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一章 云族
日头正佳,耀眼的阳光下,我看不清那绵延的宫墙,也看不清那雄伟的廊檐,更看不清那壮丽的宫门和宫门前那肃立的侍卫,我的眼中只有那美轮美奂的金黄琉璃瓦,在日光下反烁着金色耀眼的光芒,也刺的我的眼睛一片模糊。
从窗外收回视线,眼中还残留着些许模糊,使得眼前的凌麒月也是看不真切,或许与这日光无关,他在我眼中本就是模糊的,从未看真切过。
“奴才奉皇上令,在此恭迎麒王爷、麒王妃!”远远的,从风中传来尖细的嗓音。
我整了整身上的王妃服,准备起身下车,手中却传来温热的触感。
“不必下车,让马车送你至住处。”凌麒月拉着我手柔声道。
我反手狠命一掐,他却连眉头都未皱,唇边勾起一抹戏谑的笑意,仿佛我刚才那一掐只是替他挠庠庠,仍然紧握着不放。
我又急又气,顺手将他的手拖到身前,张口俯身下去,到口的瞬间,他的手贴着嘴唇轻抚过,我扭头看着他抽回的手,恶狠狠的道:“你要是再敢借机吃我豆腐,我就剁了你的爪子!”
修罗表情有些奇怪,凌麒月的脸色似乎也有些难看,话刚出口,我才意识到,这车上车下都是他的手下,刚刚我的话似乎有些太不给他面子,只是谁让他自己如此不自觉,被骂也是活该!
我心中替自己开脱着,面朝着车外道:“就在宫门口停车,我走着进去!”
马车悠悠的停下了,修罗率先跳了下去,车夫早已备好马凳,我扯着裙脚,小心翼翼的沿着马凳缓缓而下。当个贵妇也是不容易的,这王妃服的裙摆实在是长了点,我生怕一个不小心在众人面前摔个狗吃屎,既丢了面子又摔痛了自己。
宫门前挺直站着一个四十来岁身穿深枣红色衣衫手持拂手的太监,略带女相,后面恭敬的跟着四个身着浅枣红色衣衫的小太监。
凌麒月已下得车来到宫门前,那太监恭敬的朝他行了个礼,口中道:“奴才参见麒王爷,参见麒王妃!”身后的小太监们也跟着齐声附合。
凌麒月稍稍抬手,慵懒的嗓音响声:“李公公,本王的王妃就托你照顾了!”
“王爷折煞奴才了,照顾主子本就是奴才们的责任,请王爷放心!”尖细的嗓音再度的响起,语中却毫无谄媚之意。
“本王府中还有事,昔儿就与李公公去吧!”
凌麒月淡淡吩咐完,转身回了马车,往王府方向而去。
“请王妃跟奴才来!”尖细的嗓音毫无感情。
“有劳公公了!”我形式的敷衍道,静静的跟在李公公的后头。
这李公公代表皇上来迎我,只怕是皇上的贴身公公,方才他与凌麒月的谈话,言语间不卑不亢,应该不是凌麒月的人,看他在宫中应该有一定的地位,我是否应该识相点呢?
行在花间小道,偏头望了一眼跟在身后的孙竹香,视线瞟向她手中的包袱,她很快便明白了我的意思,伸手从包袱中掏出一个通体翠绿的镯子,
我心中暗暗抽气,凌麒月可真舍得下血本,不说别的,光看这镯子的颜色,翠绿清澈,毫无杂色便知道价值连城。而这只是孙竹香随随便便拿出来的一样,这包比这更好的指不定有多少!
我悄手接过镯子,轻轻的唤了声:“李公公!”
“王妃莫急,穿过这条回廊就快到了!”李公公停下脚步,垂首退于路边。
“公公误会了,念昔见公公为念昔带路,心中感激不已,故稍备薄礼,以谢公公!”我将手中的镯子轻放于他手边。
李公公轻瞟了一眼,手中却无动作,只是垂首道:“这是奴才的职责,王妃不必多礼!”
