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沧澜女帝篇14
白月光和白星光在风雅阁待了大半个下午。
她独特的安慰方式起了作用，少年在她温柔的询问下，缓缓道出往事。
“我是个弃婴，被一户人家的男君捡回去……”
打白星光记事起，就知道自己是个弃婴——在他生活了八年的这户人家里，他听过无数次了。
男君的妻主是个书生，和男君或许也有过一段恩爱日子，即使她一直没有怀孕，也没再添侍儿传宗接代。
但好景不长，书生连年落第，心中郁郁之下忍不住拿男君出气，指责他不能让自己拥有后代。
男君既伤心之余又怕书生休了他，恰好在去郊外拜庙求后的路上看到了襁褓中的白星光。鬼使神差地，他将白星光捡回去了。
男君本以为有个孩子也许能挽回书生的心，奈何书生见了白星光后大怒，觉得男君在讽刺她不怀孕是她不能生，将男君好一顿骂。
但书生自诩为人方正，到底做不来再将孩子扔回郊外，还是将白星光收养了。只是他连名字都懒得给这个养子取，索性一直唤他弃儿。
而男君，他对白星光的微末喜爱也在妻主日后变本加厉的责骂中完全消失了，反而把在妻主那儿受到的委屈尽数转移到尚年幼的孩子身上……
白月光听得心疼极了。
她的小心肝，她的小少年啊……难怪那时她问他是否愿意跟她姓时，他会那么问自己。
——“我以后……也有亲人了吗？”
尚在襁褓中被生母生父抛弃，有了养母养父时又被打骂嫌弃……他始终没有得到亲情。
白月光紧了紧握住少年的手。
白星光垂眸，“后来，她们因为家中存银不够治病，就把我卖给了城里的春风馆……我那时还不知春风馆是什么，没有太伤心，只是庆幸以后再也不会被她们打骂了。”
他带着庆幸和忐忑，走进另一方未知的天地。
春风馆虽然是收幼童的，却有十岁以上的孩子才会开始接客的规矩。未满十岁的孩子都养在后院，若是有模样不错的就会挑出来教导歌舞，也好日后更“值钱”一些。
八岁的白星光并不知道，他是因此在春风馆里度过了一个多年头的安稳岁月的。
他只是觉得可以吃饱饭了，还不必再做从前要做的那些脏活累活，每天只要跟着教习公子们学唱小曲儿、学跳舞就好，这样的日子真的很好。
即使旁的孩子们嫉妒他被教习公子们夸奖而孤立他、欺负他，他仍是喜欢春风馆这个地方。
何况他还有小草这个好朋友。
小草大他一岁，和他同一日被卖到春风馆，又都被挑出来和另外十几个孩子一起学艺，彼此渐渐熟悉起来，成了朋友。
小草本就早熟些，又心地善良，觉得自己年纪比他大，就该照顾他，每每见到他被欺负时总会毫不犹豫地站在他身前，护着他。
直到白星光九岁时，他才知道，原来自己所生活的是比吃不饱、挨打挨骂更可怕的地方。
——已经十岁的小草被楼管事取了个新名字“莺儿”，开始接客了。
春风馆作为都城里颇有些名气的楚馆，除了有色艺双绝的怜惜公子这块活招牌，另外所依仗的便是“嫩芽”，也就是满了十岁但还未成年的小少年。好些偏好年纪小的女人们都是春风馆常客。
如今小草就成了“嫩芽”之一。
小草接客前，被楼管事找来的哥儿教了好些接客时的规矩，还有……如何取悦客人。
十岁的小草已经隐隐知道自己所要面对的是什么了，但被卖进了春风馆，本就没有旁的选择，小草只能顺从。
可小草不知道的是，那些偏好“嫩芽”的女人们，未必只有这一种变态的癖好。
小草的“初夜”如楼管事所料卖了个好价钱，可小少年的全身都布满了可怖的鞭痕，上了足足半个多月的药鞭痕才渐渐淡化。
这一切白星光本是不知道的，直到他偷偷去找小草那天……
眼泪从少年脸上滑落，他的声音渐渐哽咽，“那以后小草就不在后院住了，虽然他还是会来后院看我，可他总是很奇怪，好几次都是想和我说什么，又没有说……”
那时，还是九岁的白星光担心他的朋友，就偷偷从后院溜进了前院，真正的春风馆。
本该准备歇息的时辰，春风馆里却灯火通明。
怎么、怎么这么多人？白星光呆呆地望着大堂里的一对对男女，一时回不过神来。
——他还不知道，所谓楚馆，夜晚才会热闹。
“弃儿……”小草几乎是立刻就看见了白星光。
“哟，这是……嫩芽？我怎么从未见过他？”
小草下意识地缠住他身边的女人，“他……就是个馆里打杂的，他是新来的，宋姐姐，我们、我们继续吃酒呀……”
“啧……春风馆里什么时候用小孩子打杂了……”女人却推开了他，径直走向白星光。
小草慌了，趁着大堂里的女人们还没几个注意到白星光的，赶紧追着女人跑过去。
这姓宋的女人，正是买了小草初夜的人。见小柳乖巧又生得不错，女人最近一来春风馆总会点他作陪。
身上的疼痛让小草知道，他得阻止女人，否则最好的朋友也会和他一样……
然而他只是个十岁的小少年，如何阻止得了身强体健的女人。
正巧楼管事刚从后院办事回来撞见了这一幕，同女人解释过白星光的身份后，在女人阔绰的出手下松了口，卖了白星光的初夜。
“这就对了嘛，你回去将他的年纪一改，沧澜的律令……咱们哪有违背呢？”女人哈哈一笑，她被白星光迷茫不安的神色勾得七荤八素，直接就要抱起白星光去里间。
楼管事这才想起白星光还没被教过规矩，赶紧和女人说了，却得到女人一声笑。
什么也不知道的雏儿……才更勾她啊！
“那……就让莺儿跟着他一起伺候我好了，顺便教他规矩。”女人饶有兴致地瞥了眼面色苍白的小草，“正好，莺儿你方才欺瞒我的事，我还没有罚你呢。”
就这样，白星光和小草都被带进了房间。
做“嫩芽”的小少年们其实还没怎么发育，点“嫩芽”的女人们图得不过是各种关于少年癖好的满足。正常些的，就是听听曲看看舞，亲亲摸摸的，可她们中大多数的癖好都是毒辣又变态的。
就像宋小姐，她喜欢的是“嫩芽”们在鞭子下的哀泣颤抖。
小草为了他的朋友，不断纠缠着宋小姐，企图让她的注意力回到自己身上。
宋小姐被磨得不耐烦果然同意了。她的鞭子比以往还狠了些，权作是惩罚小柳忽然不乖顺……
白星光愣愣地看着小草被抽得直颤抖的身体，听着他克制的低泣求饶，倒退了几步。
“这……为什么？”
但他容不得再震惊下去了，他的朋友还在被女人狠狠地抽鞭子……
不知哪里来的勇气，白星光拿起桌上的茶杯跑过去狠狠地冲着宋小姐砸了过去。
宋小姐正兴奋着，一时没注意还真让他砸到了。只是白星光到底还小，只砸了她的后背。
但这也足以引起宋小姐的怒意了。
区区一个小倌竟然敢拿东西砸自己？
就在她的鞭子挥向白星光时，身后的小草又怕白星光挨打，竟也反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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