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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4章 逢生


这已经不知道是他第多少次将苏小姐抓回来了,哪怕她没有逃腻,自己都抓腻了。
  实在是没忍住出声劝告了她一句,“小姐莫要白费心力了,您是逃不出去的。”
  苏言溪原本专心低头研究着捆绑在自己手上的绳结,蓦然听见像木桩一样的人同自己说话,还以为是他看透了自己心中所想,顿时心虚了起来。“小兄弟这是哪的话,我若不奋力逃跑,你们殿下哪里能知晓你们活干得辛苦?他不体贴你们的辛苦,之后如何能够给你们涨银子?”
  张礼意外的回头看了她一眼,苏言溪递给他一个无需言谢的眼神。他见苏言溪丝毫不将自己的劝告放在心里的模样,自己也算仁至义尽,转过头去接着牵着捆住苏言溪双手的绳子接着往前走。
  不要说是他不记得抓了自己几次,苏言溪自己都不记得自己到底跑了多少遍。
  凭着自己一遍又一遍的不懈努力,她在逃跑路上精心挑选了一些地方留下了秘密记号,也逐渐摸清了山这边的地形。
  不知道边千尘和钱华砚他们要多久才能找到这里,但是她还是抱着一丝幻想给他们留下了线索。都说靠人不如靠自己,现在她是真的要好好想想要如何靠自己逃出去了。
  刚刚她往北面逃的时候好像听见了湍急的水流声,听起来可不像是什么小溪流,倒像是个瀑布。
  若真的如自己猜想的那般,那赌一把也不是不行。她异常安静的缩在土地庙里的草垛边上,努力回想上一世自己是如何凫水的,是的,现在的自己还是个旱鸭子。
  许是这次的苏言溪安静的让人害怕,外面守着的那些人都开始怀疑苏小姐是不是真的还在里面,每隔一刻钟就要有人偷偷过来打量一下。
  张礼尽职的守在土地庙外不远处,另一个八卦的陈宇自然的靠过来,“这苏小姐怎么突然安静下来了?”
  张礼靠在正对着土地庙的树上,这个角度刚好可以看见里面女子的大概轮廓,“是你逃跑这么多回也该累了,何况她一个千金小姐。”
  陈宇一副原来如此的样子,“不过这苏小姐不愧是苏将军的女儿,身上血性竟完全不输男儿,哪怕是男子逃跑了这么多回也该放弃了,她倒是契而不舍的。”
  张礼目不转睛的看着她,“呵,蝼蚁尚且偷生,何况我们主子并未限制她的行动,她不想着往外逃,难道还会坐以待毙吗?那还不如直接跟我们殿下合作,费这个力气干嘛?”
  陈宇又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样,“对哦,到底是张兄看得透彻。眼看着太阳就要落山,这一天也算是过去了,明日就是这苏小姐的生辰,陛下亲自下旨让京中官眷前去相贺,而苏小姐此刻还在这里跟我们主子较劲,张兄以为苏小姐当如何?”
  他被问得一愣,又想起来今天下午牵着苏小姐往回走时她熠熠生辉的眼眸,刚刚的侃侃而谈都被咽下,一时不知道再说些什么。“殿下若是来了发现你在这里玩忽职守,可不要牵连到我。”
  陈宇撇了撇嘴的走开了,看不惯他这一副正儿八经的样子。这个时辰,三殿下哪里会清闲到来这种荒山野岭,说不定在哪个温柔乡呢。
  夜幕低垂,天黑得很快,陈宇很快将晚膳递给张礼,示意张礼去给苏言溪送过去,是时候换班了。
  张礼了然的接过,轻敲了两下门框,苏言溪被动静惊醒,“苏小姐,晚膳给你放在门口,我稍后过来取。”
  “知道了,辛苦你了。”
  张礼被突然的道谢激的一震,做了这么多年理所应当的事情,第一次有人告诉自己原来做这样的事情是可以被道谢的。
  一种没来由的暖流从心田划过,他之前的冰冷外壳悄然裂缝,多添了几分人情味。“分内之事,小姐赶紧用吧,冷了就不好吃了。”
  苏言溪笑得淡淡的,认同的朝他点了点头。
  等张礼仓促吃了两口饭回来的时候,他还看见那个食盒被放在门口并未动过。他的恻隐之心终究又动了,按耐不住的走上前想看看她是怎么了,刚刚她同自己说话的时候像是身体不太舒服。
  他小心翼翼的走到窗边往里面看去,却并未在破庙里看见她的身影,张礼突然慌了神,快速奔向接替自己的陈宇那,语气急切,“苏小姐呢!”
