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章：再见故人
九悠拍了一把脑门，头痛地盯着面前排排坐的几个人。
一个是体弱易倒的孩子爹，这几天刚习惯了变干净，每天要洗好几遍澡。
一个是和眼盲仙女们一样，因为被傀儡魔女附身过，所以同样失明的孩子娘沐锦。她生下孩子后暂时没有提要找炉鼎的事，还在适应盲人和母亲两个新身份。
一个是大人身小孩儿心的湦湦，话都说不利索，就无师自通地想找人吵架了。起因好像是因为她唤灵仆过后，灵仆半路拐弯去了沐锦处。
最后一个，是轮换被爹娘抱在怀里亲亲的小宝贝。名字未定，甚至身份九悠也不能确定。
孩子爹是精灵，孩子娘是猫妖，生下的孩子会是什么，她也无法预料。但是暂时是人形，看起来正常又可爱的男婴长相。
不过妖和精灵都能修仙，以后的目标应该没异议。
这孩子比人类小孩儿身体好多了，几天就能被抱出来看世界，孩子娘也没有坐月子，就天天抱着孩子锻炼身体。
九悠不由得想起同样被傀儡魔女附身过的金成，她身边的同伴可是大多数时候都不靠谱的业堒。如果不是幽冥君提到金成也被傀儡魔女害了，业堒大概都不知道金成的左手出了问题。
“九悠姑娘，咱们俩的注意力只在孩子身上，其他的事和人，本不想理会的。但是这位湦湦姑娘，她看起来挺水灵的，怎么好像听不懂人话一样，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我们跟她遇上了，那必然得听她一通哭，我们能怎么办呢？只能跟人家对着哭了，还害得我们孩子费嗓子。”
九悠：“……”
你怎么这么厉害，居然能集委婉和阴阳怪气于一身？告状就告状，怎么把人家指责成神经病了呢？
虽然她这个未来师母，确实不太聪明。
不对！
九悠灵光一闪。
葵儿和愫忧君是师徒，和愫忧君的共同回忆里，会不会有找回愫忧君的方法？
诚然愫忧君肯定是因为某种原因，主动选择不跟九悠和幽冥君通风报信，九悠也无法把葵儿已经复生的消息告诉愫忧君，但是湦湦的灵体之内本来就是葵儿的灵魂啊，如果能够唤起葵儿的记忆，会不会找到有用的信息呢？
想到这里，九悠快速对那一家三口说：“诚心祝福你们家庭和睦，希望你们在五行宗做客的日子可以玩得开心。既然你们和湦湦姑娘合不来，那我和师兄会帮你们解决造成的不愉快。”
说完，她一手牵着湦湦，一手牵着沉渊，和沉渊同时离地，没过多久就飞到了唱悲峰。
九悠的目的，是带湦湦旧地重游。而对湦湦来说，最熟悉的地方自然是望月宗了。
她们三人走到怀言堂，对湦湦鼓励道，“这里本是一处学堂，但是最近呢，没有人了，我们要帮助离开的人们，把这里收拾好，等他们回来，可以吗？”
湦湦不能完全听懂九悠的意思，只是跟她重复了几个词，比如“学堂”、“没有人”和“收拾”。
九悠满意点头，认为她明白了话里的重点，并且有模仿意识，只要一点点儿教她，她恢复神智岂不是指日可待？
九悠开始收拾乱七八糟的书桌，湦湦有样学样。九悠把书一本一本从大到小叠放起来，把翻倒的凳子拾起来，拿了扫帚扫地，湦湦都一一照做。
学堂的唤起记忆法没能起作用，九悠只能带湦湦去了精灵宿舍。
她凭借记忆珠里的稀薄印象，找到了葵儿当年的房间，也就是她刚进入记忆珠时，从床上醒来的地方。
这间房间，愫忧君在葵儿离开后，就封闭了，没给任何小精灵住，只自己偶尔会来坐坐，用以缅怀。
因此房间内的陈设没有太大变化，清洁工作也都是愫忧君在做。三人进去的时候，家具物什上都只有薄薄的一层灰。
九悠拿了一片抹布，假装给桌子擦灰，期间不断观察湦湦的脸色。
湦湦也同样在偷偷观察九悠，用来模仿九悠的动作。与此同时，湦湦面对守在门口，没有像她们俩一样拿抹布擦桌子的沉渊很是疑惑。
沉渊本在不断地聆听周围的动静，并且观察房间里可能存在的问题。九悠冲他眨眼眨到眼睛快抽筋了，才让他看过来，并且和她们一样，擦起了桌子。
葵儿的房间也失败了，九悠暗自从清单里又划掉了一个。
正要领着湦湦去湦湦潭，路上，她们却看见了一个不速之客。
这个人见到他们三人，身形一顿，但还是礼貌地走上前，向她们打听到，“请问三位精灵，此处可是望月宗，上神愫忧君可在此处？”
