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7章 不过是一个容器
不知是不是因为长久没有来过大漠的缘故，在风里吃肉喝酒之后，秦长越居然就害了严重的伤风，嗓子哑得说不出话来，整个人都烧得滚烫。
张清成急得团团转，军医也来看过了，说是秦长越劳心劳力过重，又加上吹了风，这才病了，要好好休息才是。
喝了热酒，周身的毛孔都打开，这再一吹冷风，当然是舒服得很，可舒服的后果，就是卧床不起。
张清成看着烧得几乎有点神志不清的秦长越，也不能说太多苛责的话。
现下秦长越这个样子，也不可能转移回百业城，只能先在这玉门关歇着。
张清成怕秦长越病情加重，特意和郑自成要了好些个厚褥子，将秦长越的门窗都捂紧，省得风进来扑了她。
秦长越烧得厉害，整日里都是昏睡着，时不时醒来喝口水，然后又裹着被子睡下。
郑自成进门的时候，还笑了一声，“张大人还真是把将军照顾得无微不至。”
“郑大人。”张清成回头，拱手行礼。
郑自成见秦长越还睡着，便压低了嗓音，“如今将军身子不好，好些事情不该来叨扰，但昨儿个晚上探子来报，说是月氏那边又不太平，恐怕要起一场战事。”
“我是想着，若是将军好好的便是最好，可现下将军这个情况，定然是不能上战场了，我是想着，往百业城里送封信，说一下现在的情况，正好李大人也在，也好求一点援兵。”
“对了，”张清成答应之后郑自成就要出去，却又听得张清成在后头道，“可否请郑大人在书信里提一下，麻烦李大人顺便把前些日子将军带回去的那个大夫给送过来。”
郑自成微微一愣，而后笑着点了点头，“自然，另外如果大人和将军还有什么需求的话，请尽管吩咐。”
张清成同郑自成道了谢。
现下秦长越肯定是不能挪动的了，但军医的医术到底是有限，就这么养着，还不知道要养到什么时候秦长越的病才能好，张清成忖度着，既然秦长越回不去，叫上官遥来也是一样的。
过了晌午，秦长越的烧退了一点，人还是不清醒，张清成煮了粥，一口一口喂她喝下，秦长越抓住张清成的手，声音像是破风箱里绞了一把生了锈的匕首，“怎么样了？”
“一切都好，将军放心吧。”张清成也不知道秦长越问的是什么，但秦长越现下不适合劳心劳力，况且，确实没有什么大事发生。
就连京城里的楚天阔，也有好长一段时间没有闹什么幺蛾子了。
身在边关的他们当然不知道，如今楚天阔已经足够焦头烂额了。
楚承昌年纪越来越大，可楚天盛到现在都对男女之事没有任何的热忱，后院虽然也塞了不少别人送来以及楚承昌赏的侍妾，可一个有身孕的也没有。
楚承昌倒是有心想要在京城大家小姐们里面寻摸一个给楚天盛做正妃，但是前段时间他总觉得百里琉璃是个很不错的姑娘，长得甜，又会哄人，还是个公主，若是能和楚天盛成亲，不仅楚国能和楼兰联姻，自己以后也能放心了。
虽然楼兰国力并不算雄厚，但地理位置却极其特殊，楚国若能和楼兰联姻，也算一件好事。
可看起来，楚天盛和百里琉璃好像都没有那方面的意愿。
楚承昌虽然着急却也没有什么办法，好在楚天阔的侧妃有了身孕，算是能叫他心头松快几分。
那日楚承昌闲来无事，便吩咐了九乐公公去传旨，叫楚天阔带着赵沉鱼进宫一趟。
九乐公公打着千儿笑道：“皇上这几日有点头痛，想着就算是看看未出示的小世子，心头也能松快几分，皇上怕过了病气给侧妃娘娘，说是叫殿下不必过多准备，只带着侧妃娘娘过去看一眼便是，不必久留。”
