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5章 台阶
苏奕也在盯着楚凤歌看。
看来楚凤歌的动作还是要比他们快一些，得知百里琉璃可能会对秦长安不利，当即就赶过来了。
苏奕心头一颤，总觉得自己总是比楚凤歌晚上一步。
其实，明明是自己最先认识的小月亮不是吗？可是最后，居然还是自己晚了。
苏奕往旁边退让一步，楚凤歌从里头大跨步走出来。
百里琉璃跪在地上，叩头道：“父皇，无论如何还是要为江山社稷考虑啊！”
百里琉璃狠狠叩头。
楚承昌没有回话，楚凤歌回头看了百里琉璃一眼，可就在那一瞬间，秦长越骤然冲了出去，连一旁的苏奕和九乐公公都没有反应过来。
百里琉璃只感觉一阵风刮过，自己就被人扼住了咽喉。
因为要面圣，所以秦长越身上是没有带什么武器的，可是她的手指就捏在百里琉璃的脖子上，随时都能要了她的性命。
百里琉璃满眸惊恐，那一刻，她只死死地盯着秦长越的眼睛看。
她真的瞎了吗？！为什么她可以这么精准地抓住自己！
“秦将军！”楚承昌亦是惊诧，豁然起身。
楚凤歌亦是赶紧回身，想要去把秦长越给扶起来，然秦长越弓起脊背，一条腿跪压在百里琉璃的身上，乃是对付野兽之时才会用的蛮横手法。
秦长越是真的动了杀心，她微微凑近百里琉璃，百里琉璃甚至能清晰听到秦长越说话时唇齿研磨的声音，忍不住打了个寒噤。
“娘娘以为，我瞎了，就拿娘娘没有办法了？”秦长越的手指轻轻在百里琉璃的喉咙上动了一下，“我这双手，不知沾染过多少人的鲜血，如今，倒是有幸再沾一沾三皇子妃您的了。”
楚承昌本想喊人进来，但是秦长越那一句“三皇子妃”却忽然叫他愣在了那里。
京中大多数人都习惯叫百里琉璃为公主，楚承昌都差点忘了，其实她是楚天阔的妻子。
夫妻之间，虽然不见得有多和睦，但是很多利益，还是混在一起的。
楚承昌又低声唤了秦长越一句，叫她冷静。
然秦长越如果冷静的话，刚刚也不会冲过来了。
一时间场面僵了起来，谁都不敢先开口，先动手，楚承昌也觉得有点头疼。
但头疼之余，楚承昌还有几分欣慰，从前他总是没有办法好好地放心地用秦长越，但是现在不一样了，他抓到了秦长越的软肋，也发现秦长越此人，并非是如坚冰一块。
人只要有弱点，会冲动，那就不是无敌的。
楚承昌作为楚国的君王，他当然希望，战场上的秦长越是无敌的，朝堂上的却不是。
“秦长安如果有事，娘娘也不要想独活。”秦长越的手又收紧了几分。
百里琉璃完全没有反抗之力，她仰起头来看着秦长越，由于喉咙被扼住，每说一个字都要费尽力气。
“秦将军这是在威胁本宫，帮妖孽求情吗！”百里琉璃勉强挤出一句话来，气息微弱，却强装镇定，“这种损害江山社稷利益的事情，本宫不会同意，父皇更加不会同意！你还是死了这条心吧……”
“不是求情，是威胁，是强迫，是表明态度，并且……完全没有征求你意见的意思。”
秦长越稍微用了几分力气，百里琉璃瞬间呼吸困难，死命地挣扎着想要掰开秦长越的手，却怎么可能做得到？
“将军请住手！”楚承昌赶紧开口道，“将军有什么需求，大可以坐下来谈一谈，毕竟将军乃是我楚国的功臣。”
楚承昌说话，也是动听的，很多时候，上位者自有其过人之处，他若想叫你好过，想说叫你舒服的话，是一定能做到的。
如果你觉得不舒服，那就说明，他就是不想叫你舒服，不必再为他寻任何的理由。
人都是会换位思考的，人也都是有脑子有心的，所有的一切做不到，只是因为不愿意而已。