  陈宇蹲在树边无聊的扯了根树枝在那边随意乱挥,毫不在意的回答他,“不是在庙里呢嘛。”
  张礼着急的抢过他手中的树枝,“那庙里根本没人,你可看见她出去了?”
  陈宇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脑袋顿时一片空白,“没有啊,哪怕一只耗子都没从我面前溜走过。”
  “快去叫人,苏小姐又跑了。”
  陈宇无奈的叹了口气,脚步未停,嘴也未停,“这都多少回了啊,哎···”
  片刻间原本埋伏在土地庙附近的所有人手倾巢而出,倒是张礼反应过来,“让两个人去下面路上把守着,若是看见逃下去的苏小姐立刻抓住。”

  “是。”一群人紧锣密鼓的布置着捕猎网,而苏言溪此刻正撒丫子朝着北面狂奔,片刻不敢耽误,她要趁着那些人没反应过来的时候从瀑布那逃出去。
  屋漏偏逢连夜雨,在山里找人找的火急火燎的侍卫们突然听说三殿下来了,顿时脑门上凝出豆大的汗珠,没有人敢想三殿下若是知道苏小姐跑了,他们是怎么一个下场。
  张礼顶着边衿桦冰冷的气势前来回话,边衿桦坐在土地庙里,纵使烛光昏暗,也能看出来他的面色黑如锅底。
  “殿下,我们正在山里奋力找出苏小姐的踪迹。”
  边衿桦抬眼看了他一眼,却一言不发,倒是饶有兴致的打量着四周破败不堪的土地庙。
  他慵懒的靠向后面椅背,抬头直接就看见了天空中悬挂着的月牙,又低头理了理自己的衣袖,“既然她铁了心的想要回去,给本王去给她抓回来!不管是死是活,能把那个女人带到本王面前的,赏黄金十两,若是抓不回来···”
  他像个锐利的鹰用眼神牢牢钉着张礼,“若是抓不回来,本王就将你们都埋在此处,看看还会不会再看丢了人。”
  边衿桦的声音不大,但是张礼明白三殿下定会干得出来这事,心又往下坠了坠。“小的定会全力以赴。”
  边衿桦也不想同他过多计较,随意的摆了摆手,“去吧,别让本王等太久。”
  只可惜边衿桦今晚的等待是注定的,苏言溪很快凭借着自己留下的记号找到了要去的方向,很快发现北面有着一处从天而降的瀑布。
  苏言溪站在森林边看着下面的波涛汹涌,深吸了一口气,鼻腔中都是瀑布击打岩壁泛起来的湿气  。她小心翼翼的走到瀑布边上,看着汹涌的水从自己脚下的巨石边奔涌而下,心中有个声音悄然出现,真的要从这里跳下去吗?
  苏言溪看着下面显得渺小的水流,露出一抹苦涩的笑容,自己的前路什么时候轮到别人来给自己做主了?苏家何时出过怂人?
  想到这里,心里又释然了些许,她动作麻利的脱去繁琐的外袍,摘下华丽的步摇,丢弃所有会在水中妨碍她的物件。深呼吸了两下,果断的跃入水中,她来赌一把,赌上天这次是否还会站在自己这边。
  这晚上不眠的又岂止苏言溪一人?
