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第23章
奥斯是个缺少绿叶的国家，在首都利威亚，春的气息不强，不像洪都，春天到了，人们会参加各种宴会、舞会、聚会……洪都的春天沉浸在曼妙舞姿中，是藏在少女明艳裙摆下的季节，也是法里奥最喜欢的季节。
奥斯人不像洪都人那么会过日子，他们时刻活在危险中，随时准备要和人开架一样。所以奥斯人给外国人的刻板印象是：不懂得享受生命，有些无趣。
“要是有钱有闲国家安全，谁不想出去玩啊……”苏瞬息了解到奥斯公国的处境后对奥斯人的种种费解行为现在表示理解。
来到奥斯，也就意味着他能连上更多本地信息搜索渠道。
他的手指在投影屏上划过，查看本地经济、能源、军事、文化相关方面的信息。
“……落后的供能设备，国内供能晶体量产稀少，主要依赖进口矿物能源……”
“不对劲啊……为什么资源会这么紧缺呢……”苏瞬息自言自语，如果这个地方还有原始森林没有上报，摆明了是想背着国际法偷偷搞原始资源开发，原始森林里头蕴含丰富的供能晶体。
为了在世界上树立大国形象，洪都王朝同克里斯廷帝国一样，在国际中心拟定的《原始森林保护法案》颁布的第一时间，也就是三百年前，就将原始森林列入国家重点管辖区，严禁任何人以任何理由开发原始森林，非辖区管理人员一概不许入内。
因此大国目前能源供应主要依靠国内丰富的矿物能源，还有少部分极西地区的气体能源，同时还有相关能源勘探部门在寒铁防线以南的北界合法区域勘探新的能源替代品。
忙着接国际上的大单子赚钱，搞刻不容缓的国内维和、抗灾救灾……所以奥斯人没时间搞资源开发吗，可上次那个驯兽班老师明明提到了什么不可告人的“任务”，那么说，他们在驯兽森林其实是有动作的，难道只针对异兽？
“奥斯的勇士们可能不屑于去挖矿吧。”他得出了结论。
苏瞬息最近都以沉迷学习无法自拔为由，三次拒绝了佩乐组织的“夜巡视长后援会”线下联谊活动邀请。
佩乐决定不去打扰他学习了，她一个人在上课的路上走着，喃喃自语，“这么快就上道了吗，让夜阁下给刺激的？”
不远处，突然有两个高大挺拔的身影抓住了她的眼睛，那个银色头发的是卡莱，和他并肩同行的不用说了。
佩乐仔细打量着迎面走来的两人，她突然觉的，短短几天，卡莱似乎变地不一样了，他的身上少了很多戾气。
面对面碰上，卡莱这次都没找茬。
弗里笑嘻嘻转头对一脸懵的佩乐说，“夜巡视长给卡莱的打击不小，他现在完全变成了另一个人，如果说以前的卡莱是只野狼的话，现在完全就像是一只被驯服的家犬一样，也不知道这对他来说是不是件好事……”
看着卡莱的背影，弗里小声说，“我挺喜欢之前他身上那股子冲劲的，不过，我也挺喜欢他现在沉着脸认真做事的样子……”
“打个招呼要这么久么，训练要迟到了。”卡莱站在远处不耐烦地等他。
“哦哦，来嘞。”
佩乐难以置信地看着那两个“大长腿”离去的背影，微张着嘴，“这么神奇的吗……”
上完了一天的课，在遇见过夜的那条小道上徘徊了几圈后，灰着脸的小王子就回住宿区了。
他怏怏地躺在沙发上，觉得自己最近可能是水土不服才会做什么事都提不起劲儿。
“夜就是团迷……”他望着天花板自言自语。
“只能这样了。”苏瞬息下定了决心，他按通了通讯器，一片光屏投影在他眼前。法里奥有一阵子没有联系他了，他要先骂他玩忽职守，让自己爽快一阵。
法里奥这次在户外，好像是准备狩猎的样子，屏幕里他摘下了银色的防护头盔，四处搜寻隐蔽的地方，将贼的形象演绎地淋漓尽致。
最后，他躲进了一片树丛，蹲在一个光线昏暗的角落。
“我这里的计划止步不前你居然还有心情和那些贵族子弟去狩猎！”这么久没给他打报告，苏瞬息打算先吓吓他。
“王子殿下，不是臣子无能啊，是这个夜，她的行程简直……”法里奥摸去额头上一把并不存在的汗，“她简直不是个人！”
“好好说话。”
“是，我有以下证据证明她活得更像只鬼。我追踪到，她的实际住所在校总部办公区北部临时寄宿大楼7层708号，我冒险远程同步了一整子周围的监控，发现她一天最多就睡四个小时，白日里有百分之八十的时间不在学校，好容易回了学校又不知道去了哪里，我实在是查不到她的踪迹……”
“反正，就是你无能。”苏瞬息操控通讯器将光屏移地远远地，不让法里奥看到自己这么一副蔫掉了的样子，随后他的身子就陷入了沙发里，“就靠我一个人，我根本没办法靠近奥斯的核心层，这根本就是一个无法完成的任务，奥斯就像一座没有入口的城堡。我本以为，接近一个人会比一个抽象的国家概念要容易得多，毕竟人的话多少还能交流，现在这个当做突破口的人居然又是个谜团，真是……哎……”
