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孩子
李南星带着糖豆去了唐志泽父母家，蒋兰看到糖豆一把揽入怀中，哭的泣不成声，糖豆不明所以，伸出小手摸着蒋兰的脸，说，“奶奶别哭，你是不是想我了？”
唐道文看着这一幕，没有说话。
蒋兰哭了许久才止住，她眼睛红肿，往日精致的面容也显得异常憔悴，这几天对她来说比几年还要难熬吧。
“南星，你能把糖豆还给我们吗？”
“阿姨，这些日子你们肯定有好多事情要忙，过一阵儿我把糖豆送过来陪你们住些日子，以后我也会尽量让糖豆多过来。”
“南星你还年轻，以后肯定还会有孩子，可我们只有糖豆了。”
“当着孩子别说这些。”
“你就不能可怜可怜我们吗？”
“你现在情绪太激动了，我过几天再来看你。”
李南星抱着糖豆要走，蒋兰突然冲了过来，拉着糖豆的手臂说，“要走你自己走，把孩子给我留下。”
说着就要把糖豆抢过去，李南星用力把糖豆揽在怀里，推开蒋兰，“你这样，我以后再也不会带糖豆来了。”
唐道文听到这句话腾地站了起来，他大声地说，“笑话，我唐家的孙子自然要留在我们家，张秘书！”
张秘书不知从哪个房间突然跑了出来，用力从李南星的怀中把糖豆抢了出来，家里的佣人和司机把歇斯底里的李南星拖了出去，关在了门外。
王小勇没有接电话，李南星坐在门口台阶上，接近一个小时的哭喊砸门，她已经筋疲力尽，她给王小勇发了信息，继续在这里等。可是没有等来王小勇，却等了母亲。
“南星你这是干什么呀，亲家打电话都跟我说了，咱们先回家，别在这里丢人显眼了。”
李南星不可置信地看着母亲，她声音嘶哑地说，“妈，那是我儿子，他们抢走了我的儿子，你为什么还要埋怨我呢？”
“糖豆也是亲家的孙子啊，志泽出了事，他们想要糖豆也情有可原。”
“是情有可原，我理解，我可以让糖豆多陪陪他们，可他们凭什么抢人，凭什么不让我进去？”
“南星，要我说你把糖豆给亲家好了，你将来再生一个，那也是你的孩子不是？你又没什么损失。”
李南星忽然笑了，她站了起来，居高临下看着自己的母亲，问，“他们给了你多少钱？”
“你这孩子胡说什么呢，什么钱不钱的，我在跟你讲道理说人情。”
“他们给了你多少钱！多少！”李南星吼了起来。
杨凤连被吓到了，她从没见李南星这么愤怒，她小声地说，“两百万，但是有一半是给你的，你放心，我不会拿你的钱。”
绝望从来都是一次次的失望叠加，直至轰然崩塌的一瞬间，李南星面无表情地看着母亲说，“你把自己的女儿卖了，现在又把我的儿子卖了，你拿着那些钱，晚上睡得着吗？你不怕将来下地狱吗？”
“你诅咒我？你可是我的十月怀胎辛辛苦苦养大的女儿，你怎么能这么说我？我还不都是为了你好吗？你现在来怪我，我活着还有什么意思，不如趁了你的心愿，让我下地狱算了。”一贯的说法，一贯的哭闹，一贯的寻死觅活。
保安尽职尽责并且礼貌谦逊地驱散每一个试图驻足观看地人，他们知道惹不起唐道文，只能尽量保证他的“家丑”控制在最小范围，但他们却拥有最好的看戏视角，看那个壮实的老女人坐在地上，又擦眼泪又抹鼻涕，哭着喊着白养了一个女儿，不如死了算了。
李南星觉得自己很累，累到双眼昏花看不清人事物，她一脚踩空，从台阶上摔了下来。
王小勇赶到医院的时候，杨凤连站在病房外，拦住了急得满头大汗的王小勇。
他把手机放在办公桌上充电，忙完了才看到李南星给她打了很多电话，他急忙回过去，接电话的却是一个陌生的声音，现在看来，应该是她，李南星的母亲。
“阿姨您好，我叫王小勇，我是李南星的朋友。”
“我就说南星好好的怎么非要离婚不可，是不是你挑拨他们离婚的？”
“不是，南星离婚是因为唐志泽家暴，他们两个感情不和，您不知道吗？”
“她连这个都告诉你？你们认识多久了，是不是已经在一起了？”
“阿姨，有话咱们一会儿再说，我先进去看看她。”
杨凤连还想拦着继续问，王小勇硬是打开了门，李南星睁着眼睛，出神地看着天花板，她的右脚捆着冰袋，走近一看，脚踝肿的很厉害，他过去拉起她的手说，“对不起，我没有拿手机，你怎么样了？”
“没事，你送我回家吧。”
“嗯，我去问问医生，你等我。”
王小勇正要出去，杨凤连又拦住了他，“回什么家，回哪儿的家，你们同居了？南星，我从小是怎么教你的，你怎么能这么不自爱，随随便便就跟男人住在一起？志泽尸骨未寒，你对得起他吗？”
“杨凤连，以后我的事和你没有关系。”
“你叫我什么？”杨凤连难以置信地瞪大了双眼。
