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替身
玄机仙子的诞辰如期而至,因着玄机仙子曾对孟凝歌有恩,孟凝歌再怎么不想踏进天界,也要给玄机仙子一个面子。
她这一次出席诞辰,身边只带了一个云迹,因为临南最近事务繁忙,所以她将庶务都交给了昀光,反正昀光也不太喜欢这种充满虚伪的宴席,要是硬拖着他去,他可能还不太乐意。
而云迹,怕是除了睡觉沐浴以外,恨不得一天十二个时辰都黏着孟凝歌,明明知道孟凝歌以武神的身份飞升,实力强悍,一般人根本就近不了她的身,可云迹还是很担心,成天屁颠屁颠的跟在她身后,唯恐孟凝歌受伤。
玄机仙子的宫邸长乐宫在天界最东边,一路上孟凝歌和云迹都能碰上仙气飘飘的仙人。
一对比,来自司空界的孟凝歌那出尘脱俗的气质竟丝毫不差于那些仙人,甚至比那些仙子多了一丝男子的英气和不羁。
“看到了吗?那是司空界司掌记忆的临南之主孟婆孟凝歌。”
“真的吗?我听说这位神官乃是司空界少有的女武神,实力强大,能力仅次于陆判。”
“孟婆旁边那个是临南少主,据说是她不知从哪儿捡来的儿子。”
“我听说这位孟婆大人飞升前乃是月下仙人的妻子,淮渊的开国帝后,没准这位临南少主是她不检点,和某个神官结合生下的私生子,成年了才领回来。”
“要真是这样,月下仙人当时抛弃她也真是明智。”
云迹听到了那些仙人对孟凝歌的窃窃私语,眼神一冷,一时控制不住自己的魂力,却被孟凝歌握住了手腕,好好的收回了四散的魂力。
等到那些仙子走远后,云迹才道:“母亲大人,她们如此编排你,为何不让我出手教训她们?”
孟凝歌摇摇头,丝毫不在意“教训了她们,难道你就能确保她们不会在私下里编排吗?”
云迹一愣,显然没有想到这层:“我……”
“再者,我没聋,她们说那么大声就是想让我难堪,这不是小事,在这件事背后传递出天界和司空界的紧张关系,你出手只会让两界关系雪上加霜,会闯祸的。”
云迹说:“您不生气吗?”
孟凝歌无奈的笑着,摇了摇头:“我要是真和她们较真生气,不是得被她们气死,没关系。”
云迹垂眸,抿了抿唇,想说什么却还是什么都没说。
两人走着就走着就到了玄机仙子的长乐宫,因为身份,两人进入长乐宫后畅通无阻,很快便见到了玄机仙子。
作为寿星的玄机仙子穿着华丽,但眼神无力,敷衍着来自四面八方的仙人的道贺,见到孟凝歌,她的眼睛忽然亮了,但仍保持着得体的礼仪,小步跑了过来,拉住了孟凝歌:“阿淮,想死
你了。”
孟凝歌也笑道:“好久不见,玄机。”
玄机撇撇嘴:“你再不来,我就快被他们无聊死了。”
孟凝歌道:“我也不太喜欢这种宴席,不过为了你,我还是来了,对你够好了吧,小迹,见过玄机仙子。”
云迹恭敬的行礼:“云迹见过仙子。”
玄机打量了一下云迹,俏皮的向孟凝歌眨了眨眼:“不愧是临南的少主,一言一行都有你的样子。”
孟凝歌说:“小迹,你先四处参观一下吧,我与仙子单独聊一会儿。”
云迹点头,行礼之后走了出去。
等云迹离开后,玄机才小声道:“最近天界都在编排你和云迹的事情,传什么的都有,你就没想过回应一下?”
“回应什么?”
