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暖暖的一碗姜茶
回到将军府,俩人的活动范围便被屏风隔出界限。
赵原每晚都会看会儿书。为了不影响秦逸可,只点了一盏小油灯。
时辰尚早,秦逸可睡不着,隔着屏风,听到赵原咳嗽的声音。打从奴村回来,他就开始咳,刚才在回来的路上,受了雪风,咳得更厉害了。
秦逸可从屏风后走出:“叫大夫来瞧瞧吧,兴许是染了奴村的病疫。”
“没大碍。”赵原道,“不想吃药,太苦。”
他自己都不将惜身子,秦逸可便也管不着,换了话题,直言道:“问你一个问题,你想不想去见识一下武林大会?”
“武林大会?什么时候?在哪里?”赵原问了一连串问题,目光却还留在书本上。
“下个月,就京都城西的陵镇。”秦逸可道,“你怎么连武林大会何时何地召开都不知道?”
“你这话奇怪。我又不想当武林盟主,为何必须知道?”
秦逸可闻言直叹息,在他身旁坐下,慨然道:“男人啊,不要窝在家里,应该多出去见见世面。”
赵原把目光从书本移开,看着秦逸可:“我看是你想去吧?”
秦逸可眨巴着大眼睛:“你不去的话婆婆肯定不会让我一个人出远门的。”
“那让我想想。”他又开始看书。
秦逸可不耐烦,歪着脑袋瞧那书:“你在看什么呀?”
“小人儿画。”赵原把书翻给她瞧。
秦逸可不屑道:“还以为在看政史策论呢。”
“不看策论,大学者做的文章,高深莫测的,费脑子。”赵原道,“小人儿画才接地气,乃百姓之言。”
“我说你难道就不想考个功名吗?”秦逸可见惯了有志的侠士,最看不起的就是不学无术的纨绔子弟,“男儿应当志在四方。整天窝家里无所事事的人生,有什么意义?”
他懒得和她争辩。只是武林大会,他真不想去。他想说,千里迢迢地,去看一群人打架,有什么意义?但见她好似很期待的样子,又不想扫了她的兴,有些犹豫。
“跟我去长长见识啦!”秦逸可不依,“或者就当去游玩嘛!”
赵原无奈:“好吧,过几天去陵镇,满意了吧?”
“嘿嘿,谢啦!”秦逸可就是这么率真,喜怒哀乐从不掩饰。
目的达成,她兴奋得更睡不着了,在屋子里东转转西晃晃。
赵原不再管她,看自个儿的小人画。看到精彩处,乐呵呵地笑,一笑,嗓子又疼,不住地咳嗽。
过了许久,只听房门打开的声音,秦逸可端着一个碗来到身旁:“喝点姜茶,我刚煮的。”
赵原看着她手里那碗冒着热气的姜茶,微微有些愣神。他看书入迷,竟然没有发觉她什么时候出去了,还给他煮了姜茶。
接过碗,碰到碗的温度,一股暖意也涌上他心间:“谢谢。”
赵原喝着姜茶,瞧着秦逸可到柜子里拿了两床被子,铺到地上。
“天越来越凉,你睡地上得多加点被子。本来身子就弱,去趟奴村也能感染上风寒。平时更得注意,别再着凉。”她道。
她这人不爱欠人情,别人对她好一点,她就要加倍还回去。本来以为嫁进赵家,会受尽委屈,更别奢望去看期待已久的武林大会。但赵原给了她最大的自由和尊重,这令她喜出望外。
赵原放下碗,来到秦逸可身边:“我不赞同你刚才说的话。”
冷不丁的一句话,令秦逸可有些摸不着头脑:“什么话?说你身子弱不服气?”
“你说男儿应当志在四方。”他提醒。
原来是这句,秦逸可反问:“难道不应该吗?我大师兄常言:铁马傍郊河,男儿志四方;流血不流泪,金戈守山疆!他是江湖的剑侠,是好男儿,胸怀保家卫国之志,这有问题吗?”有理有据,有人践行,岂容反驳?
赵原的性子,本不喜争辩,可他忽然很在意秦逸可对自己的看法,尤其她还拿她大师兄作比较。
“我认为人各有志,并无应当怎样,不应当怎样之说。”赵原道,“我就不喜四方漂泊。我想要的生活,便是如今这般,粗茶淡饭与妻白头。”
温柔入心的嗓音令秦逸可陷入一瞬间的发愣。他说了什么?与妻白头?
对上他真诚的眼睛,她有些无措,侧头避开,评说道:“家庭琐事,不过是白白消磨光阴。”对她来说,十八芳龄,人生刚刚开始。
男儿志四方——大师兄的梦想,亦是她的梦想!
赵原不回答,转眼看向窗外。目之所及,黑暗中零星的灯火映着飘雪,有种隔世之感。不知怎的,他感觉自己,好像孤独很久了……
秦逸可这个时候,也是无法赞同赵原的。
因为她尚未懂得,平平淡淡才是真。亦未想过,数年之后,待到想同他过平淡日子的一天,却是难以企及的奢望。
时过境迁,当秦逸可再次回忆起在将军府的点点滴滴,竟然是她一生之中,最幸福的时光。
此乃后话。
茶话会那天,陈远宁离开后,没过几天,回来了,手里没了九重龙影。赵原很是诧异,询问情况。
话说九重龙影当真引出两个魔教门徒。陈远宁假意弃剑,跟上了那两个人。
“我一路跟随,整整两日。”陈远宁道,“入得一片荒林,其中一个人忽然出手,将同伴击毙,冲着尸体道:‘别怪兄弟无情,堂主吩咐,找到九重龙影之事,不能让教主知道。’”
“既说教主,那是魔教门徒无疑。”赵原道,“至于提到堂主,莫非魔教还有分堂?”
“定是如此。而且魔教内部应该出了问题,才会致使门徒相残。”陈远宁道,“后来我又跟了一晚,谁知中途杀出一个蒙面的夺剑人。那魔教门徒差点被蒙面人斩杀,我情急出手,同那蒙面人斗。”
“知道蒙面人是何来历吗?”赵原问。
陈远宁道:“过招之下,我能断定,他就是朝廷通缉的要犯——无面杀手。”
“通缉要犯……”事情越来越复杂。
“无面杀手在高手榜中排名第十,使得一手快刀。光论兵器,倒不棘手,但此人轻功了得,身形极快,令我也应接不暇。”
陈远宁继续叙说当时的场面。高手过招,局势难控,两人缠斗之际,被那个魔教门徒钻了空子,拿着剑跑掉了。
这可真是赔了夫人又折兵,宝剑没了,还断了线索。赵原满心失望。
大哥的死对父母的打击极大,好几次,母亲都把他的名字唤成了“赵野”。赵原知道自己在父母心中的地位远不如英明神武的大哥,甚至只被当做大哥的影子。但他不嫉妒,只希望尽快查出真凶,好令父母释怀。
见赵原神情落寞,陈远宁道:“跟了两日,魔教门徒走的方向一直为西南,待我再往西南探查。”说完又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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