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章 步步为营生死棋
秋风寂寥。
八大宗门,如今还剩下刀宗、拳宗未除。重泉教迟迟没有进一步动作,梁成誉对此很纳闷。他并不知,八大宗门对邢飞来说,根本不重要。总堂的子民已经全部转移至西末风堂,明日,地堂也会转移。邢飞的筹谋部署,都将在西方开始。
梁成誉绘制了地堂地形图和哨岗分布情况,于几日前已经交到了盛皇手中。当下邢飞重伤未愈,正是对付他的好时机。想着,窗前人影一闪。
梁成誉跳窗出,一把抓住那人胳膊,惊道:“廖辛邻你好大胆子,竟然跑到这儿来!”
廖辛邻正色道:“义父让我告诉你,今晚行动!你做好准备,里应外合。”
梁成誉皱眉:“怎么不用我告诉你的方式联络?就这么贸然闯进来!”
廖辛邻道:“时间来不及了!况且,我看过你画的地堂地形,知道守卫换班路线,绝不会被发现。”
“行,你快走!”梁成誉急道,“若被发现就前功尽弃了。”
“好,我走了,你自己当心。”廖辛邻撤离,未行数步,前方一个人影以看不见的速度出现在面前。
是邢飞,梁成誉心咯噔一跳,赶忙追上来,假装擒拿廖辛邻,过了数十招难解胜负。守卫赶来,将他们团团围住,梁成誉知事已无转圜余地,心中怅然长叹,只得制住廖辛邻。
“属下武功不济,差点让贼人逃脱,幸亏教主及时出现。”梁成誉在邢飞面前跪下。
邢飞没看他,清冷目光落到廖辛邻身上,吩咐:“带下去。”
地堂牢房,廖辛邻被绑在刑柱上。
“你叫什么名字?”行刑人恶狠狠问。他的身旁,站着邢飞和梁成誉。
“大丈夫行不改名坐不改姓,廖辛邻!”
“谁派你来的?”
“无人派我,我是误入此地。”
行刑人一鞭子挥过去,皮开肉绽:“看来不让你吃点苦头,你不会说实话!”接连数十鞭,鞭鞭见血,廖辛邻咬紧牙关忍受着。
“我有点闷,出去透透气。”梁成誉往门外走。
“等一下。”邢飞道,“你去杀了他。”
“什么?”
“既然问不出来历,留着也无用,你去把他杀了。”
行刑人把刀递给梁成誉。
“他不过是误入此地罢了!”梁成誉有些怒,“你把他囚禁就好,为什么要滥杀无辜呢?”
“你若不动手,与其同罪论处。”依然是不容置疑的语调。
梁成誉拿着刀一步步逼近廖辛邻,廖辛邻自知一死难逃,复杂的眸光仿佛在说“为他报仇”,而后闭上双眼。
刀入心脏,一刀毙命!血喷了满脸,梁成誉暗暗咬牙,眼中沾染着可怕的血色。
邢飞本来感觉梁成誉有一点奇怪,试探之下也不再追究。他不知这一点一滴激起的愤怒,在梁成誉心里,悄然成仇。
如果邢飞不是那么唯我独尊,就不会有那么多人枉死。这些年,重泉教与江湖武林的矛盾也已达到顶峰。
但邢飞不以为意。他以为一切尽在掌握,忽略了棋盘上,有一颗不安的暗棋,即将破解格局,令他满盘皆输。
入夜,月高气朗。
地堂外黑压压的,若不仔细看,一定什么也不会看到。若仔细看,就会发现那黑沉沉的一片不是灌木,全是人。
地堂芦苇荡,一团小小的火在夜幕中,发出微弱的光亮。
秦逸可在烧冥纸。火光照耀着她翕动的红唇:“师父,徒儿想你了。”清风将她包裹,像是温柔的回应。
“徒儿没用,仇人就在身边,却不能替您报仇。”放了一片冥纸到火中,“我不配做剑宗弟子,更不配为盛国人。”
自师父死后,秦逸可便受着三种情愫的煎熬。师父对她,是恩;邢飞杀师,是仇;她对邢飞,却是爱。这几日,她内心痛苦挣扎,有一股莫名之力,总想要冲破内心枷锁,于是她躲避、逃离,要把那枷锁筑得更加坚固。
可是,那天在芦苇荡,漫天飘下的苇花就像自由的天使,驻进她心房,指引她做出选择:“师父,恨太辛苦,徒儿不想恨了。”
朝地上深深拜伏,双手合于胸前:“如果上天要惩罚他所犯下的罪孽,就让徒儿替他承受吧。”
忽听喊杀声起,她一惊:出什么事了?
地堂外。
单常一声令下,箭雨朝天射去,箭头裹着油火,将整个地堂迅速点燃,竹树烧得噼里啪啦。
邢飞急火攻心,胸口的伤往外渗着血,他本穿的素色衣服,为了让血迹不那么明显,换了一身玄衣,看上去精神许多。
蔺陌岑与单常交手,正当单常身处下风时候,梁成誉提刀加入战圈。蔺陌岑看到梁成誉,本以为他是来帮忙的,谁知其反刃相击,大怒道:“梁成誉,你个叛徒!”
