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3章 给秦子眉施针
顾宁昭从榻上坐起来，揉了揉眼睛，一低头才发现自己身上披着李洛的大氅，不由朝他投去一个感谢的眼神。
怪不得她刚才睡着的时候，觉得身上热乎乎的，十分温暖。
李楚见她醒来，不客气地哼了一声，“眉儿还未脱离危险，你怎么还好意思在这里呼呼大睡？赶紧去给她施针啊。”
李洛本就对李楚怀有芥蒂，见他态度还如此蛮横，不由还击了一句，“宁昭这几天一直在城中不眠不休地救治受伤的百姓，你看看她都累成什么样了？不让她先养足精神，又如何给秦大人施针？”
李楚现在满脑子都是秦子眉的伤势，黑着脸不依不饶，“既然你已经睡醒了，那就赶紧开始吧。”
顾宁昭白了他一眼，“看在小眉和一念的份上，我懒得跟你计较。”
秦子眉是她在南唐最好的朋友，她难道就不想让人早点醒过来？
李楚也是关心则乱，所以态度才会这样恶劣。
顾宁昭捂着嘴巴又打了个哈欠，刚刚她也就睡了不到一个时辰，稍微恢复了点精力，最起码手不抖了，眼睛也不花了。
她从随身的香囊里掏出两枚补气的药丸嘎嘣嘎嘣嚼了，这几天能在各个受灾区连轴转，她可没少嗑药。
黄院使一直注意着秦子眉的情况，虽然她一直昏迷不醒，脉象微弱，但还尚算平稳，没有继续恶化。
见顾宁昭醒来，他过来打量了一眼她的气色，点点头，“看着倒是比刚才精神了一点，应该可以下针了。”
顾宁昭点头，深吸了一口气，走到秦子眉床边，打开针包，运指如飞，一道道金光闪过，很快秦子眉的头部就扎满了细如牛毛的金针，针尾在空气中微微轻颤着。
李楚站在一旁看着，大气都不敢喘，生怕影响到顾宁昭下针，可紧握的拳头和死死咬住的牙关还是暴露了他此刻紧张无比的情绪。
李洛将李楚的反应看在眼里，知道他现在一颗心已经完全系在了秦子眉母女身上，英雄难过美人关，只怕他现在是真的再也生不出什么谋逆之心了。
不过这样也好，只要他能诚心悔过，将来说不定能和秦子眉一起，为南唐江山尽心尽力……
顾宁昭在秦子眉头部密密麻麻下了针，又以金针为媒介，催动内力缓缓刺激她颅内淤血，想要双管齐下，将淤血震开溶解。
半个时辰后，她将金针一一取下，长长吐了口气。
“眉儿！”
李楚一个箭步冲上来，却因为双手被铁链锁住，只能笨拙地握住她的指尖，动作极其小心。
他转过头一脸紧张又期待地问顾宁昭，“她什么时候能醒来？”
顾宁昭抬手揉了揉紧张到僵硬的肩膀，摇摇头，“还要看她头部的淤血能否化开，如果顺利的话，晚上就能从脉象中看出来了。”
李楚想也不想地开口，“我要在这里陪她！”
王公公一听这话，大惊失色，“不可，这里是养心殿，是陛下的起居之所，怎能让……让外人留宿？”
李楚是他带进宫的，王公公这一下午都十分紧张，一直随侍在李洛身边寸步不离，生怕李楚对李洛有什么不轨之举。
如今听他竟然还要留在养心殿，王公公就更紧张了，不等李洛开口，立马出言拒绝。
李楚冷哼一声，又故作挑衅地看了李洛一眼，“怎么，你就这么怕我？”
他晃了晃手上的铁链，“我都被绑成这样了，还能动手杀你不成？”
要不是秦子眉被安置在养心殿的偏殿里，他还懒得留在这里呢。
“朕有什么好怕的。”李洛面色淡然，“既然你如此挂心秦大人的伤势，朕就允你留下，直到她醒来为止。”
王公公一脸焦急，“陛下——”
李洛摆了摆手，王公公只能不甘心地闭嘴，却在心中思忖，一会儿就调来更多的禁军守在外面，随时待命。
“一事不烦二主，既然你要留下来照看秦大人，不如就把那两本密账整理出来吧。”
李洛冷不防又给李楚安排了个活计，让人把账本送过来，又朝李楚勾了勾唇角，“朕相信你一定可以的，对吧，九叔？”
李楚被他这一声九叔喊得一怔，回过神来，只见李洛已经带人离开了。
顾宁昭在旁边围观了这对叔侄的交锋，趁机替李洛教育他，“陛下对你已经是十分宽宏了，别忘了你之前犯了多大的罪，这要是在我们大周，你早就连骨头渣子都不剩了！哪像现在，还能有和小眉团聚的一天？你趁早歇了造反的心思，老老实实替陛下做事，以后肯定少不了你的好处……”
“从前怎么没发现你这么啰嗦？你是老妈子吗？”李楚没好气地怼了她一句，心里却说不上来是什么感觉，有股酸酸涨涨的情绪在涌动着。
他笨拙地握住秦子眉的手指，眼神贪婪地打量着数月未见的心上人。
她瘦了许多，安安静静地躺在那里，却又多了几分为人母的柔和，整个人好像都在发光。
透过秦子眉，仿佛能看到他们的女儿是个什么模样，一定是被她极为用心地照顾着。
他低下头亲了亲秦子眉的指尖，萦绕心头半生的激愤和戾气，似乎都被她和那个还没见到的，香香软软的小婴儿给抹去了。
被褫夺了皇室身份又如何？以后他就是李楚，是眉儿的夫君，一念的父亲。
顾宁昭和黄院使对视了一眼，悄悄退出了内室，只留李楚在里面陪着秦子眉，不停地跟她说着话，试图唤醒她的意识。
在头部施针最是耗神耗力，尤其病人还是秦子眉，顾宁昭更是打起了一百二十万分的精神，此时她才发现自己的衣衫已经被汗水所浸湿，黏糊糊地贴在身上，很不舒服。
她便对黄院使道，“大人，我先回太医院，换身衣裳清洗一下，一会儿再回来跟您轮流看守。”
黄院使摆摆手，“去吧，这里有我呢，不用太担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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