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第17章
因着有外人在场，许历书到底还是收敛了脾气，没说出什么重话来。
许曼摊上的东西也卖的差不多了，清一清打包全部塞给了木禾，便灰溜溜地跟着许历书回了家。
“缺你吃还是缺你喝了，你一个未婚姑娘家，在外头当小贩，被人知道了，名声还要不要了？”许历书拧着眉质问。
瞧着自家大哥正在气头上，许曼一反常态，嘴里很是乖巧地应道：“我错了。”
只要不是穷的开不了锅，未婚姑娘家一般不会去当小贩，被旁人知晓，那定是免不了被人说上一顿闲话，对于许曼的名声怕是不大好。
许曼自个儿倒是不大在乎，但是许家人在乎。
她认错速度这般快，许历书反倒是不好再训他，一口气上不来下不去的，只得拧着眉瞪着许曼。
半晌，他才开口问道：“想买什么你说。”
许曼顿时怔住了。
这才反应过来，许历书这是当她想要什么却缺钱，这才去摆摊的。
别说，许曼有一瞬间被感动到了。
只不过这感动只存了一刻钟，便被打断了。
“曼儿不是与阿福去玩儿了么，怎么了与你一道回来了？”突然瞧见本该在县学的儿子，沉着脸拎着外出玩耍的女儿回来，有些不放心跟来瞧瞧的陈桂香问道。
许历书不仅不帮许曼遮掩，更是一五一十地跟陈桂香告了一状。
“你这丫头，这要是被人瞧见了，你还嫁人不嫁人了？”
“我说你怎么最近老是往阿福家跑，合着是去做小贩了！”
“你齐家婶婶原便眼光高，你这要是被她知道了，你瞧瞧齐家的她还让不让你靠近齐秀才。”
许曼：“？”
这怎么又扯上齐秀才她娘了？
“虽然娘觉着阿福也不错。”
许曼：“？？？”
跟方鸿福又有什么关系？
许曼一脸的蒙，想问，却是被许历书截了胡。
“娘，说什么呢！”许曼没听懂，许历书还能听不懂，这不是在给他选妹夫。
只是选谁不好，选方鸿福。
“你瞧方鸿福那模样，大字不识几个，再如何，也不至于沦落到”许历书瞧了眼这会儿一脸茫然，似是什么也不懂的妹妹，将最后几个字吞了回去，“什么事儿也不懂，还由着小妹瞎胡闹。”
后一句陈桂香无话可说，前一句她便不赞同了。
“你呀，看人不能只看长相，我瞧阿福老实憨厚，人挺好的。”陈桂香作为过来人，知道看人可不能光看外表。
说着，还瞪了许曼一眼，“定是你妹妹的主意。”
不幸又被提起的许曼，对她娘讨好笑了笑，转移话题，“阿福是很好。”
这一句话，不巧又戳到了许历书肺管子，他手上的书啪地落在了许曼的脑门上，“好个屁，男女七岁不同席，你如今都十四了，要想找人玩，便去隔壁找齐家妹妹，给我离方鸿福远些。”
许历书将妹妹训了一顿，顺便叮嘱她娘，不许再让许曼去找方鸿福，这便又准备离开了。
走之前，从荷包里掏出一两碎银塞给许曼，“你想买什么便与我说，不许再去摆摊子。”
若是许历书给许曼塞个几十个铜板，许曼大抵高高兴兴收下来了，没想到这回居然这么大手笔。
一两银子，她娘生意不好时，赚上一个月都没有一两。
“我不要，我不买什么，哥哥真笨！”许曼在许历书没注意时，迅速将银子塞了回去，转头便跑了。
只听身后许历书低声骂了句：“臭丫头！”
因着许历书进学，笔墨纸砚上便是一大笔开销，许家也不是富贵人家，所以银钱上大部分紧着许历书，而许历书也懂事，一般是能省一点便省一点，前些年练字都是在沙土上练的。
如今即便家中宽裕了一些，一两银子也要攒一些时日。
许曼没什么花销，这些时日也攒下些，确实没什么用处。
只不过，这银子没收下，第一日没后悔，第二日也不曾后悔，第三日起，许曼便开始后悔了。
陈桂香当时念叨几句，许曼没放在心里，不曾想，这几日可将她拘得厉害，只差给她禁足了。
即便家中缺了东西，许曼想帮忙去买，陈桂香都会说：“不用了，你在前头看着摊子便好。”
连衣裳也不叫她洗了，只叫她一天到晚在前头看着粥铺。
许曼一手揉着面团，一边心中后悔没收那一两银子，叫许历书也肉疼一回。
正埋怨她哥不帮他保密呢，便听到有人用气声叫她，一转头，便见小胖子方鸿福在墙角探头。
许曼洗了把手出去：“做什么鬼鬼祟祟的？”
倒像做了什么亏心事似的，没瞧见路过的邻居都看过来了。
方鸿福瞧着粥铺没有旁人，这才松了一口气站好，“你哥哥不在吧？”
