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第27章
方鸿福作为云来酒楼掌柜幼子，原也是被宠着长大的，即便在客栈中帮忙了，这他若是想要出门去玩儿，除了他爹，也是没人会拦他的。
没人与许曼玩儿的时候，去找方鸿福，十之八九他都是会出来的。
当然，好吃的必不能少。
许曼抓了把之前存下的牛轧糖揣荷包中，便去了云来酒楼。
长福街道比不得四大街道，外来人算不得多，因此云来酒楼的生意也算不得多好，地方便也不大。
许曼在酒楼门口探头，只一眼便能看尽整个酒楼，当然里头的人一眼也能瞧见她。
她还不曾出声，正在门旁柜台前帮客人结账的方母先开口招呼了她：“曼儿来了呀。”
“婶子好。”既然被抓到了，许曼也就不藏了，大大方方进了门。
“找鸿哥儿吧，他在后头端菜。”方母一见许曼便知道她干什么来了，不等她问便先说了，手下还噼里啪啦打着算盘。
“菜十二文，鱼二十文，珍珠汤十三文，骨肉二十三文，饭五文。”
许曼靠在柜台前听方母慢慢念道，手下算盘越打越慢，倒是半天没算出价格，见柜台前的客人面上露出不耐之色，便开口道：“共七十三文。”
方母一怔，原是有些怀疑，转头想起隔壁杂货铺的陆氏的话：许家那胖丫头瞧着人小，傻乎乎地，算起账来却是厉害，是个做生意的料。
顿时没了怀疑，算盘也不打了，“七十三文，抹个零，七十文。”
待客人付了钱离开，许曼才问：“婶儿，方掌柜呢？”
往常收钱的都是方掌柜，方母最多在后院帮个忙，不会出来抛头露面。
正说着呢，方掌柜便跟方鸿福一道从后头过来了。
方鸿福眼可尖，不等许曼出声便先开了口招呼，“曼儿，你怎么来了，今日不上工？”
自打许曼有了差事，很难得才回来寻方鸿福。
“今日放假。”许曼瞧瞧方掌柜，有些为难朝方鸿福眨了眨眼。
她总不能在人家爹娘面前，叫好好做事的儿子请假陪她去玩儿吧。
到底多年吃友玩伴了，还是有些默契的，方鸿福闻言，立即转头跟他爹请假，“爹，你看我今日能不能”
方掌柜开门迎客的生意人，不喜儿子不务正业也说的委婉：“师傅不是说今日教你做鲈鱼么？”
方鸿福顿时满脸失望，许曼也有点可惜，便打算回家去，“那你忙，我先”
“鲈鱼哪日都能学，曼儿难得有空，鸿哥儿去与曼儿玩去吧。”不等许曼说完，站在柜台里的方母便一脸和颜悦色的开了口。
不好拆自家夫人的台，方掌柜只好默认了，眼瞅着自家憨儿跟着小姑娘开开心心出了门。
“鸿哥儿成天不干正事儿，学个厨还喊苦喊累的，你还让他出去偷懒。”人一没了影儿，方掌柜便不由的跟方母抱怨着。
方鸿福算不得机灵，云来客栈又有大儿子担着了，方掌柜便想着叫小儿子学一门手艺，待在自家客栈也好，自己再开个食肆也罢，有一技之长总不怕没饭吃。
奈何小儿子，自小宠了些，免不了怕苦怕累，时不时便会想要偷懒，方掌柜可不得看紧一些。
方母当然也是晓得的，若放往常她也站在丈夫这边，这回么
“鸿哥儿也到了十六了，也该给他说个媳妇了。”方母道。
方掌柜一怔：“你的意思是”
方母没说话，反倒是将方掌柜叫进了柜台，叫他算一算方才的帐，待他算盘噼里啪啦一打，得出了与许曼一般的结果后，她才将方才的事儿与他说了一回。
“许家丫头，只听了一回，算盘都不用拨，便算出来了，上回隔壁陆妹子夸她我还不信，倒是不曾想是个有本事的，加上鸿哥儿似乎也稀罕她，这不正好。”方母道。
许家比上不足，但是家中出了个秀才，总是与旁的富贵人家不一样，怕是这一条街，也没几个不愿意与他们结亲的。
方掌柜一听，心中当然是没一点儿不乐意的，“就怕许家不肯，再说，也不知那丫头许了人家没有。”
“该是没有的，许家丫头那模样，喜气是喜气，小子们怕是不爱的。”
许家既是在永福街排的上号，如今却还没什么人上门，一是许历书还不曾定下，二是之前苏家马车频繁登门接人之故，三也是许曼自个样貌的缘故。
就像方母说的，年轻小子看不上，正是浮躁的年纪，门庭好的选择多，门庭差的攀不上，也不愿意上赶着。
方家两夫妻一合计，索性便请了永福街上与许家有些交情的邻居带了礼物上门去先探一探。
许曼可不知道，她不过寻人一起放个风筝，竟还能招来一朵桃花。
