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二十一章 乱了
第二百二十一章乱了
失去过才知道要珍惜。
就如前世的皇甫明琛，还有这一世的他，悔恨有，遗憾有，但现在更多的是庆幸，他觉得老天让他可以重新来一次一定是听到了他的祈求。
他格外珍惜这一世。
在小溪村两年多，他让卫齐按照前世轨迹留在秦都迷惑世人，而他本人追逐着他家人儿的足迹，从南到北，再是从北归南，然后乖乖做他这个望妻人。
这一世，他对自己起誓，江山他可以不要，但是他的人儿只能是他的，他绝不会放手。
只是愿望是挺好的，可身为当事人的另一位，灵筱可不想再跟前世有任何联系，与她，灵筱唯一执念只想弥补前世遗憾，而她的遗憾里没有皇甫明琛这一号人。
此一生，她只想与爹爹墨尘一起潇洒肆意人生，在她看来前世已是前世，今生敬谢不敏。
是夜。
墨尘停下手中忙的事儿，这才有时间空歇下来，他从药庐出来正要回房，看到灵筱一人正躺在后院的花架下发呆。
是的，从他的角度看上去，灵筱躺在躺椅里睁着眼望着天的可不就是在发呆。
墨尘改了道，慢慢走到院中，他挑了石桌一边坐下，幽幽的叹了口气说道，“筱儿，你可是在想日里黄公子对你说的事儿？”
白日里灵筱为皇甫明琛针灸之时所发生的事情，墨尘已经知道了，甚至在知道了之后......
“嗯。”灵筱轻轻嗯了一声，躺椅吱呀的声音想着，灵筱左手搭在躺椅的扶手上，手指一搭一搭的敲击着，这是她情绪烦躁时的惯性动作。
她在沉思。
许久，灵筱都没有想清楚究竟是哪里出了错，她明明记得前世的这个时候，本来应该留在秦都的人竟然会在这一处偏远的山村里生活了两年多，而这个人今早还对自己表白了。
怎么会如此呢？
“爹爹，黄公子的疗程应该到明日便没了吧？”灵筱抬头望了会儿天，然后扭头看了眼墨尘问道。
“是的，针灸与药浴在明日最后一次后便结束了，之后只需按时饮用为父特质的药液，一个月后他的双腿便于常人无异。”墨尘不作他想，如实回答道，“要不是怕会引起不必要的麻烦，其实以黄公子的这个状况只需一颗洗髓丹就行了，后续的随便一位大夫都能处理，哪里需要耗去这么多时间。”
毫不夸张的说，在这个世上，可以怀疑他会不会种地，但绝对不能怀疑他的医术，以他高级炼丹师的身份，他敢说在擎苍大陆绝对没有他医不好的病。
针灸，药浴，再配上药液，那都是做做样子的。
因为深知这一点，灵筱想了想，问道，“爹爹，明日黄公子的最后一次针灸可否您去？女儿不想......”不想什么，后面灵筱没说出来，墨尘再是清楚不过了，不就是不想再去接受那人了。
只是知道归知道，此刻墨尘心里犹豫了，他考虑了许久可还是不知道要不要将某些话说给灵筱听。
“筱儿，你可有想过自己的身世，你可有想过当年你为何会出现在雾山一带，而你的亲人今时何在？”墨尘沉了沉脸色，捏了捏拳说道。
“！！！”
闻言，灵筱惊坐而起，她瞪大双目看着说话的墨尘，一时不知道要说什么，“爹爹......”
墨尘没有看灵筱震惊的神色，他目光放空看着夜空，幽幽说着，“筱儿，如今你与爹爹都是修士，我们今后会有百年乃至千年的时间可以长存于世，可是眼下爹爹已是五十知非之年了，以爹爹如今的相貌已经不能在擎苍大陆长待了，可是筱儿你呢？万一爹爹要离开擎苍了，你是跟着爹爹还是留在擎苍？”
“你若是要跟着爹爹，那你的血缘亲人怎么办？难道你真的不想找一找哪怕见上一面？或是你想要留在擎苍的话，你一个人在这里，爹爹又如何放得下心呢？”
“爹爹。”灵筱听得脑袋一懵，脑门上生出了一团毛线，她想不通爹爹这话题转的有点突兀，但是不可否认这也是她一直在逃避的问题。
“记得那年你才那么丁点大，就在山里头的那棵大树下，坐在秋千上一荡一荡的笑的多开心，大园陪坐在大树根上看着你，那时候爹爹进山采药迷了路误打误撞的闯入了你们的地界，你呀非但不害怕爹爹是不是坏人，甚至还收留爹爹到你们那间小树屋里住了一宿，现在回想一下你的胆子呦......”
“筱儿，你知道吗，当时爹爹第一眼看到你的时候，心里就在想这是谁家的小仙童落了凡间了，真是可爱的紧，可是一想到你如此不知世间险恶的留在山林里，爹爹的心里真是后怕的紧。”
“不过筱儿啊，你可知爹爹我原以为在你娘亲和哥哥去了之后，便就此孤寡一生了，本来你爹爹我认命了，却没想到到了竟还能有你这么一个贴心的女儿，爹爹当时就在想一定是你娘亲和哥哥知道心疼爹爹一个人所以求了你这么一个小仙童落到咱们家来陪着我这个老头子来了，当时爹爹心里头那个高兴啊......”
