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2 画瓶托深心
昨夜风露立通宵，朱颜似乎恢复了以往的从容淡定，也罢，就这样守着她也好，看她对另一个笑，看她为另一个人哭，就这样，在她
身边就好。
无论她变成怎么样，无论她爱上什么人，不管她拥有什么，不管她将来在哪里，她都只是她，只是他的惜儿啊……
姬山上风景最美的地方，是在幻影洞的左面，这里红叶最红，绿草最绿，还有一个天然大湖泊，此水从天上而来，花圃里的小池塘就
从这里的湖泊引来的活水，此时正是荷花盛开之时，清香满姬山。
草地上来了一群人，围湖而坐，很快这仙境就被污染了，一头白鹿被烤得金黄，还借来了某仙的三味真火，要是某仙知道这三味真火
用来烤了他最心爱的白鹿，估计哭都没地方哭去，闵惜儿从来不管什么是三味真火，反正，只要这火能把这鹿烤好，那就真的是好火
。
夜夭淡定的看着离云影切着鹿腿，见他很细致的切成薄片，一片片排好放在闵惜儿面前，闵惜儿端过来先送到朱颜面前：“师傅，好
歹也吃一点，虽说成仙了还吃这些不成体统，但少了这些就少了很多乐趣了，做神仙做得无趣还不如不做对吧，来，师傅上仙，跟着
我们凑一下这烟火气，沾染点凡俗情吧。”
朱颜低下头看了看那鹿片，微微笑了一下，掩住了那流光变幻的眼神，含笑拈起一片极薄的，放进嘴里道：“也好，尝尝也好……”
惜儿，这是你喜欢的吗？喜欢人间烟火，向往红尘热闹，热爱凡俗温暖……
夜夭平静的吃了一块，似笑非笑的看着闵惜儿，湖水的光芒映着他的眸子也是一片水色。
离得他们不远处，红情用肩头拱拱绿意，挤眉弄眼，说道：“你发现没有，公子好像最近天天在笑啊。”
绿意冷哼道：“也不知道是好是坏……妖女那一走，公子表面不动声色，却转身把自己关在屋子里折腾了好久，也不知道在做什么，
连那绯桃仙子的面子也不给，可怜了阿鸾被那绯桃仙子好一顿嚣张挑衅。”
红情眼里溢出兴奋的妖火道：“甭理那面善心狠的破烂仙子了，还不是给公子一句话给堵回去了，哼，我看啊，给妖女拾鞋也不配。
不过公子做了什么我大抵是猜出来的……”
绿意笑得很奸：“你是闻出来的吧？就你鼻子灵。”
红情看着欲待起身过来的离云影道：“你说这次公子酿的什么酒？香味很是特别，隐约带点窈窕妖女，公子好逑之意！”
刚刚过来的离云影，听到这句，一个不稳，跌倒在地，手中的鹿腿飞向绿意，
绿意一边躲那鹿腿，一边道：“是酒吗？昨天出来找妖女时，我看阿鸾用盒子装起来，我就窥见一角，倒像是画。”
离云影望着那鹿腿发呆，绿意又道：“这么远远一看，公子和妖女还真是一对壁人！”
红情很感兴趣的瞅了一眼，点头，眉飞色舞的道：“看，我们两个妖，一个红，一个绿，也是一对璧人！”
刚刚站起来的离云影，一个踉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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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人谈些传闻旧事，打笑混闹一阵，一时又说些仙妖魔趣事，唏嘘一阵。神、人、妖魔虽说一天的时间各有长短，不可同日同时，然
而过起来，却都如云烟一刹，弹指一挥，几人吃完白鹿，饮过酒水，须臾间那天空便将那金黄的太阳换了星辉。
闵惜儿端了杯，懒懒笑道：“等一下可以去游湖看荷花，我们幻影洞的荷与其它荷不一样，一茎六叶，花开时节整个姬山都可闻到芬
芳之气，荷蕊制成品可让人口气常香，荷露更是搭配妙品，荷叶也是十一做仙药的好料，你去九重天也找不到此种荷……”
朱颜也看着杯中酒，酒液清冽，映着他如湖中波光一般浩淼眼神，良久笑道：“我有些累了，先回去，惜儿，你和他们划舟游湖去吧
，莫要辜负了这天光月色，碧波荷花。”
起了一阵晚风，眼看着刚起的月色便要躲进云层，离云影当先站起来说道：“那便走吧，惜儿与我同舟。”
夜夭唇角渐渐勾起笑意，从袖中掏出一片树叶，再一幻，便见一舟分水立于亭亭荷叶中，离云影愣了一愣，心里浮过一丝疑惑，眼带
不解看向夜夭，夜夭迎视他的眼光，一刹便飘过去，闵惜儿只去看那舟，并没觉得什么不对，与上次姑射国中小舟不同，此舟看来华
美精致，足可容纳几人，红情绿意已抢先上舟，惜儿也随其后，离云影几人也便上去了，
轻舟在荷塘中央停了下来，此时云破月开，荷池边的人突然都安静着或望月，或听风，或饮酒，那鼻端浮着淡淡的荷香，荷叶随风而
舞，荷叶上泻下晶莹的水珠，流水潺潺，夜已渐深，月色覆下来，
闵惜儿坐在舟角，夜夭过来，将手中的一个盒子递给她，随即挨着她坐下来，风已经停了，小船就在水面荡荡悠悠的随微波起伏，船
弦上的流苏，随着小船轻柔的韵律摇晃，一钩新月，轻倩如蛾眉，似幻如真，水连天，天连水，水月相溶，新月，繁星，在天上，也
在水中。
她打开那盒子，原来是些白瓷小瓶子，一连十一个，都做工细致，颜色如雪，形状却有些奇怪，有点像一把琵琶，又像是一柄玉如意
，再看又像一种植物，因为小巧，她仔细看了好久也没看出是什么，只是触手微凉，大夏天里，她却觉得如握着一把冰雪，她捧在手
中细看，爱不释手，眼里的惊喜掩饰不住。
夜夭淡淡道：“此瓶名雪魅……”专为你所造，用源泉山白瓷，加三珠树梢明珠粉，另融入北地极冰。
她道：“什么雪魅，就是四不像……”摇了摇，里面有轻微的响动，拔开那像柳叶一样的白玉盖子，一股异香扑鼻，她捡过夜夭手中
酒杯，将那瓶中之物倒出来，酒液清洌，隐约见浅碧微翠。
“此酒名碧漪，”专为你所酿，加昙花朝露，灵山绿漪，碧水青荷，
“为什么只有一小口？”她举着空瓶子叹气：“小气！”
她的手指拂过那瓶子，凑着月光和舟中硕大的夜明珠细赏，这是一个荷叶荷花图，那莲瓣层层含露欲滴，鲜活如真，更有莲叶田田，
迎风招展，
“啊，这画，这个我真是爱，”她说，将嘴凑那瓶肚处，将那就像是夏日清晨，带着蜜的荷蕊轻轻的吸一口。
半晌方放下，捡起其它瓶子一一的看，只见每一个都用极细的笔勾勒出兰草，修竹，蔷薇，夕颜，茉莉，玉桂，甚至是，最后一
个是桃花，没有枝叶，只勾勒了一小朵盛开的姿态，手指拂过去，那花朵似乎微微的颤动了一下，她有些出神的望着那桃花，难得的
没有开口。
他似乎犹豫了一下，方一字一句说道：“此—画—名——青舞。”
专——为你——而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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