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1章 秦子眉周旋，千秋节出事

李楚眉宇间闪过一抹戾气。

        “李桥害死了我母妃，抢走了本属于我的皇位，你让我怎么咽得下这口气？怎么能在他们父子面前俯首称臣？”

        他韬光养晦，小心谨慎地活到了成年，如今终于可以有机会一展拳脚，夺回属于他的一切，怎么可能说放弃就放弃？

        秦子眉靠在他怀里的身体有些僵硬，她努力使自己的语气听起来一如往常，“你既然有先帝留下的传位诏书，直接拿出来就是，何必要做这乱臣贼子的勾当？”

        李楚哼了一声，“你以为我不想吗？可朝中重臣大半都被李桥笼络了过去，还有那些墙头草宗室，向来是谁的拳头大就听谁的。我现在拿出诏书，只怕江阁老立马就能找出一百种理由，说证书是伪造的，根本就没人会信，更别提废了李桥，扶我上位了。”

        秦子眉舔了舔干涩的嘴唇，能清晰地听见自己心跳如擂鼓，迟疑着才开口，“我听传言说，南唐玉玺也在你手里，这两样加起来，难道还不够分量吗？”

        李楚半晌没有出声，秦子眉莫名觉得紧张起来，忍不住转过头去看他。

        男人的眼神闪着幽冷的光，薄唇轻启，莫名地有些危险。

        “眉儿，你是在套我的话吗？”

        秦子眉心脏狠狠颤了一下，下一秒，她眼眶里涌出水光，泪珠子断线一样落了下来，颤声道，“你怎么能这样想我？”

        白日里她一向是束发官服，尽量抹去自己身为女子的柔美特征。如今夜里，她披散着长发，只穿着单薄的寝衣，娇美的容貌不加掩饰地显露出来，再配上这一副楚楚含泪的模样，越发引人动容。

        李楚知道秦子眉很少哭泣，却也越发看不得她的眼泪，她这一哭，他就方寸大乱，根本不记得自己说了什么，只能把她抱进怀中连连安慰。

        “别哭别哭，是我胡说八道，你千万别生气，气坏了身子可怎么办？”

        秦子眉伏在他肩头低低啜泣，上气不接下气的，“我只是担心你……陛下一向勤政爱民，太子也是个挑不出错的，有他们父子二人，南唐可保百年无虞。你明知道他们不是什么昏君暴君，却又非要做这乱命之事，就不怕百姓因此流离失所，受苦受难，你将来如何去见李家列祖列宗？”

        “楚郎，你就歇了这心思，好好地做个闲散王爷不行吗？”秦子眉抬起头，一脸期冀地望着他，轻咬着下唇，郑重道，“你若是答应，我可以辞官归隐，我们做一对寻常夫妻，每日舞剑听琴，诗书相对，不也很快活？”

        李楚听了这话似有震动，不敢相信地捧起她的脸，“你不是立志要做南唐第一个女首辅吗，真的愿意为了我辞官？”

        秦子眉握住他的手，笑容里带了几分黯然，摇了摇头，“如果没有你，没有……这个孩子，这的确是我今生的梦想。可谁让我这么倒霉，遇上了你这个冤家呢？”

        她话里话外都是嫌弃和嘲讽，甚至还有几分破罐破摔的意味。

        可越是这样，李楚才越发信了，秦子眉真的愿意为了他放下这一切。

        心头有什么暖洋洋的东西流过四肢百骸，他越发用力地将她抱紧，“眉儿，一定是老天怜我半生孤苦，才让你出现在我的生命里。你放心，等我夺回皇位，你既是我的皇后，也是南唐的首辅，这天下，你我共享！”

        李楚是避开府里的耳目溜进来的，不能逗留太久，他又抱着秦子眉耳鬓厮磨了一番，这才从窗户翻了出去，消失在夜色之中。

        他一走，秦子眉脸上的柔情蜜意全都消失不见，眼神里一片清明，哪还有刚才那个娇弱女子的模样？

        她抬手理了理鬓边的乱发，然后躺到床上，闭上眼睛，将刚才二人的对话在脑海中反复琢磨了几遍。

        这一夜的暗流涌动，顾宁昭一无所知。而随着千秋节一天天临近，太医院的工作也变得繁重起来。

        南唐周围有不少附属小国，全都派了使团带着礼品过来给皇后娘娘过寿，他们长途跋涉而来，有的水土不服，一到华京就病倒了，驿馆里整日都弥漫着一股药味。

        顾宁昭和其他太医们每天忙得脚不沾地，还要给各家权贵的老爷夫人请平安脉，尤其那些上了岁数，有诰命在身的太夫人，为了体现皇家体恤下臣，更是定期会派去给她们检查身体。

        顾宁昭作为太医院唯一的女医，对那些内宅女眷来说十分新鲜，而且同为女子，从前许多面对男大夫不方便说的病症，跟她说起来就轻松多了，所以人人都抢着要顾太医去府上看诊，把她累得恨不得一个人劈成八瓣来用。

        如此忙碌又充实的日子一天天过去，终于到了千秋节的正日子。

        宫中设宴，百官群列，载歌载舞，热闹非常。

        ——可这热闹却没有顾宁昭的份，她作为太医，越是在这样的重大场合越要随时待命，就别想着去前面吃吃喝喝了。

        顾宁昭和陈安星坐在空荡荡的偏殿里，听着外面的丝竹管乐，看着眼前清汤寡水的食盒，哀怨地叹了口气。

        如果她身上没有太医院的官职，这个时候就会以大周贵客的身份坐在宫宴上了。

        陈安星好奇地问她，“大周这次没有派使团过来吗？你要不要去看看，万一有你的熟人，正好可以问问家里的情况。”

        他虽然不知道顾宁昭为什么要千里迢迢跑来南唐，但是一想到她一个十几岁的小姑娘孤身在外，多少也会有些思乡之情。

        若是能碰到故国的旧识，也算是聊以慰藉。

        顾宁昭心里的确也记挂着家人朋友，闻言便点点头，“那我一会儿找机会去前殿看看。”

        她和陈安星正吃着，外面就突然跑过来一个小太监，慌慌张张的道，“顾太医，您快去前面看看，秦大人突然流了好多血！”

        顾宁昭一惊，嘴里的半块馒头还没咽下去，抄起药箱就冲了出去。

        她跟在小太监后面跑得气喘吁吁的，可还是晚了一步。

        殿内已经乱作一团，吴太医正蹲在秦子眉身边把脉，然后用所有人都能听到的声音大喊了一句，“不可能啊，秦大人还云英未嫁，怎么可能诊出喜脉呢？”

        顾宁昭一颗心咯噔一声沉了下去，满脑子都是两个大字——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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