上。
景琪回府。进门先吐了一大口血。
冉非吓坏了,“殿下!这是咋的了?郡主打你了?”
景琪一听,顿时气血翻涌,“闭嘴!”
冉非赶忙去倒了一杯过来,“殿下。”
景琪端到嘴边正要喝,“酒?”他一脸不可思议地看向冉非。
冉非:“对啊!借酒消愁呀!您看叶小王爷心事重重,喝了几杯酒就啥事没有了!‘何以解忧,唯有杜康’。殿下,咱们没有杜康,但咱们有流香啊!宫中御酒,比杜康都好。”
景琪放下杯子,似笑非笑地看着他,“我需要借酒消愁?”
冉非理直气壮,“殿下一看就满腹心事,自然要借酒发散发散,郁结在心就不好了。您看您都吐血了。”
“殿下,您还是不要去见郡主了。您若是找郡主有事,属下替您跑腿。您每次见郡主都要吐一碗血,见一次吐一次,见两次吐两次,这人身体里有多少血这么糟蹋?”
景琪嘴角牵起一丝不易察觉的苦笑,“一口而已,哪有你说的那么夸张?再说以后也见不到了。不必担心。”
“啊?”冉非目瞪口呆,“殿下,您把……把郡主给……给杀了?”
景琪一个酒杯甩过去,“她活得好好的!你给我滚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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