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酒吧
simon似乎正在忙，没有立即回答。简宁知道只有可能是他，立即又说，“真的很感谢你，但是，这，这件事不用这么麻烦的……”
“不麻烦，”对方却说，“你是我的合作伙伴，维护你的基本利益也是我应该做的。你不用担心，这个诉讼我全权负责，不会打扰到你的正常生活。”
简宁欲哭无泪。“我不是怕这个……那个，这样的事情很常见的，就这么直接对簿公堂，也太……”
但对方态度却异常坚决，“如果还有类似的事，你随时告诉我，我都会帮你解决。”
简宁：“………………”
萧白没有等到简宁继续回复，知道他是妥协了。
他高中时就是那样，自己心灵干净，也并不在意他人或大或小的伤害。这是他的优点也是缺点，毕竟善良如果没有棱角，就不知道会吸引到什么人纠缠不放。
比如，萧白这样的人。
和他分别之后的四年，萧白独自经历很多，在萧峦的阻挠下强行支撑起属于自己的公司，早就不是从前那样，得不到就假装毫不在意地躲开的孤僻少年了。
他已经品尝过软弱的滋味，知道善良是没有意义的。高中时只要简宁一句话，他就“善良”地和他保持距离，最终只会让他自己失去一切，甚至连再见面的机会都没有。
但现在不一样了。他不会再放他走了。他想要的人，哪怕是抢，哪怕是骗，也一定要弄到手。
simon先生给的工作量并不大。
简宁以为同意和他的合作后自己会很忙，还想着是否无法兼顾其他兼职，但事实上并没有。simon大约每两周才会给他一次工作，但每次出手都非常阔绰，一张图给四位数，一个视频给五位数。
他对工作内容的要求倒还是一如既往地细致，不过现在的改进意见会说得非常清晰详尽，很好相处。
两人除了工作内容之外，日常也会聊聊天。simon先生没有透露过他的年龄，但简宁猜想他应该是个三四十岁左右的成功人士了。他会讲一讲身在国外的趣事，宴会、歌剧、各类研讨会，听起来都是有钱人的生活。
而被对方问到自己的生活时，简宁可以说的内容却乏善可陈。
他只能讲讲学校的老学究教授，讲讲做家教时遇到的可爱小朋友，或者在酒吧做服务生时遇到的一些小事。这些日常其实很平淡很无聊，但对方依然听得很认真，还会主动提问：“你一边上学，还要同时做这么多兼职？忙得过来吗？”
“还好，”简宁说，“已经习惯啦。”
萧白随口又问，“那，会遇到什么不好的事吗？”
简宁一愣，却忽然间有些心虚，半晌才回答，“嗯……没有呀，没有不好的事情。”
他似乎是怕误会，还多解释了一句，“那个，我在酒吧只是当服务生，不干什么别的事情的。很多人听到酒吧都会觉得是不好的事，但是我工作的地方真的很正规……”
萧白看他发消息的方式，总觉得不对劲。简宁不是喜欢过多解释的性格，他这样强调，反而让萧白有些在意了。
他向来多心，没放过这些细节，打电话给人在国内的张鼎：“去帮我调查一间酒吧，和一个人。”
张鼎每天给他汇报对简宁的观察情况，说对方没什么大问题，每天去酒吧只工作两小时，十点前回到学校，而且工作期间也是浑水摸鱼，躲在工作间里，把事情都推给同事来做。
萧白平静地听完，心里却更加笃定自己的猜测。简宁不是偷懒的性格，他果然有事情瞒着自己。
他于是吩咐张鼎继续观察，几天后，张鼎再次给他发来报告，说弄清了简宁总是躲在工作间里的原因了。
据他同事说，有个男客人好像很喜欢简宁，最近总来，简宁却不知道为什么，总是躲躲藏藏不肯见。
张鼎略一停顿，萧白察觉到他隐瞒了什么，问，“还有别的细节吗？”
对方犹豫了一下才说，“也没什么，就是，他同事对他的评价都不怎么样，说他……经常这样勾引客人什么的。那个，萧总，我总觉得这人本身也有点问题……”
萧白直接打断了他的话，“你和他本人接触过了？”
“没有！”对面立即否认，小心地示忠道，“他是您的人，我知道分寸的……”
没想到萧白并不为他如此识时务而赞赏，“那你就去和他接触一下。等实际接触过了，你再作出评价。”
言下之意是，他现在根本没有资格评价简宁。