说罢，没等他们回答，她又自顾自地补充说，“我虽然多年不来，但自认为没有走错路啊，怎么一路上看着。荒凉得紧，安静得可怕。”
她怎么还是和三百多年前一样话多。九悠想。
不过物是人非，她弄不明白状况也是正常的。
九悠垂眸一笑，竟然有种见到故人的喜悦感。她主动站在故人面前，含笑道，“有什么问题就问我吧，我叫九悠，我师父正是上神愫忧君，他们俩是沉渊和湦湦。关于他们俩的，和关于五行宗的问题，我都可以回答出来。”
当作三百年前调戏你的弥补。九悠心里补充。
青伊如同三百年前一样，看起来机灵，实际上脑子里缺根弦。但是九悠知道她本性善良，不会做坏事。
果然，青伊张嘴的第一句话，说的就是，“我想知道，我是不是有什么忙可以帮？因为这里看起来百废待兴，主人家……也就是我师父愫忧君不在。”
九悠不想劳烦她，却隐约觉得，她的到来可能也有利于恢复湦湦的记忆。因为青伊也是葵儿的师妹，并且感情尚好，还知道葵儿当年中毒之后，在服什么药。并且因为葵儿的遭遇，而痛恨迟遇，怒葵儿不争，却耐着性子维护葵儿。
于是九悠问她：“还没请问，姑娘应该离开师门已久，此次前来，所为何事？”
青伊老实交代说：“还不是因为家族之中有些小精灵到了年纪，父母令我来为他们寻一处师父，我这不就想到我师父了嘛。”
她说到这里时，略微停顿了下，因为她想到了葵儿。
“没想到师父在师姐离开后，就不再收成年徒弟了。想必，是因为要惩罚自己吧。他这么多年以来，一直就没能放下……”
青伊对葵儿和愫忧君这一对虐恋情深的爱人唏嘘之时，却不知她的葵儿师姐，换了副灵体，就好端端地站在她面前，好奇地观察她的表情，仿佛下一秒就要学她泫然欲泣了。
九悠连忙转移俩师姐妹的注意力，提议到，“我们正打算去去南清院后山的湦湦潭一趟，如果你愿意的话，可以和我们同路。”
青伊连连点头，她当然愿意，“当年师父把师姐带到湦湦潭以后，师姐就香消玉殒了，我都没能见她最后一面。如果能再去湦湦潭一次，我正好可以在潭边纪念师姐。”
四人结伴同行，走到湦湦潭边，青伊总算看到湖边立着的“湦湦潭”三个字的石碑，才想起询问说，“不知这位姑娘……她的名字……”
九悠当然明白她支支吾吾的原因，就跟她坦白道，“她的名字，确实就是湦湦潭的湦湦。”
“竟然是传说中的星灵仙子！”
青伊惊呼一声，挫着手来到湦湦面前，面对湦湦天真无意的双眼，激动地说不出话来。
怎么好像追星追到本尊了？
九悠含笑站在沉渊身边看青伊的笑话。
青伊感慨：“当年我在望月宗求学，知道师父的地界有这么一处奇妙的地方，却一直未能有机会，得见仙女天颜。仙女果然如传说中一般美丽可人，让小仙自愧不如。”
“小仙？”九悠果断发现了重点。
“嗯。”青伊点点头道，“不过一个小小仙子而已，比不过星灵仙子的。”
九悠由衷地为她感到高兴：“真好！恭喜你呀！果然我师父带出来的徒弟就没有差劲的，少数的作恶分子除外。没想到我的师姐竟然都这么厉害，忽然对我以后的飞升之路充满了期待。”
青伊依旧下意识地搓了搓手，有些局促道，“说到厉害的师姐，当然不能不提葵儿师姐了。”
她走到潭边双手合十，口中默念着什么，想来是在跟葵儿说话。九悠连忙收起表情，和沉渊站在一边，默默等待。
良久过后，青伊终于擦了把眼角的泪，重新恢复笑脸，走到九悠面前，说，“我好啦。你们呢？”
她补充问：“师妹？”
九悠默默地想：明明三百年前，你叫人家师姐来着。
但她没有表现出来，随和道，“师姐，你说，如果我也想变成师姐和葵儿师姐那样厉害的精灵，或者仙女，我该怎么修行才好呀？”
青伊认真地思考了下她的问题，回答说，“要学习的话当然还是学葵儿师姐比较好。因为她身为植物精灵，却能集学医救人、制毒解毒和制珠解珠的大成，还能兼顾帮助师父照看师弟师妹们……”
说到这里，青伊提出：“我始终觉得，当年我和葵儿师姐在通天岛外围采药，葵儿师姐居然会因此中毒有古怪。在此之前，我们，包括师父，可从来不知在望月宗采药，居然能采出个好歹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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