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6章 亡国
楚天阔带着西夏兵大军压境，整个京城乌云笼罩，压的人喘不上气来。
百里封岳虽然说会对楚承昌鼎力相助，但楚承昌到底也不敢让百里封岳的人在太重要的位置。
楚天阔再怎么说也是他的亲生儿子，连亲生儿子都会背叛自己，更何况百里封岳这个外人。
这几日朝中好几个大臣差不多是住在了皇宫里头，日日天不亮就要进宫，日头落下去了方能回去，家中夫人关怀几句，他们都要拧眉低声呵斥，“也不看看这都什么时候了，皇上眼底一片乌青，可见是好几日没睡了。”
九乐公公给楚承昌端了茶来，还是忍不住劝了一句，“皇上，夜深了，还是早点歇了吧，您这样日日熬着，身子也受不住啊。”
楚承昌摆了摆手，“苏奕呢？”
“朝中的事情苏相都盯着呢，年轻人到底还是精力好一些，皇上您虽然正当壮年，但您此刻若是倒下了，京城可就群龙无首了啊。”
幸好还有苏奕，楚承昌在心里松了一口气，虽然前段时间他与苏奕有几分龃龉，但不得不说，这满朝堂望过去，没有谁比苏奕更合他的心意了。
但这几日的战况也实在是不容乐观，幸好西夏军不多，不然恐怕他们三日都撑不过去了。
饶是如此，楚承昌还是觉得面上挂不住，百年来，他怕是头一个被自己的儿子带兵打到京城来的皇帝了。
楚承昌恨不能将楚天阔千刀万剐。
“皇上！”外头一人匆匆来报，“敌军送了信进来！”
楚承昌虽然已经把从前和楚天阔亲近的人全部都控制了起来，但楚天阔对京城里到底是什么局势，还是很了解的，他心里清楚，如今楚承昌已经是焦头烂额，费尽心力等待援军了。
他所有的抵抗，无非都是在拖延时间。
但楚天阔一早就给西夏那边送了信，让他们想办法拦住楚天盛，虽然说这样就把楚国的大片土地拱手让给了西夏，但楚天阔宁愿做半个楚国的皇帝，也不要继续在别人的阴影下过活了。
更何况，此番要是输了，他就永无翻身之日。
楚天阔派人给楚承昌送了一封求和信，但这一封信看得楚承昌青筋毕露双手颤抖，与其说是求和信，倒不如说是劝降信。
“放肆！”楚承昌咬牙怒极，将桌子上的东西全部都扫落在地，九乐公公赶紧进来宽慰，门口的小太监吓得瑟瑟发抖，完全不敢动弹。
这几日，皇上的脾气越来越差，稍有不慎就是杀身之祸，也幸好还有个九乐公公，跟在皇上身边多年了，能摸得清他几分脾气。
“皇上息怒！您的身子要紧啊皇上！”
“息怒？朕要怎么息怒？他这是堂而皇之地打朕的脸！”楚承昌气得按着桌子喘着粗气，双手颤抖。
割地赔款，丧权辱国，这些条件楚天阔提出来，就没打算让自己同意，他就是存心折辱自己！
楚承昌气极，恨不能现在就翻身上战马，直接杀了那个不孝子。
也是不巧，九乐公公刚宽慰了几句，外头却又有一个小太监来报，说是常妃娘娘不吃不喝，哭个不停，非要见一见楚承昌。
谁都知道，常妃这是想要为楚天阔求情，她被禁足宫苑之中，外头发生的事情全然不知晓，自然也就不知道，其实现下楚承昌的处境，倒比楚天阔更危急几分。
常妃这也算是自己找不自在，正好赶上了楚承昌发火的时候。
九乐公公还来不及劝一句，楚承昌就直接挥了挥手，痛骂了一句：“来人啊！把那个贱妇给朕绑起来，挂到城楼上，日日鞭笞！至死不休！”
楚天阔不是存心折辱自己吗！他倒是不一定在乎常妃，但是常妃怎么说都是他的母亲，自己把他的母亲挂在城楼上，看他面子上是不是过得去！
