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一十一章：她现在叫苏苡
不会是在诈她吧？
见安非的视线明明并没有与她的视线对焦，目光确是出奇的笃定。
苏苡瞬间反应过来，是熟悉感。
她和安非一直都有一种莫名的熟悉感牵连存在，就像是心灵感应的下位羁绊，使得苏苡和安非无论是蒙面还是毁容，只要存在，即可感知。
苏苡久久没有回应，安非看不到她的具体范围，只能粗略地侧了侧头：“大半夜不睡觉鬼鬼祟祟干什么去？我正好下班，可以无偿陪你逛逛。
我有打开这里所有门的密匙，你想好，错过这村可就没这店儿了。”
苏苡心思一动，原地摘下了头上的兜帽：“去哪里都行吗？”
“都可以。”安非的眼神疲惫中带着温和，里面还有一种苏苡无法察觉的意味，她一时辨认不出具体的含义。
白金大耳狗早已从安非的口袋消失，苏苡忽然意识到，深夜独行在冰冷走廊的安非，内心其实非常非常寂寥。
苏苡迟疑地看了他一眼：“话说，你是不是知道我今天发生什么事情了？”
安非笑：“大概知道。你找我排除某些可能的时候，其实心里的答案应该就已经呼之欲出了吧？”
苏苡感觉安非的状态不是很对，但她说不上来，她的感知敏锐，但这种情感的传递，往往是缺乏客观切实依据的。
就好像她觉得安非不太正常，却又说出哪里不正常。
“你能把你的密匙借给我吗？我可以自己去。”
安非摇头：“我觉得，我应当陪你走一段路，这是我答应过别人的。”
“别人？”
安非没有回答苏苡的问题：“而且你不想知道我们熟悉感的来源吗？这个研究所有你经历的所有完整实验档案，我们现在就可以一起去看。”
于是两人一前一后地在走廊穿行，安非带着苏苡，用他的身份卡刷开了层层的权限，来到四层最深处的档案室。
苏苡看到了分门别类的纸质研究信息盒，侧面的标签更是五花八门。
‘神明复制计划’
‘人造胚胎计划’
‘基因改造计划’
‘机械时代计划’
‘宇宙物质筛选计划’
‘异能激发计划’
......
每一个都有封条，上面表明了从S到SSS级别加密。
安非用目光在档案中逡巡，一边寻找一边向苏苡介绍：“你所看到的这些实验计划，都是研究所曾经探索过的领域，换句话说，都是现实世界切实存在的某些科技成果。
只是大部分因为无法攻克的技术问题，以及违背人性伦理问题，最终遭到了取缔，然后就此封存。
深海之息副本吸收研究所的遗骸后重建副本场景，所以很多早已销毁的资料，反而在这里得到了重现与复原。”
他掏出一本档案递给苏苡，示意她打开查看。
苏苡看着封面上的‘神明复制计划实验体名录’，轻轻地翻开了其中的文本。
第32页。
实验体代号：777（已命名：苏苡）
受体提供者：103号志愿者（曾用名：禅染）
介绍担保人：馆言
赞助商：混沌造物主（梵起）
实验详情：实验结果成功，胚胎培养至第七天成功苏醒，部分记忆删除成功，部分记忆植入成功，可出厂投放使用。
下面是一长溜的数据详情，身高体重发育程度，以及复制吻合度等等等。
苏苡叹了口气，除了叹气她也确实说不出什么别的话来了。
当初禅染重病离开神明游戏到地球休养生息，在馆言于心不忍的帮助下，借研究所之手制造了一个自己的复制体，并为复制体输入了禅染完整的记忆。
由于禅染本身就有严重臆想症造成的记忆紊乱，以至于苏苡这么多年以来，一直认为自己就是禅染，从来没有怀疑过记忆缺失的问题。
“太棒了。”苏苡不知道自己应该摆出一副怎样的表情，她没有想象中的痛苦也没有想象中的释然，更多的只是茫然无措。
我是一个实验体，一个复制体，然后呢，我所经历的皆为虚假，我现在应该做些什么？
啊，我是一个无关紧要的人，一个不应受人在意的人，我的存在，只是禅染为了腾出手去筹谋荼白的复活，而放在人前的一个靶子。
随便吧，苏苡觉得无所谓，爱咋滴咋滴。
“你似乎一点都不伤心。”安非看到了苏苡的惊讶，却没有看到她的悲伤，于是他用了肯定的语气。
苏苡难得露出邪魅一笑，抬手伸了个懒腰：“虽然这么说很不地道，可我有什么好悲伤的呢？该悲伤的人不是我啊。”
