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第4章
众人跟帖、官宣，一阵忙碌后，对平息舆论起到了一定的作用。
“接下来就是争取媒体的支持了”，夏桑不疾不徐地安排着。她打算先自己联系记者试试，不行的话再请领导出面。
夏桑先打了b市日报陈记者的电话。陈记者表示这种稿子不好写，一起普通的上访而已，难以作为新闻素材。再打了其他几家媒体的稿子，都得到了类似的回答。
这样的结果是夏桑意料之中，媒体对这种针对政府的负面新闻总是少了那么点兴趣。记者们总是更爱歌功颂德。
“小夏姐姐，可以联系晚报的李翰记者试试啊，我看上次那个李记者就对你很友善的样子。”小艾随口说道。
夏桑其实本不想去找那个叫做李翰的记者。她和李翰，有过几次工作中的接触，这位记者算是b市比较有才的名记者了，待人也舒服妥帖。夏桑尴尬的是，她能明显感觉到那位李记者对自己的好感，所以她一直保持着与他的“官方接触”，不想有太多的私人往来。
但现在事出紧急，在小艾的催促下，她还是无奈地拨通了李翰的号码。
“喂，李记者你好，我夏桑。是这样的，今天我们这来了一群上访户，接访过程中我同事与其中上访者有点拉扯，被对方拍了照添油加醋地发到b市论坛上去了。现在论坛诸多不明真相的群众对我们园区办有误解，就是想请问你对这类的题材是否感兴趣，对我们园区办来说，通过主流媒体正面引导的方式，也能澄清事实、以正视听。”夏桑说完，又连忙补充，“当然，你为难也没事，我们再想其他办法。”
“正巧，我在园区办附近，我到你办公室来。”
李翰一到，夏桑马上把帖子给他看，然后把来龙去脉大致说了一遍。她坐在电脑前，把网友的评论一条一条地拉下来看。大多是义愤填膺的抱怨之词。但其中也有清醒的网友觉得现在遇到拆迁这种事，也有不少坐地起价的刁民。
“呵，你看，现在舆论也并不很糟，相信不久会分成两派。我也可以写个小报道，帮你们一起长长势。”
“那太好了。”夏桑对他这样肯帮忙虽很意外，但仍不忘“乘胜追击”，“报道马上能出来吗？”
“呵，你还真是地主啊，剥削起劳动力来真是毫不手软。”李翰半开玩笑。
夏桑有点尴尬，显然在她心里，她和李翰的关系，还没到可以这样开玩笑的地步。
但李翰嘴上虽调侃她，行动上却立马开始码字了。
这个李翰，大约是个工作狂，码起字来及其专注。一会他就把稿子形成了。
夏桑看了李翰迅速写成的题为《网络暴力何时休？断章取义、胡言乱语的帖子尽成b市论坛热帖》的专题报道后，不禁对李翰产生了些许敬佩的情绪。报道对上访的经过娓娓道来，有图片有解释，更有点评，在文章的末了，他写道：“拆迁、施工，的确会对群众带来一定的影响，但那都是城市建设、发展过程中的阵痛，我们的b市政府有信心、有能力以最公正、最妥当的方式来保障群众的利益，但同时也希望广大市民，不要被少数言论所迷惑、不要被个别歪曲事实的谎言所期盼，给予我们b市一个良好的发展环境。”
“太棒了！李记者，你这个稿子发出去后，舆论开始一边倒了！”小艾兴奋地欢呼。
众人沉浸在“胜利”的喜悦中，一旁的程禾也不自主地勾嘴笑了下。
……
“今天你走后，我顺便帮你打探了一下。”回去的路上，程禾开着车，塞着蓝牙耳机给姜华打电话
“打探？”姜华被弄的一头雾水。
“帮你打探一下你心心念念的女人如今怎么样了啊，你和她都七年没见了，也许人家早已变化了？”
“哦？说来听听。”此时的姜华正对着电脑忙图纸，这也是他上午匆匆离开的原因。有个项目的图纸需要紧急调整。但一听程禾说到夏桑，马上背靠在座椅上专心听电话了。
“她应该挺聪明的。有点侠肝义胆。但对人不热情。似乎过得不开心。目前应该没有爱情的滋润。”程禾一边一字一句地“描绘”夏桑，脑海中一边回忆起她不施粉黛的脸，和挡烟灰缸时、处理急事时的神情。
他没有对姜华说李翰的事，虽然这一切他也都看在眼里。
“嗬，你今天挺闲啊。”姜华调侃他，对于程禾这样的“商人”来说，时间就是金钱的观念深入骨髓的。如今却又闲情逸致帮姜华打探这个那个的，姜华有此感慨一点也奇怪。程禾自己也觉得，自己真是“闲人”一个，居然在那里耗了整整一天。
“你就是我的‘造钱机器’啊，把你搞定了，产业园区的事我就不操心了。”程禾半开玩笑道。
“果然。”姜华鄙夷道。
……
不过几日，拆迁户上访的事就平息了。能这么迅速这么妥帖地处理好一起较为重大的网络舆情，夏桑的工作能力得到了多方肯定。甚至那些曾说闲言碎语的同事，见了她，也是尬笑着打着招呼，已不似往常那边不怀好意地打量。
看来惟有用行动才能堵住悠悠众口，空口解释从来难起作用。
