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2章 让卢川离开？
秦夫人看了一眼卢川，他站在秦子禄身侧，身上穿的不是小厮的衣裳，而是细棉布长衫，颇有几分读书人的斯文模样。
再加上这几个月在侯府里吃好喝好，他比跪在街头卖身葬父那时候已经是判若两人，越发透出少年郎的清秀俊逸，唇红齿白，简直难辨雌雄。
从小到大，秦子禄就是她的眼珠子命根子，恨不得寸步不离，不敢出一点差错。
秦夫人的目光在卢川和秦子禄之间游移，突然联想到从前听过的那些风流韵事，不由紧张起来。
秦子禄该不会是觉得子嗣无望，转而……喜欢上男人了吧？
这怎么能行！他可是秦家的独苗啊！
秦夫人越发坚定了将卢川送走的想法，“你要是真心想读书，我就去外面再给你买个书童也是一样的。”
秦子禄一口回绝，态度坚决，“卢川不是书童，他父亲是举人，他的卖身契我已经撕了，他现在就是我的伴读，我不会换人的。”
秦夫人气急，“仙长说了，属羊的人在你身边伺候，会妨碍你的子嗣的！”
“不要就不要。”秦子禄一副无所谓的态度，又反过来劝秦夫人，“这些日子你折腾的还少吗？又是吃药又是烧香的，哪个管用了？我看还是算了吧。”
“不行！”秦夫人握紧拳头，一脸自责，“我没能替秦家开枝散叶，繁衍香火，已经是罪过了。若是你再绝了后，那我怎么还有脸见秦家的列祖列宗？”
她眼珠一转，瞪着卢川怒道，“当初是我儿好心予你银钱，让你父亲能够入土为安。如今你明知自己留在这里会妨碍禄儿的子嗣，难道你的良心不会痛吗？”
这话说的就很重了，卢川连忙跪倒在地，“夫人息怒！您和大公子对卢川的恩情，卢川不敢忘，粉身碎骨，无以为报。多亏了大公子，我才能摆脱贱籍，还能参加科考。若是……若是我离开对大公子有益无害，那我走便是。”
卢川神情苦涩地看了秦子禄一眼，小声道，“大公子不要因为我顶撞夫人了，她是一心为您好。反正我留在这里也没什么用处，每日白吃白喝的，心中十分有愧，我这就收拾东西出府……”
“谁说你没用了，你不许走！”秦子禄抓住他的手腕不撒手，对秦夫人道，“多亏了卢川每天给我讲书，我最近才开始看得进去。若是他走了，那我就再也不读书了！”
这下秦夫人更头痛了，她当然知道卢川和一般的书童不一样，秦子禄从小到大都没有这阵子这么用功过，显然都是卢川的功劳。
可是读书科考跟绵延子嗣比起来，到底哪个更重要？秦夫人也说不上来了。
最后还是秦子禄退了一步，“道长不是说，只要不是贴身伺候就行了吗？那就给卢川单独安排一间房，白天跟我一道读书，晚上各睡各的，不用他值夜，这样总行了吧？”
秦夫人只好出去询问道长，道长点头了，她才无奈同意。
于是卢川的待遇不降反升，从前他只能睡在秦子禄外间的卧榻上，现在都有自己独立的房间了。
秦夫人不放心，拉着秦子禄小声叮嘱，“别忘了，你可是要给秦家传宗接代的，可不能走了歪路啊。”
仿佛有什么隐秘的不可告人的心思被戳破，秦子禄不耐烦地将秦夫人赶出去。“知道了知道了，您少胡思乱想吧。”
可就算秦子禄搬到了北边的小院，又跟卢川隔开，他该不行还是不行。
秦夫人急啊，又把那个道士请进府，这回态度就没那么客气了，“仙长，我已经都按照你说的去做了，怎么还是不行啊？”
道士又拿着秦子禄的生辰八字掐算了半天，最后一拍大腿，“啊呀，竟然漏了最重要的一点！”
秦夫人忙问，“是什么？”
道士一本正经道，“令郎的命格贵不可言，是天上星宿下界，岂能轻易动凡心？必得遇上他的真命天女，才能成事啊。”
“那这个人又要上哪儿去找？”
“要在茫茫人海中寻找到那个命中注定的人，这可不是简单的事。贫道得回去沐浴斋戒，开坛做法，方可窥得天机。”
道士摇头晃脑地说了一大堆苛刻条件，又从秦夫人手里骗走了一笔银子，说是开法坛所需要采买的上等材料，然后就脚底抹油溜了。
秦夫人在家等了好几天也不见消息，再派人去那个道士挂单的道观一问，才知道人早就“云游四方”去了。
“看他仙风道骨的，竟然是个骗子？！”
秦夫人气得半死，又心疼被他骗走的钱，在床上躺了好几天。
秦子禄对这个结果一点也不意外，反而过来问她，“既然那老东西是骗子，说的话也都当不得真，我可以继续跟卢川一起读书了吧？”
秦夫人躺在床上唉声叹气，摆了摆手，“我天天忙里忙外的，还不都是为了你？罢了，你接着好好读书吧，我再想别的法子。”
只要她还有一口气在，绝不能放弃希望。
“都怪顾宁昭那个小贱人……”秦夫人翻了个身，嘴里恨恨地诅咒着，“算她命大，连江湖悬赏都能逃过一劫……我要怎么出了这口气啊。”
若是顾宁昭听到这话一定会大吃一惊。她怎么都没想到，上次在闹市被人追杀，竟然是秦夫人的手笔。
可惜自打那次刺杀以后，顾宁昭就提高了警惕，又有李洛发话，她每天上下值都有巡防营护送。那些接了花红的杀手找不到机会，最后只能无功而返，再也没人敢去送死了。
与此同时，卢川端着一碗药茶进了书房，觑着秦子禄的脸色小心翼翼地劝道，“您千万别太难过，该有的总会有的。”
秦子禄面无表情地接过药茶一饮而尽，这些奇奇怪怪的东西都是秦夫人的手笔，反正喝了她就高兴，全当是让她安心了。
他抬起头看着卢川，少年清秀的面孔在朦胧的烛火下越发显得动人。
秦子禄心底升起一股蠢蠢欲动的火苗，可是毫无反应的那一处又让他泄了气。
他心烦意乱地移开目光，摆了摆手，“行了，时候不早了，你也回去休息吧。”
秦子禄语气不耐，听在卢川耳朵里有几分不是滋味。但一想到他此刻的心情，又觉得能理解，便轻轻应了一声，又道，“我就在隔壁，大公子半夜有什么需要，尽管喊我。”
卢川一走，秦子禄才烦躁地捶了一下桌面，又从书架最下面抽出一本封皮光秃秃的小册子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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