“算了，就那么办吧。”漫长的铺垫后，他语气决绝。
“小王子真的准备好了吗？”法里奥关切地问，虽然他早就准备好了万无一失的保障计划，但是，这次毕竟是去东陆，小王子长这么大还没去过比奥斯还要远的地方。万一王子殿下在路上想家怎么办，万一夜一路不搭理他怎么办，万一夜照顾不周怎么办，她没有考虑到他的细腻敏感，小王子的心灵得不到关照怎么办……
“春天都要过完了，我的任务只会越来越艰巨。”苏瞬息的声音有气无力。
法里奥垂眸思忖了片刻，严肃又认真地说，“是，属下遵命。”
苏瞬息按掉了通讯，整顿了一下复杂的心情站了起来，他趴在阳台上眺望不远处沉浸在霞光里的雅致建筑群，内心叹气：好不容易搬到这里，结果夜又不住这儿，真是白忙活儿。
信息大楼，私人信息研究所，信息员们疲惫不堪却强打精神，他们中的大部分人今天一整天眼睛都没怎么离开过信息搜索屏幕，手指几乎一直贴着操作台。
换做往常，遇上这种高强度的工作他们会抱怨，然而这次遇到的这一位任务负责人并没有把事情全丢给他们，她比任何人都更显疲态，却始终没有停下休息。
“阁下，这是最新的一批数据，阿尔法忒地区华兹特斯小镇。”
“放桌上吧。”站在屏幕前的人说。
信息员放好资料转身，忽见机械门打开，一人从外面进来，穿着的却不是信息员的衣服。能随意进出私人信息研究所的，除去上级指定安排到此的信息员外，只能是分院长和总院长。
信息员对来人微微鞠躬。
那男人示意他们暂时出去一下，信息员们给手上的工作按下暂停键，去了休息室。
信息操作台后只剩下那个身材修长的人，屏幕蓝光映在她苍白的脸上。
“我不会过问你的目的。”洛达林走到她一侧。
“可你已经知道我在找人了。”夜语气有些虚弱，没了往日的锋利。
洛达林的视线从屏幕移开，“大范围的跨域搜索，很容易让人联系到是在找人。”
“有什么事您直说吧。”她停下手上的动作，眼睛依旧没有离开屏幕。
“对方问你什么时候方便出发。”
夜没想到，这件事自己居然掌握着主动权，她从来就只站在被动的一方。
“我只想尽快解除和你们组织的关系。”她语气冰冷，这次带着点沙哑。
“夜，谢谢你。”
夜一怔，是她在得到了想要的一切后甩开了“黑石组织”，虽然每一个一心向上爬的人都会这么做，这不值得他如此诚恳的道谢。
她依旧没有看洛达林，她好像没听到的样子，继续做自己手上的事。
洛达林走后，信息员陆续回到自己的工作岗位上，他们要抓紧下班前最后的一小段时间将沃利斯中部的人口流动数据以及落户人口资料整理出来，这是克里斯廷帝国权贵交织最频繁的地方，就算有总院长级别的信息获取渠道，获取特定地区的人口信息也尤为艰难。
与人有关的数据信息真假难辨、体量庞大，获取方式繁琐，一不小心就会陷入信息管控方设置的“信息旋涡”，沉入“信息海”，如果对方的信息追踪护卫系统发现窥探痕迹，信息护卫系统会倒追源头，到时必须在切断电源前销毁源点信号，以免引火上身，但同时也意味着在那之前搜集到的尚未来得及分析的信息被拦截了个干净，所以这个窃取信息的过程必须步步为营。
洛达林走后，夜失神了两次，她抬头看了下时间，晚上十点半。
“你们可以走了。”
“可是阁下，沃利斯就只剩下中部地区的信息空白了。”
“回去吧。”她说，语气中带着些无力。
信息员们互相看了一眼，终于会意，他们差点忘了沃利斯住了什么人。随后信息员们收拾好桌面文件立刻离开。
夜一人站在原地。毕竟，那里就是信息界的“家族禁区”了，再往前一步，就会被反调查。学院的信息系统也设置了安全防护墙，也不会允许她的搜索行动继续。
沃利斯公国是斐利家族的所在地。碰上神圣家族的领地，那么无论她做什么都是徒劳的了。斐利家族的信息网络系统建立在中世纪，那个时候，世界上还没有奥斯这个地方。
大海捞针一般的搜索进行到现在，夜已经麻木了。
罗兰家族和斐利家族，一个掌控着帝国的经济，一个控制着帝国的政治，这两个家族历代交好，紧密地团结在一起，它们就像指引帝国这艘航船前进方向的罗盘，就像航海家握住方向盘的两只手。
罗兰家族所在的维瑟海丝和斐利家族所在的沃利斯，她只能选择放弃，其余六个家族所在地……夜叹了口气，她真的还要做最后的尝试吗。
明知道是徒劳，却依旧不肯放手，固执地继续着。
夜虚弱地低着头，双手撑在操作台上，空洞感又在她心底蔓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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