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第17章
这一天，大恒集团的八卦都传开了，公司少东家带了个女孩，像参观自家公司一样把公司总部“逛了个遍”，晚饭居然还在公司餐厅吃的，毫不避讳众人的眼光。关于这个少东家花边新闻的传闻由来已久，但公司员工从没见他带个女人来过公司。
夏桑自然是感受到了旁人的眼光，尤其是来自年轻女性的带着羡慕和嫉妒的眼神。但她自觉内心坦荡，并不觉得尴尬。而始终充斥在她内心的是，这里，就是爸爸曾经工作过的地方吗？尤其到了财务部，看到那些工作的人，她在想，这些人中，有哪些是爸爸曾经的同事呢。在餐厅，她想起以前大学时候和爸爸通话，有时候恰逢他在吃饭，有淡淡的音乐声夹杂着人说话的声音，他是在这里给当时的我打电话吗？
她沉浸在回忆里，无暇顾及周围的一切，包括程禾。
回去的路上，程禾没有叫司机开车。“你今天话很少。”夜色里，程禾淡淡地说，仿佛他们是认识很久的老友。
“谢谢你，谢谢你带我逛了逛。”夏桑说得很诚恳。七年来，她第一次觉得自己离曾经的父亲这么近。
程禾见她情绪低落，自然知道缘由。但又佯装不知情，“你这小妮子很淡定啊，哥可是第一次带女的逛公司，你没看到女员工们眼珠子要掉下来了吗？”
“关我啥事，我和你又不是什么不可告人的关系。”夏桑轻描淡写。
“你……”程禾居然觉得无力反驳。
“你也天天住民宿吗？你可以住自己家啊。把我放地铁口我坐地铁回去也行。”夏桑觉得自己其实挺麻烦程禾的，有些不好意思。
“哪能啊，我可是招商团团长，我可是要和团友们同吃同住同患难。”夏桑被她一本正经的样子逗笑了。
“哎，你干嘛那么拼啊，像你这种含着金钥匙出生的，完全可以过得更轻松。”
“你是不是觉得像我这种富二代垮裤子弟，每天泡妞花钱就行了啊？”程禾问得很直白。
“没你说的那么夸张。”夏桑有点不好意思。
“夏桑，你很努力地工作，是为了什么呢？为了在你的领域里走得更高、更远吗？我直觉你不是。”程禾其实很想知道夏桑的内心世界，在他知道了她的经历后，更在他知道了她的经历和自己的母亲有关后。
“那你直觉错了。”s市浮华的夜景从车窗外略过，“我就是为了走得更高、更远，有更高的地位、更多的钱。”
夏桑的话，如此直白地表达对金钱和权力的渴望。这是真实的，她一点也不想避讳。她也不解释，最终的目的是为了父亲。从表面看来，确实如此，她有什么好给自己争辩的呢？
“人之常情。”程禾似乎看得很开。
到了民宿小院，正好姜华和昉然也从车上下来，夏桑和姜华四目相对。看到他眼里满满的怒气，这让夏桑觉得莫名其妙。
正好昉然拉着夏桑问东问西：“夏桑，今天你们去了几家企业啊，成果怎么样啊，我和你说我们跑了5家呢，累死了……”夏桑就顺势跟着昉然上了楼。
程禾没想到他正打算洗漱呢，姜华就冲了进来，“你带她去公司干什么！”
“你是在质问我的？”程禾一副不以为然的口气。
“对。公司的几个群里传得沸沸扬扬的，她一个清清白白的女孩子……”以前，姜华从来不过问这位花心上司的私事，但关系到夏桑，他坐不住了。
还没等姜华说完，程禾就打断了他：“我知道你担心什么。放心吧，我不会玩弄她。”看到姜华明显放松了的神情，程禾问道：“那么在意她，当初为什么抛弃了她？”
“说来话长。”姜华看着窗外，眼神定定的。
姜华回过神来，才从程禾刚才的话里听出他肯定看了调查报告，“夏桑的家庭情况和经历，烦请你替她保密。”
“放心。”程禾淡然答道，说着丢给他一份新的调查报告，“你要的那个记者的。”
“效率这么高，谢了。”
“以后不再调查她和她身边的人了。”程禾像是对着姜华说，也像是对着自己说，“让她知道了不好。”程禾回想起刚刚和夏桑在大恒时候，助理过来把调查报告偷偷交给他，他深怕被夏桑看到，觉得自己不该侵犯夏桑的隐私。
“你说的对。之前是有点狗急跳墙。”姜华突然有点担心被夏桑知道他调查她的事。
看完调查报告，姜华在夏桑的门口徘徊了好久，听到里面叽叽喳喳的讲话声一直没有断，最后还是没有进去。
此时在夏桑的房内剧烈地讨论着的，是昉然。“夏桑，今天我们跑了5家企业，成功了4家！”昉然兴奋地和夏桑分享今天的经历。
“这么牛！我听程禾说姜华手里的都是挺难的企业。”夏桑由衷地感到高兴。
“我们本来只是去摸底的。没想到这个姜华，太厉害了！他居然好像知道对方想要什么，从建筑风格讲到产业配套，从产业配套聊到园区服务，而且一点也不照本宣科，太牛了，真怀疑他是不是学心理学的。”昉然滔滔不绝地说起来。