两人围攻一人,蔺陌岑不敌,险些命丧刀下,幸得邢飞冲入战圈相救,才躲过致命一击。
单常的目光锁定邢飞,下令道:“抓住魔头!不要管其他人!”
一番激战,邢飞领着蔺陌岑杀出重围,单常提刀追去,梁成誉一把抓住他:“记得你答应我的,不要伤害这里的女人!”
“知道了!”
地堂杀声震天,受伤教众被领进一处隐蔽的地下室,灯火昏暗,医者在救治伤者。吴朔长老、洪烈、蔺陌岑都在,聚集在邢飞周围。
“是军队,这样下去我们恐怕都会死。”蔺陌岑道。
看到伤痕累累的下属,邢飞痛心疾首,咬着嘴唇道:“我不会让你们死的。”
“我们不怕死!”洪烈激愤说道,“教主,洪烈愿为您肝脑涂地!”
“对!”众人应和,“为了族人,我们死得其所!”
上方一片大火,邢飞眼里映着闪烁的火焰,久久没有说话,他在思考。众人焦急地看着他,却听他道:“他们要的是我,我跟他们走,方能护你们平安。”
“不可!”不只是各位长老堂主,房中所有人都听到他的话,受伤的人强忍伤痛站起来:“我们跟他们拼了!”
邢飞制止,冲众人道:“大家相信我,我不会有事的!”
顿时人声鼎沸,已有人提刀冲了出去,被邢飞逮回:“什么时候我说的话不管用了!”他怒了。
“教主甘为我等赴死,我等岂能苟且偷生?”
“对!我们与教主共进退!”
“前些天,我受了重伤。”邢飞话语娓娓响起,人声才小了一点。
“当时真的听到死神来敲门。”他轻轻一笑,“你们知道是什么让我醒过来吗?”坚定望向众人:“是你们!是我对你们的承诺和责任!我说过要让你们过上安稳日子!如果没有了你们,我坚持到现在,有何意义?如果没有你们,我这些年的努力,全都白费!”
“教主!”
“不必再说!”邢飞对蔺陌岑和洪烈道:“看好他们。”
离开前,他在蔺陌岑耳边小声嘱咐,不让其他人听见:“若我回不来,重泉教就交给你了。”
蔺陌岑眼中霎时蒙上悲戚之色,用力拽住邢飞的胳膊不让他走。邢飞无情地将他的手拿开,戴上面具,快步走出地下室。
单常和梁成誉放眼四周,已觉胜利在握。当此际,熊熊火光中,迎面走出一人,玄衣映火,散发着一股沉稳的力量。
邢飞在离梁成誉不到一丈之地停下,冷然道:“放过他们,我跟你走。”
梁成誉笑道:“你已被重重包围,插翅难飞,有什么资格谈条件?”
“你很清楚,若我想独自逃走,并非难事。”邢飞昂首,站得笔直,毫无惧色,“要我还是地堂,你仔细思量。”
这话戳中梁成誉软肋,义父再三嘱咐,魔教教主才是此次行动的目标。即便落到如此境地,邢飞依然留意到了刚才单常的指令,从而冷静分析局势。
“好。”单常道,“我答应你。”
邢飞:“你先放人。”
单常冲士兵道:“众人听令,停止战斗,退后十丈!”
邢飞也对教众道:“所有人,停止战斗!”
吴朔带领地堂教众撤离,洪烈带走锦萝和晓晓,蔺陌岑找到秦逸可。
“发生了什么事?”秦逸可问,“你们教主呢?”
蔺陌岑急切回道:“朝廷围剿地堂,教主为护大家,独自与敌人谈判。”
“他们不会放过他的!”秦逸可的眼睛一下子红了,“我要去找他!”
蔺陌岑拉住:“秦姑娘,你别添乱了,教主让我护你周全,不要辜负了他的心意。”一掌击晕了不听劝阻仍然往前跑的秦逸可。
人撤得七七八八,只剩几队人善后。单常与梁成誉交换了个眼神,连点邢飞十二处大穴,卸了他的功力。不一会儿,地堂空空,只剩下满地焚火焦尸,和刺鼻气味。
邢飞放松下来,顿感伤口痛彻心扉,那伤口早已裂开,血流不止。头发被梁成誉揪着,邢飞怒目相视:“若我不死,今日所受之辱,必定奉还!”由于失血过多,眼里逐渐失去光彩,昏倒在梁成誉怀中。
“哼。”梁成誉不屑地冷哼,斜下看他,眸光雪寒,“早知今日,何必当初。”说着摘去他脸上面具。
衬着火光,那张年轻的脸再熟悉不过,梁成誉的手僵在半空中。
面具掉落枯叶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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