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3章 罢免
粤秀宫位置不甚好，从角门进去，很快就到了。
小喜子敲了门，同门口的小太监说了两句话，便弯腰道：“奴才就不送相爷进去了，只是相爷一定要抓紧时间才是。”
苏奕又道谢，而后进去。
馨嫔住的地方，倒是干净雅致，而且这里处在后宫的角落，也没人和她同住。
听得是苏奕来了，她赶紧就迎了出来，行礼道：“见过相爷。”
“堂姐不必多礼，”苏奕递过去一包东西，“前日伯父去家中探望爷爷，提及自打堂姐进宫，便不得相见，心里挂念着，今日便叫我过来瞧瞧，见堂姐一切都好，我回去也可叫伯父放心了，这是伯父特意嘱咐带给堂姐的，里头是堂姐从前最喜欢吃的糕点，还有伯母为堂姐做的小首饰，都是些小玩意，不过慈父慈母情怀，尽在其中了。”
馨嫔听得这话，眼眶便红了几分，赶紧接过来道：“那就谢过苏相了。”
没说上几句话，苏奕就转身离开了。
小喜子还在外头等着，倒是惊诧他这么快就出来了。
不过，他也没多问，只带着苏奕朝着议政殿去了。
粤秀宫里，馨嫔打开了那包东西，先吃了一块糕点，熟悉的味道瞬间从口腔传到了心头，她眸子又红了几分，不由得想起从前在家中的日子。
再打开另外一包东西，见的确是母亲的手艺。
母亲家里本就是开首饰铺子的，她素日里也喜欢做这些个东西。
在那一堆小首饰之中，馨嫔忽然发现了一枚温润的玉扣子。
初看只觉得没什么特别，但是放在手中把玩，便可知其质地上佳，在阳光下看，其中玉色，像是能流动起来一般。
她的心跳忽然就漏了一拍。
她想起了从前，初初进宫的头一天晚上，父亲曾和自己说过的话。
那时候，她只觉得千斤的担子都压在了身上。
但是父亲宽慰她不必担忧，这种事情甚少会发生，如果真的发生了，身为苏家的女儿，也没什么可怕的。
她刚进宫的时候，的确是有几分害怕，晚上睡觉都睡不好。
日子常了，也就不觉得有什么了。
她几乎都快忘记她进宫来的目的了。
今日见着这玉扣子，她虽然震惊，但是却并没有从前想象中那么恐慌。
一切，不过是按部就班地来而已。
“茯苓，”馨嫔收拾好手边的东西，轻声道，“我觉得身上不太爽利，我们出去走走吧，这宫里闷得很。”
馨嫔从粤秀宫里走了出来，苏奕那边，则已经抵达了议政殿。
苏奕进门，见只有楚承昌一个人，楚天盛却不在。
行礼之后，楚承昌便叫苏奕在旁边坐下。
“近来京中总是不安稳，苏相这几日也没来上朝，所以有些事情，朕还是想和苏相商量一番。”
楚承昌说话的时候，也是面不改色心不跳。
其实，苏奕最敬佩楚承昌的，就是这一点。
他、秦长越、楚凤歌，怕是都做不到。
楚承昌无论在什么时候，无论发生了什么事情，只要他愿意，上一秒哪怕和你翻脸到兵戎相见，互相用刀指着对方的喉咙，下一秒他也可以朝你微笑说话，好像二人是多年的知心好友。
此刻楚承昌的所作所为，叫人觉得好像前几日京中的事情，都只是一场大梦而已。
从来没有什么曹襄誉的谋反，也没有人逼迫苏婉柔成亲。
只是，楚承昌可以假装，苏奕却不能忘记。
他抬头，清冷一笑，“京中为何一直不安，皇上想必十分清楚，不知道还有什么，是需要和臣商量的。”
楚承昌今日叫苏奕过来，也就是探听一下他的态度。
苏奕毕竟是个上等的人才，而且他一时间也是不能完全扳倒苏家的，所以，他还是希望大家能够保持面子上的和平。
只是看着苏奕这个样子，像是不愿意合作了。
楚承昌倒没想到这一点。
他原本想着，从前连秦长越那样的人都给过他几分颜面，苏奕也是个会为人处世的，断断不会自己给了台阶还不下。
谁知道，这苏奕不光是不下，甚至彻底把这台阶给炸毁了。
“朕今日叫苏相过来，也只是想和苏相商量一下，曹襄誉的问题。”
苏奕不说话，只是盯着楚承昌看。
“前次的事情，曹襄誉有大功，有功就该论赏，但是到底赏赐点什么，朕还没有想清楚，不知苏相有何高见？”
楚承昌与苏奕对视，二人目光相撞，仿佛有雷光在屋子里闪动。
苏奕冷冷一笑，极尽讥讽开口，“文房四宝，金银玉石，未免都太过俗气，皇上既然说是大功，那自然是该赏赐个官职的。”
曹襄誉带兵围城，以乱臣贼子楚天阔的儿子为饵，搞得京城大乱，百姓流离失所。
这样的人，楚承昌居然说他有功。
那苏奕也就顺着他说了。
你不就是想故意刺激我吗？
那我帮你说了吧。
只是你可不要忘记了，曹襄誉当年，是京城里出了名的只会寻欢作乐的二世祖，草包废物排行榜的排名高高在上。
这样的人，都能委任大用，不知道朝中官员会作何感想。
百年之后史书挥笔，又不知会如何撰写？
“呵，”楚承昌冷笑一声，“那苏相以为，给他个什么官职合适？”
苏奕步步紧逼，倒是让楚承昌怒火攻心。
他原本是没打算和苏奕谈论什么曹襄誉的官职一事的，既然苏奕给脸不要脸，他也就索性撕破脸皮了。
“皇上召臣前来，难道不是心中已经有打算？”
察言观色这种本事，是苏奕与生俱来，又后天勤加修炼的。
他既然能通过看人的脸色，拣着人爱听的话说，也就能通过看人的脸色，刻意逼人生气。
楚承昌又冷笑了一声，“好啊，既然苏相都已经知道了，那么不知道苏相是想主动请辞呢，还是等着朕下旨罢官呢？”
“以曹襄誉这样的能人做相国，想来楚国的未来，也一定会无限光辉。”
苏奕咬重了最后四个字的读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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