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妙手回春挽知交(一)
夜晚风大,但是山谷里的营帐却是暖和的。
营帐固然暖和,榻上的人却仍旧不住地咳嗽着。
“咳咳……王爷……”一见那紫色惊华之人,榻上之人连忙要下床行礼。
“龙连你这样子就不要逞强,咱们王爷又不是别人,那些繁礼都可以省了!”上官且歌还没发话,楸应的声音当先响了起来。
上官且歌看着榻上那个面色苍白丝毫血色都没有的男子,再无往日象征健壮的面色的红润,除了那依稀可见的被额前发丝遮住的狰狞的刀疤,眼底闪过一抹即逝的心疼,连忙上前扶住他的手,叹道:“明知道本王最讨厌那些繁文缛节的东西,龙连竟然连病着也不忘惹本王生气啊,但是你可别妄想本王会因为你伤着就轻饶,等你好了该罚的该治的一样不会少!”
西营四将,以龙连为首,楸应次之,莫寒为叔,绛悠最尾,分别对应青龙、白虎、朱雀、玄武。明明西营四将中这龙连最为严肃守法,但却是上官且歌最为头疼的人物。不为其他,只因他的诚惶诚恐在他这等狂妄不羁的人面前实在是有些迂腐,还有他一心只为他人考虑,屡屡以命相救的行为令他无以为报。
只因为当初的滴水之恩,龙连果真涌泉相报也!
“令王爷生气是龙连的不是,还请王爷恕罪!”一看上官且歌有几分不悦,龙连便有几分惶恐。
“木头你怎么还是这么憨直呢?”谁都听得出上官且歌话里的调侃之意,也就龙连这一个当事人会当真。绛悠摇着头走过来,把了把他的脉,眸中同样闪过一抹即逝的暗色,无奈地说道:“木头啊,你还是先顾着你的身体吧,都这样了,某人也就嘴上说说,你这伤可是为了救某人才得的,某人要是敢治你的罪,绛悠我第一个不同意!”
绛悠的年纪最小,但绝对是最足智多谋的那一个,他精通五行八卦,阴阳术相,甚至连医卜方面也有涉猎,但是上官且歌没错过他那表现地毫无所谓的面容上的那抹暗色,龙连的情况不妙!
“绛悠,不得对王爷无礼!”对于绛悠没大没小的态度上官且歌倒是不以为意,他和这几个人私底下可是兄弟,这些年他们同他出生入死多年给的情谊,坐在朝堂上的那个人远不及。只不过龙连听了绛悠的话可是有几分生气的,他和绛悠说起来是表兄弟关系的,十年前若不是上官且歌,两个人恐怕早已饿死,哪里还有今天,他不容许任何人对上官且歌不敬。
绛悠一愣,他随口说出来的话,万没有想到令龙连这般恼怒,止情崖一行若不是上官且歌存有私心,就为了一个女人,堂堂西营怎么可能就这样被耍了,还差点遭了埋伏,木头也不会因此而中了毒,只是木头……
看着龙连那与苍白面容不符的那双坚定的眸子,绛悠好像有些明白了……木头也许不是不懂……
没错,他不是不懂,不是不明白,只是在坚守他自己的信念……这个木头!
“既然要让龙连好好休息,我们几个还在这里叨叨唠唠什么呢?”楸应察觉到气氛有些不对劲,连忙出来打岔,笑道:“西营人马必须尽快出这止情崖,还是移帐商讨吧!”
“龙连你好好歇息!”上官且歌哪里不知绛悠对自己的不满,不过此次确实是他的不是,这也是他不带楚一忧一同前来的原因,现在的情况不适宜。
绛悠望着躺着的那人,眸光微微一暗,就被楸应推搡着出去了。
“绛悠他年纪尚小,不懂事的地方还请王爷莫要责怪!”绛悠和楸应出了营帐之后,龙连连忙请罪。
“本王是那等小肚鸡肠之人吗?”上官且歌唇边扬起一抹笑,说道:“绛悠他年纪虽小,但不得不说他看事情很通透,他很聪明,不然就凭他一个十五岁的小屁孩怎么可能就成了我西营四将之一呢?”
“王爷……”
“绛悠想的没错,这次的事情的确是本王的不是,本王为了一己之私,却险些让一群兄弟命丧黄泉,还害龙连你中毒,本王错了,龙连,本王在此郑重地向你道歉!”眸光突然凝聚,此刻上官且歌的面容真诚至极。
现在想想,那时一心想让皇兄同意他和阿忧的婚事,答应皇兄的那个时候实在是太草率了,完全没有想到这可能是一个陷阱,完全没有顾及到此事败北的后果。
“不,王爷,这件事不是你一个人的错,你别忘了,整个西营是和你一起的,我们几个作为下属,也同样没有发现端倪,我们也有过错的!”往日毫无正经的上官且歌此刻竟然如此真挚地同他说话,还承认错误,向他道歉,龙连心中顿时泛着波光涟漪,此生最大的幸事,应该就是跟了上官且歌这样的人吧!
