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五十九章:毛囊使用权
苏苡看着他,竟然可耻地心动了。
她抬手比了个耶。
熟知苏苡习性的命运先生当然知道这肯定不能是同意,这是要加码的意思。
他试探着说道:“那......二十?”
苏苡邪笑着摇头。
“.....二百?”
这次苏苡犹豫了一下,然后重重点头,那表情好像生怕待宰的肥羊幡然醒悟,撒着欢地跑掉。
命运先生试图讨价还价:“手下留情,给点面子啊姐,你这二百个下去不得把我锤成个球?
我要是变成球,就不能带你出去玩儿了,走在路上,别人都会歧视我的,宋熙和安非也很忙,到时候你就只能一个人孤独呆在家里,没有小蛋糕也没有漂亮裙子,而且哥哥还要很晚才能到家。”
苏苡一愣,有限的智商在脑中转了一圈,明显没想到事情会这么严重。
宋熙透着脑袋在一边看命运先生胡说八道,转头瞧见苏苡动容目光,将到口的真相重新咽了下去。
命运先生灵机一动,试图空手套白狼:“要不咱先欠着,等以后你想到了我再履行,今天你先让我入个梦。”
今天一过,苏苡又没有记忆,宋熙也不是多管闲事的性格,这事儿不就可以顺理成章地赖掉了吗?
但苏苡果断摇头,更改了条件:“要...两百...毛囊。”
命运先生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啥?”
苏苡捋了捋自己的大舌头,再次用清晰的语调说道:“要你两百个毛毛囊。”
命运先生沉默片刻:“不是,谁给你普及的毛囊知识啊?你怎么会知道毛囊这个东西?我没听错吧?”
苏苡冷静的看着他,用坚贞的目光表明了自己的立场。
命运先生叹了口气:“毛囊这个东西没法给的,怎么给?移植到你身上吗?你又不秃头,给你有啥用?”
苏苡一顿,想起上次宋熙带她逛马戏团时普及的毛囊小贴士以及安非睡前催她入眠的金融小知识,终于开口说道:“要狐狸毛囊,要使用权,凡是我名下所属的毛囊,长出的毛毛都归我所有,要...头顶顶上的。”
这次命运先生没有犹豫,果断答应。
心里却在窃喜,苏苡到底是少不更事,在她的意识里,最大的计数单位可能就是百了,然而就一只狐狸而言,身上的毛绝对是数百万甚至干万量级的,区区二百,简直不足挂齿。
两人达成口头协议,命运先生提前和苏苡交流流程:“你要一直注视我的眼睛,很认真的注视,不能走神,如果感觉到轻微的入侵不适感,不需要抵抗,放松就好了。
拿了我的毛,就要履行承诺,干完这件事,以后每年我都留着最嫩的存毛给你织毛衣。”
苏苡眼睛一亮;“毛皮大衣,喜欢,葵葵喜欢。”
命运先生耐心纠正她:“只有毛没有皮。”
苏苡:“皮皮大衣。”
命运先生:......小伙子口味挺重,保护野生动物,你是一点不搭边儿啊。
一切准备就绪,命运先生的眼睛中再次泛起浅淡的紫光,光晕愈演愈烈,无睫的重瞳开始显现。
苏苡是个信守承诺的好孩子,谨遵拿毛干事儿的准则,努力克制住了自己的天性,为命运先生的入侵开了一路的绿灯。
旁边的宋熙一看这次有戏,起身去房间叫醒了安非,然后又在客厅以及苏苡周围布下层层的防护屏障。
苏苡的眼睫有如蝴蝶开合的羽翼,开始缓缓落下。
命运先生看向宋熙,压低了声音说道:“成了。”
按照之前的规划,命运先生施法成功之后,由安非和宋熙进入梦境,但是安非临到进入突然反悔,神色模辩地犹豫不决,最终还是没有下定决心。
于是这活儿顺理成章落到了命运先生头上。
最后是安非在外看守,命运先生和宋熙进入梦境。
入目是一片浓郁的乳白色雾气,处处有种仙气缭绕的既视感,相比起宋熙的无措,命运先生显得相当驾轻就熟,两人在雾气中左拐右拐,终于在视力所及之处看到了一扇墨绿色的繁复大门。
彼岸花的雕文攀岩缠绕,浓稠不明的绿色液体带着细闪流淌在门体之上,却没有一滴溢出到门以外的地方。
这扇门的表面,被大致分割为扭曲交错空间不等的无数份,各种诡异的或人或物,非人非物扭曲其中,带着一种荒诞迷离而又诡异混乱的色彩。
双目空洞的圣母仰天泣血,她的怀中抱着一个红眼的婴孩。