张鼎讪笑着，满口称是。萧白补上一句，“另外，把那个中年男人处理一下，温和一点，不要让简宁发现。”
挂了电话，张鼎脸上却重新变得乌云密布。
他心想不用接触，简宁这种人他见多了。这人长相是超乎寻常的优越，的确让人过目不忘，可是名牌大学的学生不做正经工作，偏偏跑来这种地方兼职，还能是冲着什么？
他不愿意见那位客人，多半也只是看不上那人的经济条件。很显然，跟那种人相比，他们公司的有钱老大油水多得多了，这不正被他哄得团团转吗？这萧白，还真当他是个多贞洁高尚的人呢？
张鼎自己和萧白同校毕业，自认为能力优秀，却没被委以重任处理公司核心事务，而是被派来盯着这样一只没着落的雀儿，心里当然厌恶至极，根本不想和他打交道。
但为了赢得萧白的信任，他依旧得每天往简宁工作的酒吧跑。
今天那个中年男人又来了，要了瓶最便宜的酒就坐在吧台。张鼎就坐在边上，听到那人正缠着调酒师不放，问他那个高高瘦瘦漂漂亮亮的服务生今天在不在。
他实在有点烦人，调酒师又正忙得团团转，最后干脆一指工作间的方向，说，“你去那儿找！”
张鼎在旁边也是一愣，万没想到他会直接这样把简宁卖了。
那调酒师却接着说，“我实话告诉你吧，他都快躲你两个星期了，每天什么都不干白领工资，还让我们帮忙瞒着你。烦死了，跟他又没那么熟，凭什么我们替他打掩护？你自己缠他去吧。”
张鼎心里暗笑，看来那人人缘实在不怎么样，真不知道萧白隔着大洋怎么看出他白玉无瑕的？
中年男人立即起身去了工作间，张鼎也急忙跟上，站在门外偷看。门一打开，简宁正在里面帮人搬东西，一回头看见男人闯进来，吓得尖叫一声，第一反应竟然是转过身去捂住自己的脸。
但男人显然已经认出了他，冲上去握住他的手不放，嘴里癔症般说着一串痴迷的话。而简宁的反抗竟然也不剧烈，踉跄着往后躲，另一只手始终捂在自己脸上。
张鼎看得目瞪口呆，只觉得他那样子哪是什么不愿意，根本就是在半推半就着接受，甚至连推男人一把都没有。
简宁终于被男人推搡得趔趄一下，被顺势摁倒在桌面上，男人当众就这样对他上下其手。
张鼎心里对这人的成见更加严重，偏偏还是不得不出手相助，冲过去把那男人一把推开，“你干什么呢？再这样我报警了！”
简宁被他挡在身后，从桌面上勉强起身，第一反应竟然是直接扭头逃跑了，连句道谢都没留下。
张鼎目瞪口呆，站在原地和那中年男人面面相觑。有工作人员路过，丝毫没有要劝架的意思，甚至还吹了个口哨，“哟，又是为他争风吃醋的？”
另一个笑着接上，“这种事都见怪不怪了。啧啧，怎么现在的人都喜欢装贞洁的婊子啊。”
张鼎简直被恶心得够呛，一句话也没说，扭头冲出了工作间。
没有什么比被人误会自己喜欢自己讨厌的人更晦气的事了。张鼎站在酒吧门口，很想直接给萧白打电话说这破差事我不想干了，可惜知道自己没这个胆子，最终还是强行忍了下来。
但他又仍旧觉得心里气不过，于是想了半天，最后带点恶意地拿出手机，吩咐了几个人，去调查一下那个中年男人，顺便想办法给他的家人透露一点“小道消息”。
他正全神贯注盯着手机做安排，忽然身后有人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张鼎吓得立即把手机熄屏，扭回头，发现背后站着的人竟然是简宁。
他还穿着酒吧的工作服，小脸惨白，眼角挂着泪痕，头发也有些乱，让昏暗的灯光一照，模样楚楚动人。
“先生，您……是刚才帮了我的那位，对吗？”
他勉强笑了起来，嗓音像只弱小的绵羊，举起手里的东西，是一瓶中等价位的葡萄酒。
“谢，谢谢您，刚才帮了我，我跑得太匆忙，忘记和您道谢了。这瓶酒，就当是谢谢您的，您愿意收下吗……？”
张鼎在阴影中皱起眉头，上下扫视他几眼，忽然问，“你平常都喜欢这样勾引人吗？”
简宁脸上的笑霎时间僵住，“……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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