“好在绛悠及时发现事情端倪,楸应精通山川地形,这才能将西营人马都转移到这山谷之下!”上官且歌忽地拍了拍龙连的肩膀,说道:“还有龙连替本王挡住那支毒箭,本王此生能有你们几个,不枉此生!”
“怎么样?还撑得住吗?”皇兄一心要他死,竟然还派人前来赶尽杀绝,龙连为他挡住的箭上的不是一般的剧毒,连绛悠都无法解,这也是绛悠生气的原因之一。等明日出了这止情崖,必须找董杏林或者萧一乐为他解毒。
纵然脸上不时冷汗冒出,唇边的紫色愈发明显,龙连仍旧挤出了一个笑容,“王爷放心,绝对死不了!”
上官且歌扬唇一笑,不再多言。
“怎么样?”帐外,楸应仍旧抱着胳膊,唇边带着微微的笑意,看着身旁那个面无表情的少年。
“什么怎么样?”绛悠白了一眼,对楸应这一副看戏的姿态很是不屑,“知错还得要改啊,女人就是祸害,如果他今后不会在女人的事情上栽跟头,我就原谅他!”
欧阳止情都能事先得到消息,唱了这么一出空城计,他上官且歌这次却如此疏忽大意,跟着这么一个主帅,实在是太失他绛悠的水准了!
“一个高高在上的王爷,能这样就该知足了!至少他没把我们当棋子!”若真当了棋子也是心甘情愿!
楸应知道,绛悠在意的不是上官且歌此次的失误,而是他的态度吧,尤其是方才上官且歌去见那传闻中的楚三小姐那么久,期间绛悠的脸色可是老大不好看啊!但楸应会很能将事情往好的方向想,上官且歌对他们这些手下的人是真心的,他对这一点最有体会,大概是因为他性情和上官且歌最像,还有他那战死沙场的父亲也曾是上官且歌麾下的吧!
“哼!”绛悠仍旧一副老大不高兴的样子,但是楸应知道他已经把话都听进去了,将绛悠全身上下都打量了一番,楸应忽地眸光一亮,笑道:“绛悠你怎么会那么讨厌女人呢?你才十五岁,难道已经情史丰富到被女人抛弃过了吗?”
军人最为寂寥,将士们休息下来经常谈的话题自然免不少女人这一类生物,但是绛悠最为奇特,不仅不参与这些话题,还异常反感,据说他府中清一色的男子,而往他府中送过美人的下属据说后来全都被革职了,甚至还有因此送命,反倒是听说他收留了不少流浪小乞丐,那可都是十岁以下的小男孩,莫非他……楸应突然又想到绛悠对龙连极为特殊的感情,龙阳之癖,绝对是龙阳之癖!
看楸应那表情,绛悠便觉一阵恶寒,这家伙又在胡想些什么?
“不是……莫非咱们堂堂玄武骑的大将军至今还是个处?”讨厌女人,是因为还不知道软香温玉的好处吗?看来改日他一定要带绛悠这小娃逛逛青楼什么的。
“花花公子,你管的事也太多了吧!”绛悠眸中一抹微凝,看着上官且歌从营帐出来的身影,跟了上去,低声开口道:“必须尽早离开这里,木头的身体撑不了那么久!”
上官且歌也是微微一凝眉,转身看向楸应道:“还需要多久?”
欧阳止情盘踞止情崖多年,不可能没有暗道一类的出口就能如此及时地出了这深山,果然让楸应在山谷底下找到一条暗道,只可惜已经被巨石堵住,而今便要重新开凿。
“大概两天吧!”楸应轻轻拂过肩前一绺发,答道。
“等不了了!”绛悠皱眉,木头的毒已经有止不住的趋势了,再不出去找高人医治,命在旦夕!
“还能再快吗?楸应!”上官且歌抿唇,龙连嘴上说撑得住死不了,但是看他那愈变愈紫的唇就知道已然是到了危急时刻了,去了外面就算解不了毒,但还可以用药石控制一下,但是这而今被困在这止情崖下,什么都没有,如果不出这山谷的一切都无从谈起。
“两天是最快的了!”楸应也眉间一皱,他将头发放下,忽地想到了什么,问道:“王爷,听说国公府楚三小姐也擅长医术,可否请她……”军中并无高明的大夫,就算是绛悠,也只是对刀枪之类的伤比较有研究,药毒一类说不定那楚一忧能行呢,毕竟她是叶拂影的女儿,还在宫中太医署待过一段时间。
“请一个女人?”绛悠皱眉,话语里明显充满了不屑。这次事情的罪魁祸首貌似就是那一个女人吧,她能做什么呢?
“对,这件事说不定阿忧帮得上忙!”上官且歌忽地一笑,他怎么忘了楚一忧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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