符号诡异交织的巨石祭坛,火焰的圣杯悬挂在空中,面容枯槁的人群俯首跪拜。
一朵盛开的白莲花。
一只复眼竖瞳。
一对阴阳双鱼交错其中,掩盖了其下某些模糊的痕迹。
太阳的徽记。
茂密而古老的巨树垂下倒心形的叶片。
堪称凌乱的意象汇聚在一起,你挤我我挤你,结果最后全都变得斜横歪扭,线条断断续续地残缺之物,以至于每个图像都带着几分狂乱的色彩。
门的最高处,拱弧的正中,是一个突出的红眼绿鳞蛇头浮雕,姑且称它为蛇头吧,这是已知的,与这个物种最为相像的形态描述了。
宋熙看着浮雕暗红而泛着阴狠光泽的无机质瞳孔,感觉心里有种说不出的怪异。
一个没看住,命运先生已经从善如流地上前拧住了古铜色做旧门把手。
门上的蛇很安静,它轻轻动了一下,最后却似乎迫于某种原因,重新复位静止在了原地。
门就这样被打开了,里面是一片深不见底的黑暗。
命运先生最后叮嘱了宋熙一次:“门的后面,就是苏苡的记忆了,我们需要做的,就是在这些凌乱的记忆中找寻到苏苡成年的意识,然后利用人格魅力把她揪出来或者唤醒她的自我复苏。
记住,无论你在里面看到了什么样的场景,都应谨记,这是一场由记忆而重铸的梦境,梦里一切都为虚无,你以一个旁观幽灵的形式存在,只要你不开口,没有人能感知到你的痕迹。
苏苡醒来后也许会有这个梦境的记忆,也许没有,所以不要做那些无谓的事情。
因为该发生的都已经发生了,你的施救,只会在苏苡的心中留下悔恨与遗憾。
让她再往后的很多年里独自思考,假如这件事情没有发生,假如我当时做了别的选择,假如有个人拉我一把,事情会不会变得截然不同,死去的人会不会有所改变。
记忆没有对错,宋熙,不要给她留下无谓的幻想,这只会瓦解她前行的意志。”
“我知道。”宋熙说。
两人一前一后地进入了这扇门,进入了眼前黝黑的空洞,进入了苏苡的记忆,第一次以旁观者的角度,试图贴近她纷乱不堪的心灵。
......
踏入的第一步,宋熙感觉自己迈入了一片虚无的深渊,一阵失重感袭来,伴随着下坠的冷风在耳边呼啸。
落地时却是轻盈而舒缓的,他的脚落在实处,面前是一座恢弘的大殿。
墨绿色的主色调夹杂着沉寂的黑,尖顶宫殿群一般聚集的建筑,从外侧来看,每一面墙上几乎都布有神态各异栩栩如生的浮雕彩绘,成干上万的人物面目隐没在坚硬的石墙中,线条流畅到不可思议的程度。
壮观吗?宋熙觉得并不,他更多的是震撼,带着阴霾恐惧压迫的震撼感扑面而来。
因为每一个诡异彩绘或者凹凸浮雕,面目普遍都是痛苦而狰狞,哪怕是在一些男欢女爱的壁画场景之上,都带着一种鲜血淋漓的狰狞窒息感,靡艳而又具有冲突性的色彩汇聚起来,宛如一场刚生于昨日的悲剧。
它太鲜活,太鲜明了,这种难以描述的精致工艺,赋予了每一张面庞独特的个人色彩,一个镶嵌着无数悲痛受难者的宫殿,扑面而来的痛苦与压抑气息,似乎在震慑着每一个新入的魂灵。
宋熙并不怕所谓的尸山血海,但是面前的人像物像戾气环绕,怨气纵横,他花了好一些时间,才慢慢适应各种频死而呲目欲裂的目光。
这座宫殿屹立在一整片无边的荒原之上,宋熙定下心思,开始观察周围的环境。
干枯贫瘠的深黑色土地,地表偶尔纵横着几道深不见底的裂缝,放眼望去,看不到一丝鲜亮的色彩,天空灰色而阴沉,干燥的砂砾被卷入空气,土色的薄雾将天边笼罩上一层朦胧的阴霾,行人们衣衫褴褛面容枯槁的走在大地上,行尸走肉般游荡着干瘪的身躯。
相对于广袤的土地和数量众多而又毫无特色的人群来说,宋熙觉得面前的这座宫殿才是苏苡记忆的重头戏。
他犹豫片刻,决定先进入宫殿内部。
正如命运先生所言,宋熙现在正处于一个幽灵体的状态,除非他主动开口搭讪又或者主动施加力量,否则没有人会注意到他的存在。
这样除了可以肆无忌惮地偷窥别人隐私之外,还有一个好处,那就是可以无限制穿墙。
隔着一层薄薄的墙壁,里外的场景却是大相径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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