楚承昌摆明了是要报复楚天阔，九乐公公本想劝几句，但看着楚承昌的样子，也就不敢多说什么了。
苏奕倒也知道了这件事，面上倒仍旧是不动声色，旁边的魏大人急得快要哭出来，围着苏奕一圈一圈地转圈。
“苏相，您说，皇上此举，这不是火上浇油吗？您还是去劝劝吧，再生气，也不能这样意气用事啊，要是惹得了那楚天阔翻脸现在就倾尽全力攻城，拼个鱼死网破怎么办？”
他们现在其实没有多大的胜算，楚天阔的赢面虽也不见得多大，但若真是拼尽全力，还不一定到底是谁输谁赢。
楚天阔左右是亡命之徒了，他们却是身家性命都在这京城里，万万不能冒这样的风险。
最重要的是，只要他们等到楚天盛和其他的援军来京，事情就会有很大的转机。
“就算是皇上不刺激，楚天阔也未必就有那么笨，会真的等到咱们援军来的时候，皇上现在刺激了他，反而是在他还没有准备好的时候，让他意气用事，这样，倒是能让咱们的赢面大一些。”
魏大人说不出话来。
他虽然觉得苏奕说得有几分道理，可总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可到底哪里不对，却又说不出来。
苏奕心里自然是要比魏大人平静许多的，他知道，楚承昌越是这般激怒楚天阔，就越是给了秦长越很大的机会。
楚天盛赶不回来，秦长越却是一定可以的。
似是老天爷都在帮助秦长越，楚承昌的所作所为，的确是极大地激怒了楚天阔。
他与乌和阜宁那边通过了信，乌和阜宁已经将楚天盛拦住，且要战上几日，楚承昌，已经不会等到他的援军了。
常妃身子虚弱，还没有等到楚天阔救她，就已经死在了城楼上。
又兴许楚天阔本就没打算要救自己的这个母妃，毕竟她死了，自己才能更好地抒发怒火。
“将士们！君王不仁，我们也不必效忠了！”楚天阔站在营地前，镇臂高呼，“不如推翻了！大家一起过好日子！”
“殿下万岁！谨遵殿下吩咐！”滔天般的喊声应和了楚天阔的话。
楚天阔稍一沉默，不知是谁起了个头，如潮般的“皇上万岁”声，狠狠击中了楚天阔的心脏。
他回望了他生长了二十年的京城，灿然绽开一个笑容。
是的，我虽不是太子，却一定可以成为皇上。
“攻城！”楚天阔高呼一声。
楚承昌没有料想到，西夏兵居然会这么多，也没有想过，楚天阔手上居然有这么多人。
最重要的是，楚承昌并没有将京城里楚天阔的势力完全拔除，还有个大臣半夜三更假意传授了他的命令，前往西侧门，差点就打开了城门，将敌军迎入城中。
幸好楚天晋及时发现，拦住了那个大臣，还差点被人一刀砍掉了右边胳膊。
楚承昌褒奖了楚天晋，却也更加头疼，如今京城里，他竟不知道自己还能信谁。
夏日里的日头越来越烈，守城的官兵舔着自己干涸的唇，看着下头乌央乌央的敌军就忍不住一阵一阵眩晕，不知道他们什么时候会开始下一波攻击。
楚承昌在苏奕的陪伴下上了城楼，旗风猎猎卷起他的衣角。
“苏相，”楚承昌沉声开口，“我大楚真的要就此亡国了吗？”
楚承昌的声音很小，只被风卷进了苏奕一个人的耳朵里。
已经被围困一月，大战近十日了，京城中人马短缺，后继无力，可是看着对面的敌军，却好像根本不见少。
苏奕扶着楚承昌，还未开口，忽而听见风声大作。
“皇上小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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