楚承昌可能本来是好意，但是在楚天阔听来，就是他压根不想多看自己这个儿子一眼。
若不是楚天盛那边毫无所出，恐怕楚承昌压根就不会想起他来吧！
心里虽然恨着，楚天阔面上还是要做出一副笑意盈盈的样子来。
“烦请公公等一下，本殿速速就来。”
楚天阔也有几日没有去见过赵沉鱼了。
怀着孕的人本来脾气就大，赵沉鱼还在减肥，营养供应不上，身体不好，精神状态也是差得很，楚天阔每每去就要听她诉苦，时不时还要安慰一下她的小性子，楚天阔很是不耐烦，索性就不去了。
楚天阔没想到，不过几日的功夫，赵沉鱼就瘦成了这般样子。
若不是隆起的小腹还有几分起伏显示着赵沉鱼还在呼吸，从其他的地方来看，已经完全看不出她还有一点活人的样子了。
面色惨败如纸，身上更是一丁点肉都没有，愈发显得肚子十分突出，连咳嗽的声音，都像是蚊子哼哼一样。
楚天阔拧眉道：“这又是怎么回事！”
春晓赶紧跑出来跪在了地上，“殿下，娘娘这几日身子不舒服，大夫来瞧过，说是要好好歇着，现下殿下来了，娘娘肯定开心，只要娘娘开心，病也就好得快了。”
春晓赶紧看了躺在床上的赵沉鱼一眼。
先前楚天阔不来，赵沉鱼天天都念叨着，春晓同赵沉鱼说过，若是楚天阔再来，一定不要闹脾气才好。
也不知道赵沉鱼听进去了没有。
不过此刻赵沉鱼倒是真的没有闹脾气，她眼珠转了转，眼底一片浑浊，张了张嘴，像是要说什么，却一点声音也没发出来，只扯了一个无力的微笑。
“父皇说要见你，就你这般样子，如何能到御前去？”
楚天阔气得咬牙，要是自己带着这样的赵沉鱼往宫里去，楚承昌定然又要苛责自己不够关心她。
赵沉鱼听到了楚天阔的话，挣扎着就要起身，却又重重跌回了床上。
“罢了罢了，你还是躺着吧，”楚天阔拧眉，算是想出一个办法来，“好在父皇也不大记得你的样子，我叫影雪帮忙去抵挡一下就是了。”
左右赵影雪和赵沉鱼长得有几分相像，且赵影雪的脸色看起来肯定要比赵沉鱼好太多，只找个枕头塞着假装一下身孕，带给楚承昌看一眼就是了。
赵沉鱼一听就急了，一个翻身，差点从床上滚下来。
春晓赶紧跑过去扶着，“娘娘，您要小心啊！”
“本殿先走了，叫小厨房多做点东西送过来，瘦的像鬼一样，难看死了。”楚天阔一脸的嫌恶，说完就甩了袖子出去。
赵沉鱼徒劳地伸出一只手去，却什么也没有抓住。
怎么可以，怎么可以让赵影雪代替她！
嫁给你的人是我，怀孕的人是我，爱你的人也是我啊！
殿下！你怎么能这样对我呢！
可这些话，赵沉鱼只能在心底无声地呐喊，她已经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了。
春晓只是扶着赵沉鱼，完全不敢动弹。
她也想让小厨房多做点东西送过来，可是前段时间赵沉鱼才得了一个减肥的偏方，说是吃了东西趁没有消化赶紧吐出来，可以有效减肥。
人一天天是瘦下去了，可是喉管和胃肠却伤着了，现在吃什么吐什么，本来怀着孕食欲就不好，现下更是什么也吃不下了。
这样下去，春晓真的不知道赵沉鱼还能支撑多久。
而楚天阔却浑然不关心，他如今已经对赵沉鱼嫌恶到了极点，在他的眼里，赵沉鱼不过是一个盛着他孩子的容器。
还是个让他厌弃的容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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