“杨凤连，从今天开始，你再也不是我妈，你走吧，”李南星阻止了要说话的母亲，“如果你现在不走，那二百万你就得分我一半。”
杨凤连一边说一边朝外走，“白眼儿狼，白养你这么大，没有良心的东西，我也只当没有你这个女儿……”
李南星的情绪差到了极点，陈繁想安慰她又不知从何说起，短短几个月的时间他们的生活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她还有很多话要跟李南星说，她真的没有时间了，最多十天，一旦于子龙的老婆发现原本该结束出差回家的老公迟迟没有回来，她可能会报警，而只要警察介入，自己马上就会暴露，可她给廖磊打了几次电话他都说在外地，如果到头来不能杀了廖磊，她死也不会安心的。
赵君昊面对案头一堆的资料陷入了苦恼，顶峰厂的案子是江舒年做的这个没有疑点，虽然现在没有切实的证据，江舒年死的那天是跟在廖磊孙绍晨的车后面，很可能是因为陈繁在车上，紧接着方仲又出现在他们身后，方仲跟的也可能是廖磊，因为吴心垚和廖磊孙绍晨的关系都不一般，而她也是在进了廖磊的公司后搭上了唐志泽，反过来唐志泽又是因为吴心垚才丧命，这些案子里总是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可他到底错失了什么重要信息，怎么才能把他们联系起来。
廖磊是李南星给陈繁介绍的，两个人在一起的时间也不久，好像陈繁出院之后两个人就不联系了，关键还是在陈繁。
赵君昊停好车就看见路边坐着一个人，叼了支烟仰首看着天空，这样熟悉的姿势不是陈繁还能有谁？
“你怎么还在抽烟？”赵君昊把烟从她嘴里拽了出来，扔在地上踩灭，“天冷了，回屋里去吧。”
“南星躲在卧室哭，我不想打扰她。”
赵君昊也坐了下来，“那我陪你，你最近感觉怎么样？”
“前两天去复查了，没有好也没有坏。”
“说好了陪你去的，结果”
“没事，我能走能动自己也可以。”
“我有个问题想问你，如果你不想回答也无所谓，你为什么会和廖磊在一起？”
“肯定不是因为爱情，”陈繁笑了笑，“算是让南星安心吧，她总想尽快把我嫁出去，她怕我丢下她。”
“那为什么又和他分手？”
“因为医生的话，虽然我不能告诉她实话，但是也不需要在她面前演戏了，”陈繁看着天空继续说，“今天晚上的星星好多，繁星点点，我和李南星高中的时候组了个组合，就叫繁星，我们还去录过cd，大学的时候我俩还登台表演过，可惜我忘词儿了搞砸了。”
“那些cd还在吗？”
“可能在我家吧，不太记得了。”
“有机会找出来给我听听。”
“以后让南星带你去找，那个家，我回不去了。”
方仲做梦都没有想到唐道文会找他，走进唐久集团整洁明亮的大楼，他觉得自己和这里格格不入。唐道文坐在茶台前，徐徐地倒了两杯茶，方仲拉开椅子坐下，端起面前的茶杯就喝，喝完他放下杯子，“太少了，不解渴。”
“东西在哪儿？”唐道文端着自己的茶杯，细细品尝。
“什么东西？”
“你和吴心垚的关系我早查清楚了，现在她死了，东西只能在你那儿。”
“我听不懂你说什么。”
“你可以好好考虑一下，一千万。”
“钱在我这儿不好使。”
“两千万。”
方仲不回应，弹了自己的杯子一下，“再给我来点儿。”
唐道文边倒茶边说，“听说你奶奶去养老院了，那么大年纪一个人也不安全呐。”
方仲也学会了他们这招，不管你心里是害怕激动还是愤怒伤心，一定不要表现出来让别人看到你的底牌，他装作不在意笑着说，“你看，我早就跟吴心垚说过，这东西会要人命的，她还不听我的，反正死了一个了，也不在乎多死一个，无非我就像杀了唐志泽一样杀了你就好了。”
唐道文一直冷静的面具被打碎了，他脸上的肌肉不断抽搐，把牙齿咬的咯咯作响，强忍着胸中的怒气，几分钟后他打破了沉默，“把东西给我，我们的恩怨一笔勾销。”
“看你挺精明一老头，问的问题怎么这么不上道？我要那东西能干嘛？”
唐道文实实在在有些慌了，“你给谁了？谁指使你干的？”
“懂不懂规矩，钱呢？”
“我马上让秘书给你转账。”
“别，一女不许二主，卖个消息给你没那么贵，一百万现金，我现在就要。”
方仲拖着箱子潇洒地走出唐久集团的大楼，临走前说了两个字。
“廖磊。”
惠泽广场项目重新落到廖永辉手里，唐道文得知消息后，直接去找了廖永辉，进了办公室发现廖磊坐在那儿，手里拿着那个笔记本在把玩。
“哟，唐伯伯来了，快请坐。”廖磊笑眯眯地起身迎接。