她现在叫苏苡，不代表她从前叫苏苡，了解一下？
安非挑眉：“你承认了？”
苏苡笑：“这有什么好隐瞒的？你难道没有见过我吗？嗯...在你的梦里？又或者说...传承记忆碎片里。”
‘神明复制计划实验体名录’第7页。
实验体代号：2149（未命名）
受体提供者：荼白
介绍担保人：Y博士
实验详情：实验结果成功，复制体2149号应主顾荼白要求进行沉睡封冻，各项身体机能完整，交易成功。
苏苡摸了摸上面荼白的名字，随后看向安非：“你是荼白的复制体，我是禅染的复制体，所以我们之间奇迹般拥有特殊的感应，这就是熟悉感的来源，对吗？”
在苏苡继认事实的目光中，安非轻轻摇头：“不是的。科学研究表明，复制体与复制体，以及复制体与原身之间，是不存在羁绊的，这也是区别复制体与本人的一个重要特征。
当初荼白进入最后一个副本之前，预感到了自己的死期，于是他找到Y博士，打点好一切之后，为自己重新制造了一具复制体留作备用。
他的本意，是如有意外，可以在复制体中再次‘转生复活’。
可他并没有立即活过来，最后也更不是从复制体的身体中醒来的，你知道为什么吗？”
苏苡：“为什么？因为灵魂不可复制？没有人能保证，复制体中苏醒的，一定是原先的灵魂。”
安非找了个台阶坐下，慢悠悠地道：“因为这具复制体是由馆言保管，那时候的荼白血腥残暴，嗜血好杀，是非不辨，馆言作为梵起安插在他身边的一颗棋子，在最终的抉择上选择了大义。
于是在荼白死后，馆言告知了梵起荼白的复活计划，随后复制体遭到销毁，馆言也借此重新回到了梵起的身边。
比较有意思的就在这里，说是销毁，最后却不知怎的，那具身体竟然流落到了研究所。
很多年以后我才知道，研究所的最初赞助人就是梵起，他扶持神明复制计划，借用人类的智果，希望能够复制出一支神明的军队供他驱使。
可是研究的最后，人们发现复制计划存在两条明显弊端：
1.神明是不可以被复制的。
2.复制体是不可以被复制的。
人们想要深入研究其中的奥秘，却发现已然触及了宇宙不可探索的领域壁障，加上时间的跨度使得多位智者先后陨落，神明复制计划最终宣告失败，被迫永久封禁。
荼白的复制体用于科研后，人们截取他的DNA 片段，融合进了另外一个计划。
‘宇宙物质筛选计划’。
一些人认为，如果宇宙足够广大，那就绝对不止于存在四位外神，于是他们结合研究出一种对于宇宙范围内的有生物质感应机器，试图向更远的地方求援探索。
这个计划当然也以失败告终，直到最后一位实验员不明原因地死去，仪器损毁至无法修复，他们最多也不过是获知了一些物质不明的宇宙漂浮遗骸和能量残片。
其中最杰出的，就是阴阳双鱼契约。
再次一点的，就是太阳能量碎片，又被称为太阳神的遗骸。
研究院员们从遗骸中提取出部分残缺基因片段重新编码，又融合了一些其他宇宙不明放射性物质，最后以荼白复制体的基因链条作为基础，进行人造胚胎发育。
可惜的是，人造胚胎计划这条路最终也没有走通，因为胚胎融合的要素过多时，就会发生不可逆转的融合畸变，反而无法保留最核心的力量，和我一同被创造出来的胚胎有不下数亿个，结果要么六亲不认要么资质平庸，我已经算是其中的佼佼者了。
我在二期分裂的时候遗传到了荼白的某些特性，由本体再次分化出一个新的胚胎，也就是安宁，我濒临失控即将报废时，研究员将安宁的胚胎培养出来，于是我又奇迹般地坚持了下去。
荼白对于禅染的爱护，昭暄对于昭葵的爱护，他们残余的意识在我的体内滋生，使我每当看到安宁，心中都会涌起无限的力量。
也许我是个拼接组合的怪物，我甚至不确定自己有没有一个完整的灵魂，但有一个东西是独属于我的，我的妹妹安宁，她从我的身上完完整整地分裂出来，她就是我的皈依。”
安非提到安宁的时候，表情是那么安详而温柔，仿佛那就是一切的终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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