随着墨尘追忆往昔的感叹，灵筱的思绪一下子被带回了他们初遇的那个时候，有前世的，有今生的，她与爹爹墨尘相遇的一幕幕仿若昨日。
“筱儿，这些年有你在爹爹的身边，爹爹何其有幸啊！可是爹爹不能因此便自私的剥夺了你寻找血脉亲人的权利，或许他们正在等你回去呢？”墨尘说着从衣兜里摸出六枚铜钱掷于石桌上，“先前爹爹曾为你我二人卜算过，皆卦象不明，或许是因为我们二人是修士卜算是方内之人，可是昨夜我为黄公子卜了一卦，未曾想竟卜算出了你与他之间尚有斩不断的因果，爹爹便想着会不会与你的身世有关，是以......筱儿，你觉得呢？”
最后的决定，墨尘觉得还是交给灵筱来选择，他是父亲，但是女儿自己的事情他还是不想过多的干涉。
！！！斩不断的因果？天呐！爹爹，您到底是怎么想的？为什么要为这位爷卜卦，您怎么会想到要这样呢？
灵筱听得震惊不已，一时间竟说不出好或者不好的字样来。她满心满眼拒绝的摇摇头：爹爹，女儿可以假装自己在梦游不知道有这么回事吗？
猛地被惊吓了一下，灵筱心里慌慌的，但很快就平复下来了，然随之而来的是第一次感觉头大，她趁着爹爹说话歇歇气停顿的功夫，连忙将话给截了过去，“爹爹，您不是一早说了我们要过普通人的生活就不能动用修士的手段的么，您怎么可以这样呢！”
卜算可是需要灵气的。
灵筱俏丽的脸蛋上布满了生气的表情，她鼓着腮帮子，气哼哼的看着墨尘，然实际上她心慌得不要不要的，她知道以爹爹推演卜算的功力，皇甫明琛的马甲一定是兜不住了，估计现在有什么底早就被自家爹爹被扒的干干净净的了。
唉——
何必呢！
灵筱倒回躺椅望着天，心里暗暗叹了一口气，话说家里有个动不动用推演之术算卦的父亲是一种怎么样的体验？
绝妙无比，但前提不是在自己身上。
“爹爹，你犯规了。”灵筱抬头侧过身，目光幽幽的看着墨尘，满脸一副‘我没想到您会是这样的爹爹’的表情控诉着墨尘前后不一的行为。
被女儿幽幽的眸光盯着，墨尘脸上的表情一僵，他讪讪的摸了摸鼻子，一时想不好要怎么给女儿解释，忙得呵呵笑着。
呼——好了。
灵筱眼见着自家爹爹的注意力勉强被自己带到另一边去了，可是不知怎的她莫名的有种心虚的感觉是怎么回事呢？
墨尘眼光闪烁了一下，他嘴角抽搐着，说道，“呃，筱儿，爹爹我这不是见这几日黄公子缠你缠的紧，爹爹心想着人家总是这么献殷勤不好，所以就卜算了一下黄公子的动机，这不就手痒痒的把算多了一点么。”
说完，他在心里默默添上了一句，好歹人家前世可是你的夫君，你那碑排上可是冠了他的姓的，咱可不兴做那负心人知道不，换了一世你可不能翻脸不认人了不是。
灵筱闻言，忽的被一噎，扯了扯嘴角，只笑笑不说话了。
沉默，后院里的气氛一下子变得安静了。
有一段时间的沉默。
她一直知道她带着前世记忆一事一定是瞒不住的，从孟箬轩出现开始，爹爹便心存疑惑，只是她没说，爹爹便没多问。
但在她心里，她不希望爹爹知道太多。前世凄苦一生，她只想保留住那些美好的回忆，那些不好的便随风逝去吧，不值得她记上生生世世。
坦白？不坦白？
灵筱一时有些想不好。
“筱儿，黄公子与你之间有未断的因果，若是你与他之间因果不断，你是断然不能离开擎苍而久不归的......”墨尘皱了皱眉，一脸严肃的说着，他一直在这个话题上引导着，可是他并不是说要撮合他们俩，而是希望女儿能够与皇甫明琛做个了断，免得以后还要牵扯不清误了女儿的前程。
只是他有这样的想法，在灵筱看来却蒙上了另一层意思，她瞅着墨尘僵笑的脸，她悟了，“爹爹，在女儿眼里您就是女儿在这世上唯一的亲人，旁的女儿从未想过......”
误了，悟了，真误会了。
本来她是真没往那个方面想的，应该说她心里压根就没想过要步前世旧路，对于皇甫明琛，她什么想法都没有，可现在被爹爹这么一说，她的心，顿时乱了。
扑通，扑通，扑通...灵筱的心跳有些快，有些乱。
她一时说不好自己到底是怎么了，也说不好自己是怎么想的，但是她可以肯定的是她对皇甫明琛真没想法。
然，不等她说出口，墨尘借着月光看到灵筱微红的脸蛋，他误会她的沉默是因为她对皇甫明琛尚有余情，是以他老父亲的心里酸酸的，唉，自家好不容易养着的小白菜呀，眼看着水灵灵的长大了，还没怎么样的就......
墨尘不由得记恨上了隔壁院子住着的皇甫明琛，他心里忒是不得劲，深吸了一口气，“筱儿，我们既已修真，世间是万不能留下因果的，此因果不断与你以后的修炼绝对无益，若是他日我们离开这里，你要去哪里斩断这段因果？”
“爹爹，女儿知道，倘若女儿身有心结未解，那是一定要解了的，可是若只在血脉亲缘上，爹爹您大可不必担心，其实女儿想跟您说的是，在女儿心里，您，大园，大白，小莫才是我的亲人，至于那些个血脉上的人，女儿早已当他们离世。”
反正在不在世，她都不在意的。
“至于您说的女儿与黄公子之间...既然您说我们之间有斩不断的因果，女儿深以为且走一步看一步吧。”或许在不久的将来女儿便会偿清女儿欠下的因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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