因为你不值得，所以他不愿意。
而此刻的秦长越，手握兵权，乃是楚国的拯救者，楚承昌还有许多事情要依靠秦长越去做，在楚承昌的眼里，秦长越当然不可能不值得，所以很多事情，他也都愿意做出让步。
秦长越这才缓缓松了手，百里琉璃骤然脱力跌倒在地，撑着喘了半天的粗气，都没有缓过来。
“那个预言……”
楚凤歌与秦长越一道在下首坐下，苏奕也是紧随其后，然秦长越刚刚落座，便打断了楚承昌的话，“那个预言到底说的是什么，臣并不关心，也不想知道，臣只是想着，长安乃是臣的家人，还只是一个七岁的孩子，臣无论如何，都不能让她受到伤害。”
“要为江山社稷着想啊！父皇！”百里琉璃被宫人搀扶着起身，抖着开口，看向秦长越的时候，面上也浮现出几分惧怕。
秦长越实在是个魔鬼，是个从地狱里爬出来的，吃人不吐骨头的恶魔！
楚承昌把这一切都看在眼里，说实话，他还是有几分心疼百里琉璃的，但是对于一个还有理智的帝王来说，没有什么比他的江山社稷更为重要。
他连自己的亲生骨肉，连和自己同床共枕的妃嫔都可以放弃，更何况是一个别国的公主呢？
楚承昌扫视了一下下头坐着的几个人，百里琉璃气鼓鼓地坐在对面，离秦长越远远的，看向秦长越的时候，除了憎恶，还有几分害怕，不消说，她肯定是和秦长越站在对立面的。
楚凤歌也不必说，他说秦长安他保了，只要他在就无人可以伤害这个孩子，他倒比秦长越还激进几分，
楚承昌的目光从楚凤歌和秦长越的身上流转过去，又转回来停留了一会儿。
他们俩……当真是因为经历了很多事情，所以才感情格外好一些？
楚承昌是一个只认利益的，人，他还是担心楚凤歌和秦长越在私底下达成了什么他不知道的交易和约定。
“苏相，不知此事，你可有什么看法？”楚承昌思来想去，还是把目光落到了苏奕的身上。
苏奕轻浅一笑，起身弯腰道：“承蒙皇上看得起，臣便说一说臣的拙见，依预言来说，公主的担忧，并非毫无道理，如今公主嫁入楚国，便也算是楚国人，所以这般担心我楚国国事，也实在是令人感动。”
苏奕这话虽然表面听起来是在帮百里琉璃，但是细细琢磨一番就不是那么个事。
苏奕口口声声管她叫“公主”，便是认定她还是楼兰人，可是又说她关心楚国的国事，这岂不是就在说她手长，狗拿耗子多管闲事吗！
然苏奕说得委婉，百里琉璃一时间也无法发作。
“不过皇上也知道，这预言传了百年，不知道经过了多少人之口，就算是普普通通一句话，传得多了都可能面目全非，更何况是这样一个百年前的预言呢？你添一点我添一点，保不齐就把一个没多大的事情变成了惊天的大预言。”
苏奕声音温和，如春风娓娓道来，叫人忍不住敞开怀抱去接纳。
“况且，秦长安再怎么样，也不过是一个小孩子而已，又能翻了什么天去呢？有秦将军在，皇上大可以放心。”
楚承昌点头笑了笑，先叫苏奕坐下。
“朕倒是觉得，苏相所说，有几分道理，不管怎么说，那个秦长安，不过是一个小孩子而已，而秦将军又是少年英雄，想来就算真的是妖孽，也不会叫她为祸我楚国的。”
其实楚承昌找苏奕起来说话，也只是希望苏奕给自己一个台阶而已。
苏奕这台阶搭得好，楚承昌也没有犹豫，顺着就下来了。
不管怎么样，他现在是不能在明面上和秦长越翻脸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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