但夏桑没有时间享受所谓胜利的喜悦，因为新一轮的忙碌马上来了。恒毅公司和园区合作的第一个会议——项目设计方案意见征求会马上要召开了。这个会议，是园区办的大事了。夏桑负责宣传，陈昉然负责会务。
一上午，夏桑打了无数个电话，邀请各大媒体记者参会。陈昉然忙着打印座位牌、通知与会人员，看到“姜华”这个座位牌时，夏桑有了瞬间的失神。
会议如期召开。
姜华穿了一身钴蓝色西服，似乎比前阵子清瘦了些。
“在座的各位市民代表、各位领导、各位专家和同仁，大家上午好，首先和大家致个歉，由于众淘产业园这个项目时间紧，所以现有的设计方案是我们团队加班加点赶出来的，肯定存在诸多不完美的地方。今天会议的目的一方面是向大家介绍这个项目论证会的初稿，另一方面也恳请大家对这个设计方案多提好的意见和看法。”
七年过去了，眼前的他，仍然能在众人面前侃侃而谈，仍然能瞬间吸引所有人的关注和倾听，就像自己初见他时那样。夏桑的脑海里闪过学校的会议室，坐在台上的姜华自信而神采飞扬的模样，已经当初如小迷妹般的自己。
只是早已时过境迁。会想到以前的种种，夏桑不由自主地摇了摇头。
“喂，你怎么了，又笑又摇头的？”陈昉然用手臂戳了夏桑一下。
“没，想到一些事。”面对陈昉然的“挖苦”，夏桑已经见怪不怪了，自她和陈昉然从不同的工作岗位被抽调到园区办工作又分到同一个办公室后，她、陈昉然、小艾三个人基本天天腻在一起，关系早已亲密无间了。
“你这家伙，最近有点不一样？”陈昉然和夏桑耳语
“好啦，专心点，你有没觉得话筒声音有点小，去去去，去调高点。”夏桑打发她。
陈昉然不情愿地走了。
“这些年，b市的发展越来越快，为了避免产业园的同质化发展，我们在设计的过程中，引入了“宜居”的理念，整个产业园区设计以“产城一体”为原则，既是产业园区、也是宜居城市……”姜华在滔滔不绝地讲着，他的介绍，层次清楚、不疾不徐。夏桑看到有些专家在频频点头，媒体记者在飞快地记录和拍照。
介绍结束，姜华松了松领带，坐了下来，在人群中寻找夏桑的身影。看到她正在和记者交流着什么。
他就这样注视着她，专注地、不声响地，细长的眼睛里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温情。在会议已然散场的会议室，有人整理笔记本，有人收拾包，有人把椅子规整好，没有人注意到他。除了陈昉然。
在姜华注视着夏桑的同时，昉然也在观察着座位隔了几排的这个她初见的男人。他仿佛，尤其关注夏桑？
而同时，就在夏桑终于招呼完所有的记者的同时，发现她终于得空的李翰，赶忙拎着笔记本电脑三步并两步地走了过来：“会议很成功，之前忙了好一阵吧？”
“是啊。”夏桑用手锤了锤后背，松弛一下僵硬的肩颈，“对了，上次上访户的事，还没来得及谢谢你。改天请你吃饭吧？”
“可以啊。”李翰爽快答应。
“要不这样，就今晚吧，我再喊几个同事一起？”夏桑用余光瞟见姜华往自己这边走过来，鬼使神差地和李翰套起了近乎来。
瞅见她正在和一个记者模样的人约饭，姜华的脚步停了下来，顺便在程禾边上空位上坐了下来：“上次叫你帮忙调查的事，不会忘了吧？”
“当然记得”程禾以为姜华要催他，“年代久远的事情，没那么快出结果的。”
“顺带把眼前这个记者也调查一下吧。”姜华一字一顿地说着。
程禾大幅度地转过身去，看了眼李翰后说：“那个记者啊，我上次见过。可以是可以，但这个调查总得一件事一件事来吧？”
“那他排队。”姜华道。
“潜在情敌？”
姜华回给他一个无可奉告的表情。
“真被我说中了啊？”程禾回忆起那天回帖事件时那个记者的殷勤模样，觉得自己猜得八九不离十了。
“你这个日理万机、红颜如云的家伙，最近怎么这么有闲心好奇起我的事来了。”这个程总最近“八婆”的很，让姜华都察觉到奇怪。
“说到好奇，就是好奇你这个万年单身狗怎样做到只对一个女人感兴趣的。我就好奇这个。”
“这恐怕是你永远也理解不了的。”
“为什么？”
“因为你虽然有过许许多多的女朋友，但从来没有遇到过真爱。”姜华的语气一本正经的。
程禾正要继续和姜华聊关于“真爱”的话题，但园区办的吴主任过来和程禾洽谈下步合作事宜。
姜华眼见着程禾的表情瞬间从轻松的状态转为一本正经的官方样。
“戏精。”姜华在心里对这个老板下着定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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