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9章 一直做个疯子
叶女士放下手里的碗筷，抽出一张纸巾慢悠悠地擦拭着手指，动作很仔细，带着几分怡然自得。
“知道就知道吧，我还怕宋清时不知道呢，即便是知道了，一个疯子又能把我怎么样？宋清时以为她用顾氏的股份去胁迫他，他就会妥协吗？”
叶女士自嘲的勾唇，“他们夫妻这么多年，但是宋清时却没有我了解他。他是最恨别人的威胁的，宋清时拿股权的事逼他就范，只会让他越来越厌恶这个女人，当愧疚和亏欠感全部都消失的时候，取而代之的便是怨怒了。”
“我也想看看，面对一次次逼他的宋清时，他到底可以狠心到什么地步，会不会要了宋清时的命，会不会让宋清时一直成为一个疯子。”
叶女士的声音褪去了往日的阴冷和尖锐，听起来平和得很，甚至有几分浮云清风的飘渺之感。
她足够了解顾老爷，所以这是一场为宋清时布置的牢笼和圈套。
她早就见识过了这个男人的狠心，她也要宋清时和她一样。
餐厅内寂静无声，空气好似凝固成了一张密不透风的网，透着压抑和暴戾的气息。
叶沉舟深呼吸一口气，垂下眼，“我先出去接待顾老爷了。”
这话一说出来，别墅外就响起来了汽车刺耳的鸣笛声。
叶女士脸上的笑意加深，选了一个位置落座。
叶沉舟则出去迎接顾老爷。
顾老爷本来以为按照叶婉君的狠心和计谋，一定会是龙潭虎穴等着他。
然而出现在他眼前的，却是一个穿着围裙，笑得柔软的中年妇人，她眉梢眼角都卸掉了嗜血的锋利，朴素而平凡。
那是顾老爷曾经想象过的模样。
一幕一幕的回忆浮现上心头，顾老爷的步伐变得沉重，他浑浊的眼睛里逐渐多了一些别的什么东西。
似是怅然，似是回忆，也似是惋惜，更多的却是怀念。
如果他没和叶婉君分开的话，现在是不是会幸福很多？至少不用每日面对自己不爱的女人？
但是面临的风险也不少，或许顾家就不会是现在如日中天的顾家，而是逐渐没落的家族。
当初他的父亲其实给了他放弃这个选择的，是他自己不甘心把顾家的基业都交给顾家的旁支。
他才会义无反顾的承担起来联姻的责任。
不是他娶宋清时，也会是其他人。
宋家和顾家这样的名门望族不同，虽说主要不从商，但是宋清时的父亲，宋老太爷是有名的画家，乃是文坛里神一般的存在。
宋家是书香门第，清流人家。
他父亲要和宋家联姻的想法也很简单，宋家比叶家干净得多，而且也有些人出自军方。
身家干净。
而叶家，从最开始立族的时候就是走的歪门邪道。
叶家内部的分化也极为严重。
为了顾家的稳定，他是自己选择放了最爱的女人。
他没什么好后悔的，他一点也不会后悔，没有他的放弃就不会有如今的顾家。
他也不是一个很喜欢感伤过去的人，人活着就是要向前看的。
所以顾老爷只是迷惘了一瞬间，便又恢复了理智，冷静得近乎诡异。
顾老爷一个人走进去，他坐在了叶女士的对面。
她的身边还有位置，但是顾老爷却选择了最远的位置，这无形之中就在击碎叶女士自以为是的得意。
叶女士以为顾老爷对她几次三番留情是还有旧情。
旧情是有。
但是旧情和偌大的家族基业比起来，不值一提！
顾老爷从来就不是一个为情所困的人，知道该为了什么放弃什么，他也知道自己想要的是什么。
刚才的那些遗憾，只是一瞬间油然而生，不过很快就消失了。
“作为多年不见面的老熟人，怎么你已经恨我到如此地步了？连吃饭都不愿意和我坐在一起了吗？今天我可是特意费了很大一番功夫为你准备了饭菜。”
叶女士主动为自己斟满一杯红酒，她下颚紧绷着，侧脸弧线散发着冷意。
似乎是顾老爷的疏离很不满意。
顾老爷单刀直入，神情淡漠，“我们之间的关系你很清楚，我们之间也没有什么旧情可以叙的。叶婉君，我不想对你动手。”
“曾经是我亏欠了你，但是我现在给你选择，带着你的人撤离京城。清时那里，我会保证她会既往不咎。我不想顾氏集团的董事会因为你而发生动荡而改变，你明白吗？我来这里也不是为了和你吃饭的，而是解决问题。”
叶女士瞳孔缩了缩，带着皱纹的脸上荡漾开充满暴戾的笑。
她捏紧了红酒杯，骨节一寸寸的发白。
他公事公办的语气，着实让她内心的妒火被引燃。
叶女士低低一笑，含沙射影的道：“你说宋清时会既往不咎？你觉得可能吗？你要我离开这里，可我还没为我的女儿报仇，我怎么会离开？”
“我说过的，我就是回来报仇的。”
“宋清时那么有能耐，就让她动手吧。宋家已经没有军方的人了，人走茶凉的道理，宋清时会不懂？她如今未必是我的对手。”
“你也不用劝我，我说不走就不会走。”
顾老爷眼中涤荡开戾气，“即便是宋家的人卸任了……”
“我不是在和你商量，而是在要求你。”
“你这么聪明，难道想宋家也对付暗夜？你真的是四面楚歌都不怕？”
叶女士莞尔一笑，“我怕什么？这不是还有你维护我吗？你还说你和我之间没有旧情？你连你女儿的死都不在乎，这还不是在对我心软吗？你啊，总是那么口是心非。”
“你要是真的对我没有感情了，现在你就不会亲自上门来见我了，你会为了得到宋清时的信任，从而直接对我下手。这样就可以暂时缓解你的燃眉之急，你说我说得对不对？”
“你讨厌宋清时，她根本就不爱你！她一点也不了解你是什么人，她越是逼你，你只会更加的反感她。”
叶女士说这些话的表情有些微妙，甚至有些得意，仿佛她掌控了一切。
可是顾老爷只觉得她异想天开。
他一针见血的开口，“叶婉君，我们都是什么年纪的人了？到了现在还纠结什么爱不爱，你不觉得这些问题很肤浅吗？我爱不爱清时，我和你永远都不可能。”
“我要的只是顾家繁荣昌盛，一代一代的传承下去。你就是一个疯子，试问谁又敢和你搭上关系？”
顾老爷对她是先礼后兵，不到万不得已，他不会想要对付她。
自然，她可以主动离开京城，清时那里他会想办法安抚。
至少，顾氏不会分崩离析，问题也不会闹得更大。
军方现在是没有宋家的人了，但是不代表宋家是在藏锋。
他不想让宋家得知这些，最好是在宋家知道之前就让清时无法开口。
如果清时一意孤行，那他不介意让清时一直做一个神志不清的疯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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