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第3章
第3章
周欢喜脚步飞快，很快走出许家。
许母率先反应过来，一个箭步走到门口，然而只能看见周欢喜的背影，转弯消失在巷子里。
她猛地脸色阴沉下来，气急败坏地尖声叫骂道：“周欢喜，有本事你走了就别回来！”
“嚷嚷什么呢，还不够丢人吗？”许父站在厅屋门口怒骂。
许母反射性缩了缩脖子，见到旁边几乎人家真的有人站在门口瞧热闹，语气极其恶劣地骂道：“看什么看，没见过骂儿媳啊！”
说着“砰”地一声关上门。
可门关了，却隐隐还能听到门外的声音，“可不是，确实没见过结婚第二天就回娘家的媳妇。”
许家人都有听见这番话，霎时间觉得脸上烧得慌，许母恨恨地说道：“过门第二天就回娘家，一定要好好治治那死丫头，惯的她！不就是想给我们一个下马威，我们偏不如她的意。家宝，你给娘听好了，打死也不能去大旺村接她，我猜不出三天，她肯定哭着求着要回来。”
这话得到了全家的赞同，许家宝也是这么想的，没人把周欢喜说的话当真。
他点头道：“你放心，我知道的。”
而另一边，周欢喜从许家出来后，按记忆中的路线往汽车站走去。
汽车十分简陋，行驶过程中不断有哐哐作响的声音，天气闷热，车上有很浓郁的汗渍味道，摇晃两个多小时，在周欢喜忍不住快要吐的时候，终于到荔枝桥公社了。
周欢喜满头大汗，搬起脚下的木箱，白着一张脸下车，跟随人流走出汽车站，突然一道带着不确定的熟悉声音在身后响起，“欢喜？”
她扭过头，视线落在那辆拖拉车上，开车之人身穿破旧褂子头戴发黑草帽，此时正满脸惊讶疑惑地看着她，“真的是你，欢喜，你怎么在这？”
“大山哥？”周欢喜眼睛一亮，带着些惊喜，向大山是大队长的儿子，能搭个顺风车回村。见他眼神落在木箱上，她迟疑了下，想了想没解释，“大山哥，我要回家，可以捎我一程吗？”
闻言，向大山脸色微变，拉了手刹，下来帮她把木箱搬上车，“刚才我还以为看错了，这才第二天你怎么就跑回来了？”
村里人都知道周欢喜昨天出嫁，说着他的视线不断往她身后瞄。
周欢喜知道他在找许家宝，她毫不在意地笑道：“大山哥，别看了，只有我一个人。”
李大山的表情顿时凝在脸上，随即他神情愤怒地说道：“是不是被许家人欺负了？你跟大山哥说，大山哥帮你讨公道去！”
反正她不回许家的事村里人迟早要知道的，周欢喜没打算掖着藏着，“不用，我跟许家没有任何关系了。”
她说得云淡风轻，向大山被震得张大嘴巴，目瞪口呆地看着她，好半晌都说不出话来。
他在心里着急地想，许家到底做了什么，才让向来乖巧懂事的周欢喜说出这种气话，要让她家那两个混不吝的哥哥知道，怕是有得闹了。
他不禁叹了一口气，“这些事我们回去再说，我爹让我来接被分配到咱村的知青，现在还没见着人，到车上坐着等吧。”
向大山回到驾驶座上，旁边还有个位子，周欢喜顺势坐上去，好奇地问道：“咱们也要来知青了？”
“可不是嘛。”向大山抱怨，“我爹为这事都愁几天了，听说隔离新田村去年来的知青，肩不能扛手不能提，啥活都干不了，结果大队还要给他们分粮食，不然就他们那点工分，不得活活饿死？别提有多憋屈了。”
“这倒是。”周欢喜赞同地点头。
她有原主干活的记忆，知道干农活是真的不容易，特别是现在这七八月的天，在太阳底下暴晒，身体素质不好的分分钟要中暑。