那日被逮着时，许历书看他的眼神可像是要吃人，方鸿福这会儿还心有余悸，若不是攒了几天的鱼囊怕放坏了，他这会儿都不会过来。
“我哥在县学呢，过几日才到休沐日，”许曼接过他手里的带着腥味的竹篮，有些不理解，“你连你哥哥都不怕，你怕我哥做什么，他又不打人。”
方鸿福也说不出为什么，只是就这许曼最后一句话回答道：“怎么不打人，我上回瞧见你哥用书打你来的。”
“那哪儿算打，我还瞧见你哥拿了这么粗的棍子，追着你打呢，也没见你怕呀。”许曼将篮子往边上一放，两手一圈，比了个比碗口还大的圆来形容棍子的粗。
当然这夸张了，所以方鸿福不满了，“也没那么粗。”
两人正说着棍子有多粗呢，便有个身着长衫的中年男子缓步上前，许曼瞧他眼生，还当是路过的客人。
“客人可要买些什么？”许曼扬起笑容问道。
那中年男子抬头瞧了眼招牌，和气地问道：“这可是许家粥铺？”
这般问，那便不是买东西了。
许曼眨了眨眼应声：“是呢，客人找谁？”
“在下兰客斋掌柜徐全，有事儿想寻许家姑娘。”
许曼有些意外，将徐全上下打量了一回，确定自个儿并不认识她，唯一一回去兰客斋似乎也不曾见过他。
“难不成客人寻的是我？”
这不是巧了，徐全找的还真是许曼，只是他并不知道许曼其人，将眼前的小姑娘上下一打量。
这时恰好陈桂香从后院出来，带人去后院不合适，恰巧这会儿路上也没什么行人，便请了许全在粥铺前唯一一张桌子前坐下。
陈桂香原是想把许曼打发到一边去的，要是以前，这兰客斋的掌柜一看便是许茂盛的客人，许曼不听便不听了，但方才他可是说找的许家姑娘。
许家还有别的姑娘？
若是别的地方，许家姑娘大抵不定是他，可徐全可是看了粥铺后才问的，显然找的是她。
既然是关于她的，那她便得听一听。
许曼赶忙进屋拿了茶壶，周到地上前给徐全上了杯粗茶，放下茶壶便立在了陈桂香身后。
即便她娘瞪了她一眼，她也当没瞧见。
这回也亏的她机灵了。
徐全也是个利索的，与陈桂香寒暄了几句，便开门见上地道明了来意：“听闻许家姑娘心思灵巧，一手制作点心的手艺绝妙，刚巧我家糕点铺子缺一个师傅，不知道许姑娘可愿去兰客斋？”
陈桂香先是诧异，毕竟自家姑娘什么德行她还是晓得的，什么绝妙得到手艺那是没有的，只是稍一琢磨，便想明白了，大抵是许曼外头当小贩的缘故。
想到这个，陈桂香不由地又瞪了自家姑娘一眼，亏得前些时日暴露了，不然今日可不得两眼一抹黑。
“徐掌柜说笑了，我家姑娘也就会做几个小零嘴，可不敢说什么手艺，当不得贵店的糕点师傅。”
许曼对陈桂香讨好一笑，也不反驳。
虽然说着是个极好的机会，只是许曼也不得不承认，她娘说的对，她也就是凭借这一点儿记忆，反复琢磨，这才能做出一点新鲜的吃食，还真没什么手艺的说法。
虽说自家人知道自家人，旁人却是不知道的，所以徐全闻言只是笑道：“夫人不必自谦。”
只当陈桂香并不乐意姑娘家出门抛头露面，又开出了条件，“许姑娘若是去了店中，我们会给姑娘专门配个灶头，工钱按着店里的师傅开，一月工钱二两银子，须得工具店里也会帮着制作，每月都有定量的材料留给姑娘研制新的糕点，新制糕点若是上架售卖，师傅都会有额外的奖励”
总之，条件极好。
别说许曼动心，连陈桂香都忍不住心动。
只是在自己大哥是个秀才的前提下，让自家妹妹出去上工，也并不比让她去做小贩好听多少。
陈桂香安耐住心中动摇，没有拒绝，只说要与许茂盛商量一番，徐全也能理解，只说：“姑娘要是不方便外出，做出什么新式糕点，也可以拿来兰客斋，我们也收糕点方子。”
卖方子，不说卖出的钱有多少，归谁所有，试做时所费的材料，便是一大笔开销吧。
有个正经的事儿做，比什么都好。
徐全离开后，许曼一脸期盼地看着自家娘亲，陈桂香立马明白她的想法，却是转过了头，嘀咕一句：“姑娘家，老是往外跑，总是不大好。”
自古男主外女主内，正经好人家的姑娘，最多在家做些刺绣贴补家用，没得去外头上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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