“他是孟婆汤化灵的精灵,天生天养的食灵,省的那些人背后对你议论纷纷。”
孟凝歌淡淡道:“没有必要,你们知道就好,而且我是司空界出来的神官,不屑于做这些回应。”
“知道你们司空界的神官个个都是淡泊名利,不计较得失,但你也别阻止我为你打抱不平,如果被我看到了,我反手就是一巴掌。”
孟凝歌笑道:“一巴掌打下去,你的手也疼,别做这得不偿失的事,还辱没了你玄机仙子的身份。”
玄机点头:“你的话我当然听得进去了,不会做的太过,对了,这一次我没有请沈子衿,你不用担心会和他碰上。”
听到“沈子衿”这个名字,孟凝歌的眸色暗了一分,随即便笑道:“我和他早已一刀两断,如今再见只当是同僚,再无其他关系。”
玄机有些意外,但随即神情放松了下来:“你能这么想,我很高兴,早些放下也是为你自己好,神官之间禁止相恋已是共识,也许这对你们来说是个不错的结局。”
“前程过往皆已了,在淮渊发生的一切只是我们成神的一道劫难,我都清楚。”孟凝歌说,“我是司掌记忆的神官,几百年来重复着同样的工作,早已清楚记忆对神来说可有可无。”
不知为何,玄机从孟凝歌的语气中读到了一丝淡淡的伤感,她故作欢快的挽起孟凝歌的手臂:“……不说这么伤感的事了,你今天来不是给我庆生吗?走,我带你去吃好吃的。”
“……好。”
……
……
与此同时的云迹手持神木法杖踽踽独行着,玄机的宫邸很大,但到哪里都是穿着不凡的仙人,与司空界的神官们不同,天界的仙人说话无一例外的讲究礼仪,与他们交流让云迹觉得特别费劲,索性就走出了长乐宫,在长乐宫边远处的云海随意转悠。
云海中扑腾着五颜六色的神鱼,云迹觉得有趣,召唤出神木法杖,画出了一个一个水珠将鱼带了出来。
他的法杖以临南神木若木的一截带叶的树枝为主干,顶端吊着一只吐着泡泡的白蓝相见的海豚,海豚是他魂力具象化的化身,凝聚了云迹半身魂力,力量强大。
因着一开始云迹不能好好掌握自己的力量,孟凝歌摘下了若木的一截树枝,以树枝为引将云迹一半的力量封在了法杖里,并嘱咐云迹不可随意动用。
或许在外人看来,云迹是说一不二的临南少主,但在孟凝歌和昀光眼里,他也只是一个刚化灵不久的孩子,还保留着孩童的一丝纯真。
只见云迹法杖上的海豚跟随着有水珠附身的鱼儿欢快的在空中游荡着,时不时欢呼雀跃一声。
云迹就呆呆的坐在岸边,看着小海豚这么欢快的玩,也能觉得开心。
在开心的同时,他也有些淡淡的惆怅,他能感觉到母亲将自己支开,是想和玄机仙子单独说一些不想让他知道的事情。
世间各种事物都能因持有者或者主人的执念化灵,昀光代表希望,他化灵不仅是因为剑身沐浴在纯正的初灵之本下,还因孟凝歌对统一后的太平天下的渴望。
可他呢?他是孟婆汤化灵,孟婆汤终年于临南聆听轮回者的美好记忆之声,汇聚了如此多记忆的力量,促成了他魂体的化身,而他的意识却是由主人最深的执念产生,可孟凝歌的执念又是什么呢?
与孟凝歌相伴多年,云迹知道他的母亲洒脱不羁,为人直率,并不像是被万般愁丝禁锢的人,可越是这样的人,怎么能有什么还未完成的执念呢?
唯一的突破口在于那些爱嚼舌根的仙人所说的月下仙人。
因为司空界和天界敏感的关系,云迹并不是很知道天界的权力结构,他只知月下仙人是天界二殿下的人,负责凡尘人世的姻缘,而今日生辰的玄机仙子则是负责凡人机缘的,与月下仙人是同僚。
母亲在司空界一向深居简出,不爱与人打交道,她的人际关系非常简单,那这位月下仙人只有可能是母亲未飞升前就认识的人。
月下仙人……
也许是云迹思考的过于出神,竟没有发觉身边来了一个人。
“你是哪家的仙侍,不知道云海今日涨水,竟还在岸边停留?”
云迹向后望去,看到了一个红衣仙人,那人相貌不凡,手持一把折扇,虽着一身红衣,却穿出了肃穆庄严的气势。
云迹站了起来,收回了空中的小海豚,只淡淡道:“我并非哪家仙人的仙侍,今日只是受邀来参加玄机仙子的生辰宴的,至于云海涨水一事确然不知,多谢仙君告知。”
红衣仙人眼中闪过一丝幽光,他从眼前的男子身上感受到了熟悉的气息,也许是某位老熟人,只见他若无其事道:“原来是玄机仙子的朋友,既是来赴宴的,不知仙君知道司空界的临南之主吗?”
