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8章 有人欢喜有人哀
“娘娘！娘娘您醒了，您觉得怎么样了！”春晓赶紧朝赵沉鱼扑了过去。
赵沉鱼还惦记着自己要伺候那些豪门贵妇，赶紧伸手，让春晓扶自己起来。
可是才刚刚一动，她腹中就传来了一股剧痛。
“娘娘，您快躺着，别乱动了！”春晓还挂着一脸的泪痕，慌忙跪着往前挪了挪。
赵沉鱼还想起来，但身上实在是使不上力气，便又跌了回去。
赵沉鱼仰头看着帐顶，忽然发现有几分不对劲。
这不是她的床！赵沉鱼猛地一颤，然后看向春晓，这房间的布局……
“这是哪！”赵沉鱼开口，嗓子沙哑。
“这是……”春晓一时间语塞，不知道自己该说点什么才好，现下这个情景，如果告诉赵沉鱼这里是外宅的话，恐怕她真的会崩溃。
“娘娘，您先躺着，大夫说了，您还要喝下药去才行呢。”
好在楚承昌还算是看重自己的第一个孙子，也叫了不少的大夫过来给赵沉鱼养胎，要不然，赵沉鱼的身子破败成这样，孩子早就保不住了。
就算是这样，大夫也说，凶多吉少，春晓知道，这个孩子就是赵沉鱼的命，绝对不能出什么差错。
此时，三皇子府又响起了一阵噼里啪啦的鞭炮声，其中还夹杂着几声笑，像是众人在讨个彩头。
刚刚还在挣扎起身的赵沉鱼忽然静默下来，她安安静静坐在那里，听了好一会儿。
赵沉鱼不动，春晓也不敢轻举妄动。
“她是不是下了轿，跨了火盆，殿下是不是正扶着她，进府，然后拜堂。”赵沉鱼好一会儿，才幽幽开口道。
春晓含了一眼眶的泪水，哀哀道：“娘娘……”
“那时候，我还以为，我会做他的正妃，”赵沉鱼苦笑一声，“是我异想天开了，他是三皇子，我呢……”
“娘娘别说了……”春晓看着赵沉鱼眼中的光芒一点一点黯淡了下去，好像再也不会重新亮起来。
她已经毫无希望。
赵沉鱼身子一抖，往床边倒去。
春晓赶紧往前一步扶住了赵沉鱼，赵沉鱼明明已经瘦到了如此程度，但是很奇怪的是，那一刻，春晓却觉得赵沉鱼像是有千斤沉一般。
“娘娘！娘娘您怎么了！”春晓猛地睁大了眼睛，眼睁睁地看着赵沉鱼身下的裙子被鲜血一点点染红。
“娘娘！”春晓已经支撑不住，和赵沉鱼一起倒了下去。
“全都不见了……春晓……全都不见了……”赵沉鱼喃喃念着，缓缓合上眼睛，一滴眼泪从她眼角涌出，然后缓缓滑落。
她知道自己现下是在哪里了。
听得外头鞭炮的声响，她现下肯定是不在三皇子府里的，而她还能听见，那便只有一个解释了。
这个外宅，是从前修建三皇子府之前，楚天阔的几个侍妾住的地方，三皇子府修建好以后，就再也没人住了，平时不过是几个下人在这里看着，放了一些杂物而已。
而自己作为楚天阔的侧妃，却在他大婚这天，被扔在了这里。
“他是嫌我的血脏，会污了他的婚宴吗？”赵沉鱼这一刻变得十分通透，仿佛能了解楚天阔的一切心思。
“娘娘，您别说了……”春晓哭个不停，冲着外面喊道，“来人啊！来人啊！”
“小点声！”一个侍卫在门口喝了一声，“殿下说了，不许影响婚宴，冲撞了殿下的大喜之事，你担待得起吗！”
赵沉鱼嘴角缓缓勾起一个笑容。
我流出来的，都是你儿子的血，你却嫌他脏。
当初你趴在我身上的时候，怎么不嫌脏了！
如今你娶了公主，就将我弃如敝履是吧！
糟糠之妻不下堂，我虽是个侧室，难道就能被这样折辱吗！
赵沉鱼那一瞬间心里闪过无数个念头，她恨得咬牙，可是却连哭一哭的力气都没有。