“昉然，你好像挺崇拜他。”夏桑觉得昉然此时的模样，像极了七年前的自己。
“我原先以为他是那种纯理科男，没想到完全不是。”昉然毫不避讳地和夏桑聊着姜华，就像原先以前他们对其他人的评价一样毫无异常。
“夏桑你看，姜华坐在院子里抽烟呢，好像有心事的样子。”昉然一边往窗口看，一边招呼夏桑也过来。
姜华以前是不抽烟的，夏桑不知道他什么时候学会了抽烟。“哎，你喜欢男人抽烟？”夏桑好奇问道。
“不喜欢，但他抽起来感觉好像还不错。”
“你没救了。”
“哎呀只是有好感。”在昉然毫不掩饰的情绪里，夏桑陷入了沉默。
只是昉然完全没有察觉到夏桑的异样：“他应该是碰到什么事了吧。”昉然对着姜华的背影自言自语，“和最后一家企业对接的好好的，他突然就要赶回来了。”
“哦，那是有什么突发的事吧？”
“不知道呢，他一路可沉默了，脸黑的哦，我都不敢问。”昉然想起还心有余悸的样子，“所以最后一家企业就不了了之了。”
“你这么怕他，平时见你没少欺负培丰啊。”
“也不是怕吧，就担心问多了他不开心。我和他也没有很熟，怕自己越了界。对了，你们那边怎么样啊？”
“还行吧，今天去的基本都谈妥了。”
“你们也好厉害，有什么妙招传授传授。”昉然饶有兴致的样子，显然初战告捷让她对招商充满了兴趣。又或者，和姜华一起出去工作让她对工作也充满了期待。
“真没什么妙招。今天走的几家企业的董事长，程禾本来就认识。”夏桑直截了当地说道。
“噗，他还挺会偷懒啊。”在昉然的眼里，程禾就一公子哥。
待昉然把百年经历的所有细节都细细讲完，叫夏桑帮忙分析完，才意犹未尽地走了。夏桑觉得这才是陷入感情里的人的典型表现把，恨不得把对方的每根头发丝也都分析得透透彻彻的。这种极大的好奇心和热情，自己已经好多年不曾有了。
打算拉窗帘睡觉，夏桑发现姜华还坐在小院里抽烟。在朦胧的夜色里，隐约看到他手里的烟头忽明忽暗的亮点。夏桑想起刚回来时他眼里的愠色，他是碰到什么事情了吗？挣扎犹豫了很久，还是批了件厚外套下了楼。
“不冷吗？”已经是深冬了，夏桑一出门就感觉到一股冷气，夏桑不明白为什么他会在户外的石凳上坐了那么久。
“为什么去大恒，还和他吃饭？”姜华抬眼望着她，在微弱的灯光下，夏桑还是能看出他眼里的红血丝。不知道是累了，还是心情不佳。
他大约把我当成爱慕虚荣的女人了，就像所有不明真相的群众所认为自己是调金龟婿的捞女一样。夏桑突然觉得自己下楼来干嘛，于是转身就要走。
姜华一把把她拖进了怀里，怔了几秒后，夏桑马上挣脱开了。“你不觉得冒犯我了吗？我有男朋友。”夏桑低声吼道。她是真的生气，觉得姜华对她举止轻率。哦，不。他向来如此，七年前也是动不动就亲，不是吗？
“那个记者吗？”姜华轻蔑地冷哼一声，“听说他前几天就相亲了报社高层的女儿，这两天正忙不迭地看电影约会呢。”
“你怎么知道的？！”夏桑惊讶至极。
“别管我是怎么知道的，你可以去求证。”姜华俯下身来双手握住她的肩膀，诚恳地说，“夏桑，他不是你的良人。”
“我回房间了。”夏桑像逃一样地离开了小院。
回到房间，夏桑第一反应就是找李翰求证，在电话就要拨出的那瞬间，她犹豫了。
细细回想与李翰相处的点滴，她是问心有愧的，为了急于摆脱姜华的出现带来的影响，草草决定在一起，在一起后又仍只是像朋友那样的相处，甚至招商团出发前，她还在思索着怎么和他“分手”。她问自己，有什么资格去质问李翰呢？
她只是疑惑，既然要去相亲别人，为什么不与自己说说清楚呢。
电话还是拨通了。
“喂？”李翰的声音毫无变化。
“有点儿晚了，没打扰你吧。”夏桑礼貌道，她和李翰的关系，从来那么客套和生疏，甚至她都没有直接问他到底是怎么回事。
“嗯，没呢，现在还早啊。你呢，在那边还好吗，招商忙不忙，吃住还适应吗？”李翰事无巨细地问。如果是以前，夏桑只会觉得他体贴，可现在，他这些关心还怎么问得出口的？
“还好，还挺适应。”夏桑剪短回答。
冷场。
他们很少打电话。夏桑在等李翰主动和她谈，但李翰似乎并没有要“主动交代”的意思。
夏桑按捺不住问道：“你没有什么事要和我说吗？”
“没有啊，怎么了？你们周末能回吗，招商什么时候结束啊？”
“都还不知道呢。”看他没有要坦白的意思，夏桑决定不继续追问，“那时间不早了，早点休息吧，拜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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