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八章 聒噪
覃燕台在走廊上站了一会,凉风吹面,让他的酒醒了些。
一个矮瘦的人贼嗖嗖的靠近了覃燕台,冲着他谄媚的笑着,“嘿嘿嘿,小王爷?”
覃燕台回头,就看见一个陌生的小老头,那老头身型瘦小,一看就不是燕北人,覃燕台挑眉,“什么事?”
小老头谄媚的朝他行礼,笑道,“微臣张载拜见小王爷。”
张载,没听过。
张载热情的朝覃燕台身侧凑了凑,“小王爷您军务繁忙,没听过微臣的名字也是正常,别看微臣是南凉人,但是早早儿地就效忠陛下了,对陛下那是忠贞无二,之前微臣潜伏在南凉皇帝身边,那南凉的重要军情可都是微臣传递的,尤其是让南凉皇帝改了命令让风毅出城,拌住风灵雀,最后助二殿下攻下钓鱼城,可都是微臣的功劳。”
“哦!”覃燕台有印象了,“是长期潜伏在南凉,代号叫黄鼠狼的线人。”
“对对对!小人就是黄鼠狼!”张载笑的满脸都起了褶子。
可要是没记错,这黄鼠狼应该是覃燕行的人吧?来找他做什么?
张载笑的热情洋溢,“虽然拿下南凉微臣的确出了那么一点微末之力,那但心里一直仰慕小王爷的风采,一直想要找机会想要好好儿亲近亲近小王爷。”
张载并不是真心倾慕覃燕台,他本是覃燕行的线人,在攻伐南凉的时候的确立了大功,可除了给他一些寻常的赏赐外,覃燕行并没有重用他,覃燕行不喜他的为人,压根没有让他进入他的权利圈子,张载被同僚排挤,仕途艰难,知道覃燕行是抱不上了,索性抱住覃燕台这条大腿,好歹胜过自己一个人四处碰壁。
覃燕台就算再被覃燕行打压,毕竟是大帝最疼爱的小儿子,且有实实在在的兵权,是个很好的靠山,所以他今天铆足了劲,要抱紧这条大腿不撒手。
但他估错了行情,覃燕台最讨厌溜须拍马之辈,覃燕台本就脸臭,看着就不好惹,此刻微微有些生气,脸色不善,张载愣是没看出来,还以为他只是单纯的脸臭。
继续摇头晃脑道,“小王爷,微臣有一爱女名叫意茹,从小就仰慕小王爷的风姿,这些年来一直未曾婚配只因苦苦等着小王爷归朝,小女今年芳龄十八,知书达理,貌若西施,这绝不是微臣自夸,想当年南凉国还没灭亡的时候,太子李诗年那样风华绝代的人物都倾倒在了小女裙下,甚至为了小女,抛弃了风灵雀,宁愿与她取消婚约,都执意要娶小女,足见小女之美,灿如海棠啊。”
“风灵雀?”覃燕台的嘴角抽了抽,他这辈子最讨厌的女人就是风灵雀。
每每让他想起,都恨得咬牙切齿。
张载没注意到覃燕台的脸色变得奇差无比,仍旧追着他喋喋不休,“微臣虽是南凉人,但对小王爷的忠心天地可鉴,小女更是愿意为小王爷端茶倒水,红袖添香,自然了,小王爷是什么人,将来三妻四妾,妻妾成群那是自然,小女自知身份低微……”
覃燕台已经听不下去了,冷着脸避开了他扬长而去,张载不肯罢休,追在覃燕台的后面非要把话说完,嘴跟开炮一样吵得覃燕台头疼,“小女自知身份低微,不求为妻,只求个妾位即可,小妾……小妾也是可以的!小王爷,微臣带了小女意茹的画像,你先瞧上一眼,就瞧一眼……”
覃燕台彻底被他惹火了,猛地顿住脚步,回头冷冷地看着他,“你刚才说你叫什么?”
