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二章：面见双亲
“因为是给予她生命的双亲，所以想要她的命就可以随时拿走？”
沉渊厉声质问朱雀，哪怕理智还在告诉他：并不是朱雀的问题，朱雀只是把这个事实告诉他而已。
朱雀面对九悠和沉渊也很难发脾气，可能是还以为这两个还是孩子，小孩子闹脾气天经地义。
“那他们有没有想过，九悠被生下来之后，她会拥有自己的新天地。她想长成什么样就长成什么样，想学什么就学什么，想和谁接触就和谁接触。九悠都没有怪他们把自己生成了残疾，还一身的怪病，他们居然还想怪九悠没有按照他们安排的路走吗？”
朱雀听到这里，心里好像有个地方“咯噔”了一声。
沉渊这孩子，居然已经猜到玉川神君和若缇的目的了？
就算没猜到全部，他能这么说，也应该猜出了七八分。
没错，当年若缇确实说过，如果九坤还是那副样子，她就要用五个地灵的命，去填九坤的命。但是九坤怎么可能不清楚母亲的想法，他不光拒绝了，还希望母亲杀了他，防止母亲为了救他而掠夺无辜之人的性命。
当年的若缇最终没能拿五地灵的命给九坤填命，而九悠如今也是同样的情况。若缇再一次受到打击之后，以前的念头会不会死灰复燃呢？
更何况如今若缇的相公是玉川神君，玉川神君虽然不如他哥哥那般心狠手辣，但他的心肠也不是一般的硬。从他专门为了关押冥界的犯人，把鬼飞城建设成了巨型牢狱就能看出。
一旦九悠出现在若缇和玉川神君面前，仅凭那张和若缇有九分相似的脸，二人就能认出九悠的身份。
——是他们的女儿。
朱雀忽然心头产生了一丝悔意，那就是她是不是应该自己带九悠去找父母，避免后面的麻烦。
可是沉渊摆明表现出来的，是离了九悠他就得死的样子，她要是护不住沉渊，九悠被治好了以后，不是会跟她拼命吗？
朱雀觉得自己好难做人啊。
还好她是无所不能的神。
所以她对沉渊说：“这些话你在我面前说说就行了，真到了九悠的父母面前，你只需要按照我的命令行事就行了。不要问我原因，只要你想让九悠好起来，你就必须听我的。”
沉渊别无他法。而且他要是不相信朱雀，就不会跟朱雀出来了。
只要九悠还在他身边，就算朱雀救不了九悠，他也可以带九悠离去，寻找别的方法。
但愿九悠的父母有别的方法救九悠，而不是简单粗暴地收回九悠的命。
***
按照朱雀的安排，沉渊在进入地神宫之前，被朱雀捏骨换脸了。
沉渊没有照镜子，不知道脸被朱雀换了，只觉得自己没什么不适的，就随朱雀去了。
但没想到的是，他抱着不省人事的九悠走进地神宫后，全程被地神宫的灵仆倾入了无尽的注视。
他以为灵仆们奇怪的地方在于，他凭什么能跟在朱雀身后走进地神宫。
可没想到的是，早早收到通报，等在大堂之中的玉川神君和若缇二人，居然在刚看到他的时候，若缇就冲了上来，摸他的脸和肩。
他想离开，却被若缇抓住，不能动弹。而且若缇居然泪眼婆娑地望着他，如果不同是顾及仪态，是不是就要哭出声了？
而当玉川神君和若缇在发觉他怀里抱着的人是九悠以后，却是惊讶多过感叹。
玉川神君不可置信地望着九悠，久久说不出一句话，直到若缇怕累着沉渊，让沉渊把九悠放到一间空卧房里，冥帝才缓缓开口。
“这就是……我们的女儿？”
若缇细细观察床上九悠的脸，有种在照镜子一般的新奇之感。
“如果不是我们的女儿，她怎么会和我长得这么像呢？”
“可是她的年纪……”
“对了——”
提到年纪问题，若缇想，“儿子”不是就在面前吗？问问他是在哪里救到妹妹的，不就真相大白了吗？
“乖儿子，你是在哪里找到妹妹的？”
尽管若缇有许多话要对失而复得的儿子说，但是眼下看起来，还是女儿的事比较重要。
而沉渊被若缇叫了“乖儿子”之后，大为震撼，连话都说不出来。
在他呆滞的时间里，他听见了朱雀的声音在说——
“学习三禹公子说话做事就行了。”
沉渊看向朱雀，朱雀留给他的是一个背影。他想，朱雀在动他的脸时，可能还动了别的手脚，才能让他听见朱雀说的话。
眼见若缇顺着他的目光看向朱雀了，沉渊连忙学起了三禹公子。