唐道文阴沉着脸坐下，“你父亲呢？”
“这不是刚拿下惠泽项目嘛，我爸去找贺书记了，有喜事当然要庆祝庆祝。”
“哼，这么大的项目，你们吃得下吗？”
“这就算大项目了？唐伯伯最近胃口变小了啊。”
“废话少说，把东西给我。”
“唐伯伯，东西还是我保管吧，万一你再弄丢，怕不是一个惠泽就能解决得了的。”
“你们想要的已经到手了，这东西已经没用了。”
“怎么没用呢？以后咱们还有合作呢，金市这么大，总不能什么都让您霸着吧。”
“蚍蜉撼树，就凭你们也想跟我斗。”唐道文不以为然。
“那您可真是不了解我爸了，他总说与人斗其乐无穷，而且，”廖磊晃了晃手中的笔记本，“这些人我爸可是都去拜访了，人家都嫌你不能保守秘密，不打算再跟你合作了。”
“大不了鱼死网破又有何妨？”
“这话错了，放在这儿合适的一句话应该是胳膊拧不过大腿，唐伯伯，您懂的。”
唐道文被将了一军，当他知道廖磊是买家他心里就明白，这件事无力回天了，名单没有外泄就已经是不幸中的万幸，但他该摆的架子还是要摆。
“既然这样，那你们可要好好保管，到时候出了问题，你们的麻烦也不会少。”
“那是自然，为了这个我可是花了不少功夫，当然，泽少的死纯属意外，那可不是我的本意。”
“你什么意思？”
“当初吴心垚可是跟我的，那身材叫个棒啊，花样儿还多，这么好的女人我都给了泽少，我也算够意思了吧，可惜他无福消受啊。”
“哼，是我没生出个像你这么计谋深远的儿子，我认栽。”
“别这么说唐伯伯，不过我手里有一批高清视频，你说这要是放到网上，唐久这把火是不是会烧的更旺一些？”
“你敢？！”唐道文觉得浑身的血液都冲到了头顶，他想说话却发现自己咕哝了半天一个字都没有说出来。
看到是母亲的电话，王小勇悄悄去厕所接听，他不想给李南星再增添任何烦恼。
“你都几天没回来了？你要闹到什么时候？”
“妈，你不会忘了吧，是你让我滚的，你没有发话我怎么敢回去。”
“别的事没见你这么听话，我还说不让你和那个女人在一起呢，你怎么不听？”
“我就是不想惹你生气才不回去，到时候你又要骂我。”
“我骂你是为你好，那个女人比你大那么多还带着个孩子，你现在觉得无所谓，将来你一定会后悔的。”
“就冲你这句话，我也得有点志气让你看看，我到底会不会后悔。”
“小勇，她到底有什么好的把你迷成这样？”
“她哪儿哪儿都好，我就是喜欢，过了年我们就结婚，到时候孙子可没你的份，你可别说我不孝顺。”
“孙子？她有了？”
“现在没有，迟早会有的，你可想清楚，白白胖胖的大孙子，要多好看有多好看。”
王小勇的妈妈沉默了，他知道母亲的软肋一个是自己的婚姻大事，一个就是她抱孙子的渴望，其实如果李南星真的有了，他母亲一定会马上同意并且会对她很好，他母亲善良又心软，只是嘴上不饶人而已。
“王小勇，你别拿孙子要挟我，等你真有了再说。”
母亲挂了电话，王小勇非常开心，以他对母亲的了解，这就算默认了，到时候只需要再回家哄哄她，他和李南星的事就算成了。
王小勇兴高采烈地打开门，却发现李南星站在门口，他急忙搀扶着她，“你要上厕所吗？怎么不叫我，别又伤了脚。”
“小勇，如果我们两个只有糖豆一个孩子，你接受吗？”
“为什么？”王小勇很吃惊，他刚刚还和母亲说孙子的事，李南星都听到了吗？
“没有为什么，我只问你接不接受。”
“不是，这个事完全不冲突啊，我爱你我也爱糖豆，如果我们将来有孩子，也不会影响我对你们的爱，为什么非要做这种没有意义的选择呢？”
“对你来说没有意义，可对我来说意义重大，我不想再要孩子了，我有糖豆就够了。”
李南星的情绪忽然激动起来，王小勇怕她再受刺激，只好违心地说，“这个不是着急的事，我们以后再说好吗？我先扶你去坐着。”
“你不要敷衍我，我现在很认真。”
“不是我就不明白，为什么？我们虽然没有讨论过这个问题，但我以为我们是有默契的，我们将来会结婚，那自然会有我们的孩子，当然，我可以保证我不会忽略糖豆，我们明明没有问题，为什么你非要制造问题呢？”
“那可能是你误会了，我没有给过你这种默契，唐志泽家里用各种方式想让我生二胎我都拒绝了，我也不会为了你破例的。”
王小勇愣住了，他很久都没有说话，他默默地把李南星扶到沙发上坐好，神情落寞地离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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