七月盛夏，瓦蓝瓦蓝的天空没有一朵云，太阳火辣辣地炙烤着大地，周欢喜被热得眉头紧蹙，豆大的汗水从渗出额头。再看向大山，深色的褂子已汗湿一片。
两人又等了一会儿，终于看到提着大包小包，风尘仆仆从远处走来的四个人，两男两女，看起来年纪都不大，穿着打扮都不像本地人。
向大山和周欢喜对视一眼，下车朝那四人走去，“同志，你们好，请问你们是到大旺村的知青同志吗？”
为首的是个带眼睛的年轻男人，见到他们俩先是一愣，听到问话顿时脸上涌现惊喜，“对对对，请问你们是来接我们的同志吗？”
除了最后面那个低着头的高大年轻男人，另外两个女孩疲惫的脸上都现出些期待望着向大山。
没办法，他们坐的火车早上就到县城了，走四五个小时才到荔枝桥公社，天气又闷又热，还带着这么多行李，能走到这里简直全凭意志。
“没错，我叫向大山，大队长派我来接你们的。”向大山露出憨憨的笑容，热情地招呼他们上车，完全没看出方才抱怨的模样，“都累了吧？快上车歇歇，我拉你们回村。”
他说着帮忙把几人的行李搬上拖拉车。
戴眼镜的年轻男人一边往拖拉车放行李，一边说道：“大山同志你好，我叫曾毅军，家在北河市。”
“我叫乔梅梅，从京城来的。”肤色比较白，衣着打扮更精致的女孩神情说道，神情隐隐带着些倨傲。
周欢喜眼神落在乔梅梅穿着的半新衬衫上，这年头衣服没有补丁都很少见，更别说半新的衣服了。就比如她跟许家宝结婚穿的衣服，还是周母压箱底的保存的。
“我叫杜鹃，家在三江市。”另一个皮肤黝黑身材瘦小的女孩说道。
待三人介绍完，大家默契地把目光落在没说话的男知青身上，然而跟众人设想的不一样，他眼皮子都没撩一下，根本没半点要自我介绍的意思，把身上的行李袋往拖拉车上一放，身形矫健地一个纵身稳稳落在行李边上。
另外三个知青一副习以为常的模样，曾毅军尴尬地笑笑，帮他朝向大山解释：“他叫程青柏，性格比较内向。大山同志，你别计较。”
向大山当然不会计较，说到底知青跟他没啥关系。
开拖拉车从荔枝桥公社到大旺村二十分钟左右，在太阳的猛烈照射下，大家汗如雨下都不想说话。
听到后面乔梅梅和杜鹃的说话声，周欢喜好奇地回头，杜鹃不知道什么时候掏出一把扇子，咬着嘴唇不停地给乔梅梅扇风，也不知道她们是什么关系。
周欢喜扫视一眼，发现乔梅梅晒得通红的脸上，带着毫不掩饰的厌恶和不耐烦。至于原因嘛，周欢喜大抵能猜到，多半是因为环境，另外三个知青都是直接坐到拖拉车上，只有她坐在行李袋上。
而那名叫程青柏的知青，身板挺直眼神不停打量路上的景色，面无表情的脸上看不出情绪。
倒是曾毅军看到了她，朝她友好地笑笑。周欢喜面色不变，回以同样的笑容，随即回过头，不再关注后面。她刚才回忆原著的内容，发现书里并没有对大旺村的知青有太多着墨，甚至连名字都没有。
到达大旺村，周欢喜搬起木箱跟向大山道谢后，往记忆中的家走去。
南方的七月正是抢收的时候，家家户户的劳动力都去上工了，一路上路过的人家都是大门紧闭，静悄悄的，她居然没遇见一个人。
走到周家，大门也是紧闭着，她正想敲门，手刚触及门，周欢喜眼皮一跳，心跳漏了一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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