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第四章
花宵月现在很火大。
尽管她看不见，但是燕重湖的种种所作所为让她十分不爽，再怎么说她也是堂堂花月山庄大小姐，就这样被人掳走，理由也是为了凑齐所谓可笑的条件。
花宵月并不相信燕重湖的说辞，在她看来，对方抓她也不过是因为花月山庄，这个男人想从山庄得到什么才大费周章潜入。
至于那三个条件听起来更像是个笑话，花宵月十分有自知之明，不会有人觉得江湖第一美女是个瞎子的。
思及此处，她又不免有些难过，倘若能看见……
忽然，远处传来悠扬的笛声。
那笛声像是清澈的泉水那样淌过她的耳朵，悄无声息地溢满了天地，花宵月有些听得有些入迷，一曲奏毕还有些难以忘怀。
只听得燕重湖的声音响起，他再次向花宵月道歉，只可惜少女并不搭理他。
微风吹起她长发上的白绸飘带，月光的照耀下整个人像是虚幻的，水浪波涛拍打着船只，在这样的情境下，即便是眼高于顶的盗圣燕重湖也不得不承认。
少女确实是当真无愧的第一美人。
他摇头，又看向远处，为了防止花月山庄的追兵，抓到花宵月后他就走的水路，布置的小船顺着河流向下游去，隔着十里潇湘竹林，燕重湖也能看到自己的目的地。
那座高高耸立在远方孤岛的浮屠塔。
燕重湖虽然是个盗贼，但自诩为侠盗，是个极其讲义气的人，不久前，得知仰慕的某位前朝画家遗留画作落在了海龙岛岛主手里。
可那海龙岛原本也是个贼匪把持的小岛，靠打劫商路上的船只为生，岛主自然也是那贼寇之首，燕重湖便起了心思。
一番筹措下，他潜入那座海龙岛内，却不曾想，那位年轻的海龙岛主根本不是善茬，武功奇高且谋略了得，抓住了燕重湖后却并未杀害他。
燕重湖本以为他要断送在这小岛之上了，谁知岛主不仅没有惩戒于他，更是带他到了间精巧典雅的院落，好吃好喝地让他住了三日。
三日后，那位年轻岛主才端着围棋盘堪堪出现，却言之要与燕重湖以棋相谈。
围棋之法，法于用兵，三尺之局亦是战斗之场。
燕重湖自认还是有点本事的，也算颇好此道，应当不至于会输给看上去比自己小许多的后辈。
然而第一局弈棋，便战平。
燕重湖讶异于盯着棋局中的杀意久久凝视，微微颤抖的右手食指出卖了他内心的惊惧。
那位海龙岛岛主机关算尽，步步杀机，虽说是平局，但他心里清楚自己已经输了，他更本不是年轻岛主的对手。
一夜未睡过后，第二日那位年轻岛主又来寻燕重湖下棋，思考了一夜他起手换了个风格，步步为营，层层紧逼，几手飞攻和飞压已将外势构好，就在燕重湖以为胜券在握之时，紧要关头年轻岛主只凭一子便扭转局面，硬生生凭借一个缓气劫成活，这一局，他又输了。
第三日，燕重湖实在不想和那个年轻人下棋了，可那位岛主却告诉他，他最为要好的朋友得知他被关在海龙岛后特地前来营救，最后也落在了那位岛主手里。
“想要救他？很简单，我要这天下最烈的酒，最珍贵的花和最美的美人，只要你找到这些带过来，我就放了他，过去种种既往不咎。”
最烈的酒算是最为简单的一题，江湖人都知道天下第一酒庄的名头，靠着燕重湖几分薄面，倒也是有惊无险的获得了就连天下第一酒庄庄主也赞不绝口的烈酒。
最珍贵的花算是个难题，因为据他所知的奇珍千日醉兰是藏在深宫的贡品，据说苗疆特产的一种奇花，属墨兰类。
据说用某种特殊的泉水浇灌，会发出一种异香，吸了便如中酒而昏醉不醒，可皇宫是个龙潭虎穴，燕重湖根本无法保证自己能全须全尾的回来。