双腿之间流出来的血仿佛带走了她身上全部的热度，她面色惨白，连嘴唇都失去了颜色。
“没用了……我自己的身子，自己知道的……”看着春晓还想让大夫过来，赵沉鱼便白着脸，勉力挤出这么一句话来。
从她开始减肥糟践身子的那一天开始，她的这个孩子，就很难保住了。
也许都是自己的错吧，为了博得一个男人的欢心，竟然搭上了自己和孩子的性命。
可就算是她这样，也只是换来了，楚天阔一日更甚于一日的厌烦。
他早就不想见自己了。
大夫还是赶了进来，刚将手搭在脉上，就摇了摇头。
“大夫，你再给娘娘看看，你再给娘娘看看！”春晓哭着抓着大夫的手，近乎绝望地哀嚎。
“胎像已无，回天无力了……”那大夫叹了一口气，挣脱开春晓的手，“这个方子是帮忙清理胞宫，滋养身子的，娘娘恐怕体内的胎儿还没有排干净，服下此药会再流几日的血，不过流完了也就好了，娘娘以后好好养着身子，还是有机会再有孩子的。”
还会有机会吗？不会再有了……
赵沉鱼心里清楚得很，楚天阔都不愿意再见自己了，她又和谁有孩子去？
春晓却赶紧起身，“我不信！娘娘，您等着，我去求殿下，我去求皇上，求太医来给您诊治，您放心，孩子是一定能保住的！”
说完，春晓还直接把那张方子扔在了那大夫的脸上，“什么清理胞宫的！我看你就是故意想害娘娘！你自己留着吃吧！”
“小声点！”门口的侍卫又呵斥了一声。
“你算个什么东西！”赵沉鱼忽然狠狠砸了床，又是一大股鲜血汩汩而出，她面色惨白，狠狠地瞪着门口的侍卫。
那侍卫被赵沉鱼瞪得浑身发麻。
赵沉鱼不管怎么说还是楚天阔的侧妃，虽然楚天阔不怎么喜欢她，但现在她没了孩子，说不定楚天阔会对她有恻隐之心。
但那侍卫还是梗了梗脖子，“娘娘还是别为难咱们这些人了，殿下说了，今日不管出了什么事，那都是以大婚为重的，在这样大喜的日子了娘娘滑胎，殿下说不定还会生气呢，为了避免怒火牵连到娘娘，娘娘还是先不要声张得好。”
春晓猩红着眸子喊了一句，“你这话说得！难不成是娘娘想要滑胎吗！”
“到底也是娘娘的责任吧，孩子在娘娘的肚子里，身为一个女人，连自己的孩子都保护不住，还能做什么呢？”
那侍卫一脸的鄙夷。
女人嘛，生来就是生儿育女，相夫教子的，要是做不好这些，活着还不如死了呢。
赵沉鱼笑了一声，仰面躺在床上，任凭血液浸染自己的衣衫。
“春晓，去给我煎药吧……”
“娘娘……”春晓含了一眼眶的泪，哭个不停。
“去吧。”
赵沉鱼现在的状况，每说一句话，都要耗费很大的力气。
“煎完药以后，再回一趟家，叫娘亲和父亲过来，说我想要见他们。”
刚怀孕那段时间，楚天阔对赵沉鱼还算是不错，也陪着她回过一次赵府，但是后来楚天阔越来越忙，也越来越不愿意见赵沉鱼，赵沉鱼身子也不好，就再也没有见过自己的父母了。
“这……”那侍卫有几分犹豫。
“怎么？殿下还和你说过，要囚禁我吗？我丢了孩子，难道连见一下自己的父母寻求一点安慰都不行？”
赵沉鱼虽然气息微弱，说出来的话却很有力度。
那侍卫想了想，让赵沉鱼见了家人，她兴许就没有念头去婚礼上闹事了，倒也好。
那侍卫就没有继续阻拦。
不多时，春晓就端着药回来，赵沉鱼没有丝毫犹豫，仰头饮尽。
今日起，她再也没有孩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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