  钱华砚、边千尘和华霏三人在书房枯坐了一晚,也没等到他们想要的消息。直到太阳缓慢的跃出地面,阳光粉碎了他们所有的希望,他们只能接受苏言溪今日回不来的事实。
  边千尘坐在那里,说得无奈,“钱先生,华霏,言溪看样子今日回不来了,就按照我们之前商量好的办吧。”
  华霏原本平静的情绪因为边千尘这句话又泛起千层浪,不受控制的红了眼眶,却还是点了点头。钱华砚看了一眼外面的天光,轻声的自言自语,但是在座都听清楚他在说什么,“小姐定会吉人自有天相的。”
  三个人不约而同的沉默,苏言溪会安全的回来吗?他们心中都明白这是一个未知数,只能全凭对苏言溪的盲目自信。
  还是钱华砚打破了沉默,“华霏,你赶紧去找浣娘易容吧,不然恐赶不及今日的宴会。小姐不在,我们也不能给她丢人啊。”
  “五殿下,您有什么事情就先去忙吧,这边有我在,您放心。”
  边千尘起身背着手,冷漠的看着他们,“今天上午的宴会来的人都是京中有头有脸之人,虽说跟你家小姐接触不多,但万不能被人发现有何不妥。你们可明白其中利害?”
  华霏的眼泪没忍住落下,“殿下放心,无论如何奴婢都誓死守护小姐清白。”
  边千尘见她忠心耿耿的样子,内心的沉重没有卸下去一分,只能勉强对他们点了点头就让他们下去了。
  等彻底再没有人过来打扰之后,他一个人沉溺在她消失的世界里,克制忍耐着自己快要失控的情绪。自从昨日得知她被人绑架的消息之后,他再没踏出这个书房半步,跟外界一切消息往来都是在这里。
  “主子  ,我们的人回来了。”
  边千尘尘封的面容终于裂开,“人呢!快让他进来回话!”
  “是。”墨钰立马跑出去叫人,不敢有片刻耽误。
  “回主子,昨夜我们跟着三殿下果然有发现。他昨日半夜去了京外不远的落马山,那地方距离京城约百余里,跟主子所说差不多。我们便多留了心,苏小姐恐怕就是被三殿下绑在此处。”
  边千尘一夜未睡,原本正坐在椅子上闭目养神,因他这句话,眼睛蓦的睁开,眼中布满了血丝。“此话怎讲?可是见到她了?”
  “并未,但三殿下到了后,那整座山都燃起了火把,像是在搜寻着些什么。我们猜测苏小姐定是被绑到这里后又趁机逃跑了,不然三殿下为何深夜要去那荒山野岭中大动干戈?”
  没有坏消息便已经是最好的消息了,边千尘脸上的阴霾淡去了些许,“若真的按你所说,她定不会这么轻易逃脱,三哥可能暗处在城门安插着眼线,想趁着最后的机会抓住她。你们先沿着落马山附近悄悄搜寻,最要紧的是务必看管好城门,不要让三哥的人得逞。若是人手不够,就去找钱先生借人,他们的江湖势力比我们更适合隐藏。”

  “是,主子放心。”
  边千尘神情严肃的看着墨钰,“墨钰,这件事情你亲自去盯着,她的安危高过一切。”
  墨钰眉头紧锁,“主子放心,小的明白苏小姐对您多重要。”
  边千尘不敢想她这次真的出了什么意外自己要怎么办,他看了看手中被把玩了一晚上的精美匕首。这是母妃临走前给他的,削铁如泥,吹发立断。
  他按耐了一晚上心中想要直接冲到边衿桦面前,用这个匕首捅进他胸口的心思,他怎么敢!可是又怕苏言溪会因为自己这般冲动的行为失了性命,进退两难。
  墨钰看男人面色如墨,他和主子一起长大,哪怕当时娘娘去世,他在后宫过着猪狗不如的艰难日子,自己都从未在主子身上看见过如此的死气。“主子,您已经在这里待了许久了,等会要是有客人上门,您在此处怕是于理不合。”
  边千尘起身用心看着书房里的每一处摆设,哪怕是之前从未在意的花瓶中的牡丹,都给印象中的人添了几分可爱。他自顾自的看了许久,才依依不舍的对着一边的空气说了句,“知道了,我等会就走。”
  墨钰见他这样不敢再说一句,赶紧带着暗卫去做自己该做的事情了。
  “等会,二哥那边的口供如何?”
  墨钰飞速想了下回话,“主子放心,他已经答应一切实话实说了,只要主子您一声令下。”
  边千尘点了点头,“那这两日让二哥去寻父皇叙叙旧吧。”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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