听到母亲的名号,云迹的目光变得警惕:“你打听临南之主做甚?”
看到云迹这样的警惕,男子便知自己赌对了,他道:“我与临南之主曾是旧友,玄机与她是闺中密友,我想今日她生辰,孟婆大人总该过来道贺一番,奈何玄机并未予我邀请函,在下就只能来此处碰碰运气。”
云迹说:“既未收到仙子的邀请,仙君又何必如此?平白的惹人厌烦罢了,在下还有事,就不陪仙君闲聊了,告辞。”
说罢,云迹便要离开,却被一道红线束缚住了身体,云迹转身,露出凶狠的目光:“你什么意思?”
红衣男子冷冷道,已然没了刚才的和颜悦色:“你和孟凝歌是什么关系?”他清楚的感受到眼前的人身上有着孟凝歌的灵息,除非是与孟凝歌关系极好的人,不然不能拥有她的灵息。
云迹:“无可奉告。”
红衣男子想起了近日来的谣言,便道:“你是临南的少主?孟凝歌的私生子?”
“私生子?呵。”云迹冷笑一声,看着红衣男子,“那么你呢?若我没猜错,你就是害的母亲在天界倍受非议的月下仙人?”
“你就是这么觉得的?”
“不然呢?我不知道你和母亲曾经有何关系,但正是因为你与她的这一层关系,害的她被别人耻笑,她是临南之主,不是什么阿猫阿狗可以随意编排的。”
沈子衿像是陷入了回忆一般,喃喃道:“母亲?呵,自小汲故去后,她怕是再也没有听到过这个词了吧?”
“……”
“你知道吗?”红衣男子幽幽道,“她只是将你当成了元汲的替代品,或者说,你只是她寄托某一个念想的载体,你不是你,你只是一个工具人。”
听到这话,云迹瞪大眼睛,身体止不住的颤抖,他喃喃自语道:“不可能,不可能。”
“你与孟凝歌同源同息,身上带有记忆的力量,应是孟婆汤化灵,能化灵的精灵多半是因主人的执念,你唤她母亲,只因为她思念小汲,若非如此,她又怎会留你在身边?我太了解她了,她……做事都有目的。”
“不可能,不可能,你说谎。”云迹捂着自己的耳朵,心情亢奋,他嘴上否定着,脑海中浮现了一些不属于他的记忆。
那是一座人间的宫殿,一个年纪不大的孩童正拿着风筝线摆弄风筝,身边还有一对看似他父母的夫妻,而那母亲模样的人正是孟凝歌,此时的孟凝歌眼中带着笑意,没有如今的刻板严肃,在孟凝歌身边的正是眼前的红衣男子。
孟凝歌看着孩童放风筝,勾了勾唇:“小汲,慢点跑,别摔着。”
被叫小汲的孩子笑了一下:“阿娘,快过来陪小汲玩。”
“好。”孟凝歌走了过去,和那孩童一起放风筝,一起肆意的大笑,而男子则在他们身边看着他们笑,眼中也有淡淡的笑意。
云迹看的出来,那时候的母亲非常开心,他感受的到。
来到下一个画面,这个画面给云迹最直观的感受就是强烈的窒息感和哀愁感。
孟凝歌一个人坐在界空星河畔,将一朵彼岸花的花瓣一片一片的摘了下来,洒到了界空星河中,她的眼中流露出难以忍受的痛苦,却似乎忘了如何流泪,只能默默的发呆。
过了很久,她才道:“也许忘记,才是最好的,流水无情,这朵彼岸花,该葬送在这漫无尽头的界空星河中,沈子衿,既然你忘了我,也要忘了你。”
花瓣顺着水流渐渐飘向远方,孟凝歌没有注意到的是花瓣隐隐发出光芒,很快便消失不见。
这是云迹化灵的初始,他因孟凝歌对记忆的矛盾而有了最初的魂体。
而这一切的执念源头竟是眼前的红衣男子。
那一刻,云迹的世界轰然崩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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