如今人也没个什么活动，便尽爱看热闹了，三姑六婆多，方家有意聘了许家丫头的事儿，没多久便传遍了一整条永福街。
连着大门不出，整日闷在家中绣花的宋慧兰，也在出门洗衣裳的时候听了一耳朵。
“别说，那方家的鸿哥儿和许家那丫头瞧着都是有福气的人。”
“也算是什么锅配什么盖？”
“方家的憨头憨脑的，也不知供不供的起许家丫头，那丫头我瞧着最近又圆润了些。”
许家在永福街这一块，还真没什么可说的，家中出了个秀才已然算高人一等了，许家人各个都算的上和气，许曼这个姑娘还得了好差事，可不叫人羡慕。
有羡慕的，当然少不得酸的，只得背后说上几句。
洗衣的几个妇人随口调侃着，虽没多大恶意，却一个个下意识往人家唯一可说道短板去，也只能逮着外貌一点儿说。
当然也有不爱听这些的，却不愿意与她们同流合污的，洗完衣裳直接走了，也有与许家交好，心直口快的反驳：“供不供的起你们就甭操心了，许家丫头如今可是在东街顶有名的糕点铺子当差，那儿一月工钱怕是能顶你们没日没夜浆洗衣裳几个月，人还会算帐，那相貌瞧着便是多子多福的，若不是我家茂哥儿还小，我也请了媒婆上门去。”
宋惠兰将衣裳拧干了放好，端起盆，也细声细气附和道：“曼儿还识字呢。”
说完，她便转身往家中走，却是越走越快。
回到家将衣裳交给齐芸，“衣裳晾一晾，我去买两个包子回来配粥。”
说着便转头又出了门，留下一脸惊奇，抬头看西边是否还有太阳的齐芸。
之前齐季同坚定的拒绝时，宋蕙兰除了有些可惜，倒也没旁的想法，还想着陈桂香也没有明说，并不着急。
再说了，凭着齐季同的身份，相貌，要找媳妇还不容易。
如今天色尚早，粥铺前的客人倒是来了一波又走一波，宋蕙兰上前买了两个包子，陈桂香见了她，倒是欲言又止，似是有话要说。
只是又来了客人，她只得先招呼人，宋蕙兰见状，也觉着现在不是说话的时候，只得拿了两个包子回了家。
真说起来，就像当初她装傻，陈桂香也没明着说什么，即便许家应了方家的婚事也正常的。
宋蕙兰这般想着，殊不知，陈桂香也烦恼着。
若不是胡氏横插一脚，方家在陈桂香眼中，也不失为一门好亲事。
结亲这事儿，不是一时半会儿的事儿，再快，那也得等许历书这个当哥哥的先娶了嫂子进门，才轮的到许曼这个当妹妹的出嫁，没个一年半载可办不下来。
这般长的时间，若是被胡氏知晓了，可不得了。
这不，陈桂香只得以跟许父商量一番的理由先推了，晚些时候等许茂盛回来，与他一商量，便想选个时间再去跟宋蕙兰说一说。
比起方鸿福，陈桂兰当然更中意齐季同。
只是不巧，郑县尉夫人对许历书似是很是满意，庙会见了一回后，便暗示许家可差了媒婆上门了，陈桂兰忙着备礼提亲耽搁了下来。
再闲下来时，方家的事儿竟然传开了。
见着宋蕙兰来买早点，陈桂兰这才想起来，午后将粥铺的门一关，便敲开了齐家的门。
陈桂香的想说的与宋蕙兰想知道的说得上一拍即合，没说两句呢，便说到点子上了。
“听闻方家遣了人上门了。”宋蕙兰道。
“确实是，曼儿与鸿哥儿都有些孩子气，凑一块不是吃便是玩儿，怕是方家的也是瞧他们玩的好才会遣人上门来问。”许桂香解释了一番。
将许曼与方鸿福凑一块的事儿往单纯玩伴中解释。
到底是从小看大的，即便陈桂香不解释，宋蕙兰也不会往旁的地方想。
“那”
“我们两家认识这些年了，这般熟悉，我也不兜圈子，今日就是想来问问姐姐，你瞧着曼儿如何，可愿意亲上加亲？”
许桂香这般直爽，倒是叫宋蕙兰不好随意敷衍了。
她垂眸沉默一会儿，这才一脸认真的看着许桂香道：“不瞒你说，我也是瞧着曼儿长大的，她是个好孩子，若是真能当个亲家，我是乐意的。”
若不乐意，她也不会与儿子提了。
“只是，季哥儿这般大了，连着主意也大了，这事儿我还是得先问问他。”
宋蕙兰还是将这事儿拖了下来。
方家有意结亲，永福街大半人都知道了，许曼这个当事人，早出晚归地上工当差，反倒是一无所知，还是许久不露脸的苏雨琼问起来，她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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