江湖险恶，皇宫更甚，曾经某位友人曾给他说，大内深宫中攥养着一大批宗师高手，断然不是燕重湖能轻易招惹的。
线索断在这里的时候，那位岛主为他指出了一条明路，虽然皇宫里闯不得，但苗疆那里未必不能努力。
这一席话让燕重湖茅塞顿开，花费了不少时间他才将那千日醉兰从湘西苗峒三寨主佘赛花手里拿到。
但是最后一题……
无论他找来如何美丽的女子，那位年轻岛主都只是摇头说并不是最美的美人。
转眼间，那位前来搭救他的友人已经被关快一年了，最美的美人这个要求燕重湖还是无法完成。
最后实在无法了，燕重湖拉下脸皮恳求这位比他略小上几岁的海龙岛岛主，“你所说的最美的美人，究竟怎么个美法？我找来整个江湖公认的第一美人你也说不是，究竟是什么样的美人才称得上你嘴里的最美？”
海龙岛岛主笑着摇头，目光却看向了远方，“我所谓的最美自然是……看过她之后，再看那些女子犹如云泥之别，萤火之光岂能与日月争辉？”
燕重湖皱眉，见他那副模样，分明是在怀念，“看来是有人选了？”
“那是自然。”
“不知可否告知在下？”
想起这些日子的折磨与拖沓，燕重湖的态度也有所转变，口气也略微着急了些，“既然早有人选，何不在一开始便说明？看着在下忙前忙后做无用功对于阁下莫不是种享受不成？”
海龙岛岛主却很冷漠地看着他，“燕大侠，我们的约定如此，并没有说明我详尽地告诉你每样要求必须是什么吧？”
“……”
燕重湖也意识到自己的态度过差，可完成这三项要求已经耗费巨大，更别提第三项美人这个要求，让他欠下了不少风流债和人情。
现在整个江湖都知道他在找什么，各种说法都有不一而足，甚至有不少好友飞鸽传书询问他事情原委。
本就是因为技不如人，甘拜下风的燕重湖自然也不好意思说明，只能打碎牙齿往肚里咽，由此看向那位岛主目光更加怀疑了。
海龙岛岛主其实并不在意燕重湖的想法，对他而言，这些人都不过是棋盘上的棋子，能完成任务的才是好棋子不是吗？
更遑论自己好吃好喝不计代价的接待燕重湖，虽然将其友人软禁却也没有缺吃少喝，对一个本就不甚富庶、又无名气的小海岛来说是一笔不菲的开销。
不过这些代价，他总会拿回来的，棋局已经布好，接下来——
“燕大侠，也并非是我特意为难你，只是，哪有这样的道理？”海龙岛岛主淡淡地说道：“一开始是你盯上了我，输给我后就应该愿赌服输，我提出要求，你也是答应了的。”
“可你知道那位最美的美人是谁，却不说看我犯傻。”
燕重湖就算脾气再好也受不了这样的愚弄，打断了海龙岛岛主的话，“是，没错！我是输了，愿赌服输也是江湖规矩，可你明明知道却故意看我犯傻利用我达到别的目的，这似乎和我们说好的不一样吧？”
“燕大侠你这是哪里的话？”听到燕重湖这样说，海龙岛岛主叹了口气，反正攻势已经摆好，现在透露出来倒也无妨。
“实不相瞒，在下多年之前见过当今花月山庄大小姐，不由惊为天人，私以为说句最美的美人，倒也不算辱没那位小姐。”
燕重湖听到这话眉头更是一皱，“花月山庄？”
“是，正是那花月山庄。”
海龙岛岛主那张脸似乎仅仅是提到花宵月就按捺不住了，他嘴角含笑端得是一副深情模样，只是心里所想却与外表大相径庭。
花宵月，时隔十四年，我们终于再见面了，这一次，让我想想怎么利用你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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