“张载,小人张载!”
覃燕台嘴角现出冷笑,张载脸上的媚笑还没收起,只见覃燕台以极快的速度从腰带上扯出一根极细的细绳,绕着他的脖子那么用力一勒,便勒断了他的脖子,让他彻底闭了嘴。
张载的脑袋咕噜噜滚进了大殿内,大殿内正在宴饮的王公大臣猛地看见滚进了一颗头,覃燕台冷着一张脸看着张载的头,宛若杀神,十分骇人。
大殿内惊慌声一片,这些大栗,南凉的大臣哪见过这场面,吓的失声惊叫。
覃燕行稳稳地坐在位置上,看着张载的头颅,嘴角牵起一丝隐秘的微笑。
“杀人啦!杀人啦!”
有内侍惊慌的跑出去禀告大帝,张载的脑袋咕噜噜一路滚动不停,在地上拖着一条长长的血迹,他的脸上偏还带着灿笑,那模样要多恐怖就有多恐怖。
“小王爷杀人啦!”
“杀了谁?”
“是南凉文臣张载!”
不一会儿,大嗓门的内侍在宫内喊了一圈,所有人都知道了,小王爷覃燕台醉酒当庭怒杀南凉文臣张载。
大帝本已经准备休息了,听了内侍的急奏忙又起了身,急诏覃燕台觐见。
覃燕台没觉得杀个把人算什么事,他心情不爽时,杀的人不知多少,他大摇大摆的进了殿,就看到大帝面色阴沉,面上的两团肉往下垂着,似是已经动了气。
大帝沉声问,“张载呢?”
覃燕台冷哼着,“宰了。”
大帝吸了一口气,缓缓闭上了眼睛,淡淡道,“看来小王爷还没醒,帮他醒醒酒。”
“是。”左右两侧有人答应了,一人端了一盆水过来,对着覃燕台就是猛地一泼,覃燕台被泼了个彻头彻尾,浑身透心凉,不过燥热烦闷的心也跟着冷静了下来。
“张载是谁?”
“不过一南凉文臣而。”覃燕台垂着眸子回答。
“你还知道他是南凉文臣!”大帝气的不行,一掌拍到了御案上,一声巨响,覃燕台最后的那点酒也醒了,屋内的人立即吓得跪倒一片。
跟着覃燕台一起面圣的赤金轻轻拉了拉他,覃燕台跪在地上,后知后觉的感觉到了,事情怕是没有那么简单。
“便算是你远在边疆,应该听说过半年前的敕田案吧。”
覃燕台这会不嚣张了,他的确听说过敕田案,大乾境内的大栗旧部意图谋反,在敕田聚集密谋,试图救出大栗醇露帝姬,后来被覃燕行在一块玉石中发现端倪,从一条线上顺着扯,牵连有十万之众,是大乾成立后最大的一场血案,大帝虽推行仁政,但对于背叛他的人却绝不手软,十余万大栗人被杀死,大乾血流成河。
可是中原地广人多,燕北身为外来民族不过数十万人,可大栗有民数百万,便算是杀又如何杀得完,若想真正坐稳了这江山,他更需要人民的忠心和爱戴,因此恩威并施,刚柔并济,血洗了大栗反贼,又厚待醇露帝姬,他已经存了要将醇露帝姬与福乐帝姬嫁与他的两个儿子安抚两族人心,但他的进展很不顺利,覃燕行冥顽不灵,他只得把主意打到了覃燕台的身上。
谁知他刚回来就杀了南凉文臣,朝中原本脆弱的平衡又再次被打破,他杀了个人不打紧,可时局敏感,三个民族正处于互相摩擦熟悉的探索期,各个敏感多疑,若南凉人以此为由发难,又是一桩麻烦事。
残忍和血腥不是唯一的统御之道,他要的是一片和乐的人间净土,而不是暗无天日的人间炼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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