他站起身，双手背后，挺拔的身形和英俊的面容让若缇感慨颇深。
他想着三禹公子说话的语气，对若缇说，“母亲有所不知。儿子是在禹相台附近寻到妹妹的。那时候妹妹正在被魔界的人追杀，我们二人一路逃到通天岛上，被通天岛上的朱雀神君所救。而妹妹正是在通天岛竹林上，变成了如今的模样的。”
朱雀在通天岛上，玉川神君和若缇自然是知道的。
通天岛竹林会让时间加速流逝，他们也知道。
沉渊这一番半真半假的描述，是基于真实情况的串连，而非凭空捏造，反而会让他的话可信。
若缇点点头，原来这两兄妹之间竟然还有如此奇妙的缘分，妹妹有难，哥哥在冥冥之中被指引，去拯救了妹妹。
只不过妹妹天生残疾，如今还像哥哥当年一般，什么话都能听见，什么事都懂，却就是无法控制自己的灵体。
若缇记忆中的念头，如朱雀所料想的那般，死灰复燃了。
是的，她还是没有放弃用五地灵的命填她一双儿女的命的想法。
她这五百年以来，因为和儿子九坤的分离，她已经魔怔了。
她反复思考，五百年前，如果她坚持要用五地灵救儿子，而不是被前任相公哄骗，用来提升他的功力，她是不是已经拥有健全的一双儿女了？
但是因为前任相公不敌白龙神君，他那提升修为的法子就没有落实，而五地灵也被人救走，如今应当已经转世成功了。
身为母亲，还是冥后，若缇从不觉得自己的想法是疯狂的。
作为一个母亲，她要救儿女，希望儿女健康，天经地义。
作为现任冥后，她的儿女，就是冥界的希望，理所应当。
朱雀读出了若缇心中的想法以后，默默地在心里回怼。
可是你为了救自己的孩子，想要牺牲别人的孩子。
而且你要牺牲的孩子，不光自己不同意被你牺牲，你的女儿也不同意。
朱雀作为旁观者，看透了一切。可这些事，说小了就是家事。
往大了说，也是冥界的事。不关她一个神君的事。
只有等沉渊什么时候能让他的五行之力发挥出来，或者只要他能恢复前世记忆，到时候就不得不让天帝参与进来了。
因为沉渊的前世，也就是悯年，是成功渡劫，成为神君了。
他以神君的身份，选择守护冥海，是天大的功德。说白了，就算他当时不是冥帝，他的功德，也足以让他坐稳冥帝之位。
等他记忆恢复，五行之力觉醒，他在冥界就可以横着走了。
这一世的他，不用白龙神君帮助，更不用其他的任何人帮助，就能当冥帝，并且自然而然地，被冥界众灵拥护。
然而他现在，居然要假扮成一个小小仙君的模样，编造谎言，只为了救他未来的妻子。
朱雀不知道以后的事态会发展成什么样子，总之，但她觉得一定会是沉渊和九悠会成功。
若缇听了沉渊的话以后，看似无意，其实偷偷和玉川神君交换了眼神。
玉川神君让她愿意下嫁的原因，就是在于玉川神君明白她的心思，那就是用五地灵给她的孩子铺路。
父母是身份尊贵的冥帝冥后，女儿怎么可以是一个双腿残废的精灵。这传出去岂不是要被六界嘲笑数万年？
而几个地灵的命而已，就算不转世，也会成为人或者别的精灵。
如此生生不息的顽强命运，被他们“用一用”又怎么了？
思及此，玉川神君看了一眼朱雀，对他的侄子，也就是沉渊说，“既然如此，你可愿随我和你的母亲一起，去寻找救妹妹的方法？”
这不就是沉渊的来意吗？
既然玉川神君主动提起，沉渊哪里有回绝的意思？
他当下就点头回答玉川神君：“父亲所言极是，那我们遍出发吧！”
但沉渊没想到的是，玉川神君和若缇在听到他说出了这句话以后，脸色均是变了一变。
甚至连朱雀，都在被吓到一般，抽搐了一下嘴角，才释怀。
沉渊意识到了不对劲，并且问出了这个问题，“是掉儿子说错了话吗？”
“没说错。”若缇宽慰自己的儿子说，“以后玉川神君就是你的父亲，这一点自然没错。”
以后是他的父亲，不就说明现在还不是？
沉渊终于明白了自己的话错在了哪里，却无暇思考其中的原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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