看得出来他并不是虚假推辞,而是真的不愿要,真是稀奇了,这世上还有不爱财的太监?作为一个太监,他不要财,那他要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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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车飞奔在青石路上,不免有些颠簸,只是凌麒月却感觉不到,马再颠簸,也没有他此刻的心颠簸。
他垂眼凝视着白玉般的手背,仿佛还遗留那柔嫩的触感,当软软的嘴唇划过之时,他感觉自己的全身仿佛被人定住了一般,连心脏都忘了跳动,一时间竟然忘了作任何的反应。
再次望向她之时,他只觉得自己的心好像有了自己的生命,他完全不知道它在做什么,像是胡乱跳动,又好像什么都没做。
他凝神了半天,才勉强对李公公叮嘱了一声,便头也不回的逃回了马车。
这是怎么了?
他极力的压下心头莫名感觉,凝神打坐,以求得心气平静,再睁眼之时,眼中已是一片澄明。
“王爷,淡月公子已在书房等候多时!”刚下得马车,寒烟便上前来报。
凌麒月顾不得将身上的亲王服换下,便匆匆赶往书房而去。
房内,淡月已是一身简装,远行的包袱也搁置在一旁,见他推门进来,忙从榻上坐了起来。
“送走你的宝贝王妃了?”淡月开口打趣道。
“你也该启程了!”凌麒月淡淡道。
“我正在等你,马已经备好,随时都可以走。”
凌麒月绕至案前坐下,视线却投向左边墙上挂着的一幅画,画上有一个女子,巧笑嫣然,清雅灵秀。
“舍不得?不然我替你追回来?”调侃的声音近在耳边。
他收回视线,将淡月的一脸暖昧推离眼前,伸手点着案边的香炉,凝视着袅袅升起的香烟几许,才幽幽开口道:“你可听过三分天下的传说?”
“你是指一百多年前三国先祖平分天下的事吗?”
淡月接口道,关于这件事他不太清楚,这段历史史册中似乎没有多少记载,民间流传的也大多是猜测的版本,为何阿月在此时提起呢?这与他此行又有何关系?
凌麒月似乎并不在乎他是如何回答,接着说道:“世人只知,一百多年前,三国先祖历经征战,终于平复天下,各自为帝,却鲜少知晓,这当中还有一个云族的存在。”
“云族?”淡月心中奇怪,他确实也不知晓。
“那是一个古老神秘的民族,传说云族族人个个能文善武,技艺非凡。一百多年前,三国先祖正是有了云族的相助,这才得以顺利的建国立业,功成之后,云族隐退于族地,只派出一部份族人隐瞒身份居于各国。三国的先祖与云族有协议,永不残害云族中人,立书为凭,如若违反誓言,则云族有权处理三位先祖遗留于云族之物。”
“没有人知道云族的族地在哪里,也没有人知道三位先祖当年到底留下什么在云族,每任皇帝继位之时,云族便会派出圣女与皇帝签订协议,将锦书带回云族。这是一个只有历代皇帝才知道的秘密。”
“你为何会知道?”淡月好奇的问道,先皇去世时阿月才六岁,按理说应当不会将如此秘密的事告知才对。
果然,凌麒月听闻神秘一笑,道:“我偷偷潜入过凌家祠堂,在一个秘道里发现关于云族的记载,本来云族近年来早已销声匿迹,天下间也早已没有了它的传说,关于它的存在我也是将信将疑,但不久前我却确定,这个神秘的组织是存在于世间的。”
“你竟然……”淡月惊讶的倒吸一口冷气,凌家祠堂供奉着凌家历代先帝的牌位,就连皇帝也只有一年一次的祭祖之时才得以进入,任何人擅闯都会杀无赦。
凌麒月莞尔一笑,扯开话题,道:“你猜,我在那本记载上还看到了什么?”
果然,淡月的注意力被成功的吸引过来。
“云族历来都是由八大长老共同推选出继任族长,但有一种情况例外,就是天降神儿,云族祖训,天降神儿,天之喻示,不论男女,落地即为族长。神儿降世,天生左胸携有淡粉色三瓣花印记,云族人就是靠这个来认主子。日前孙竹香的霞都之行,意的让我得知,蓝摘星竟然有此印记,也让我肯定了云族的存在。”
“如果蓝摘星真是云族族长,那你的处境岂不是雪上加霜?”淡月听闻脸色惊变,担忧之情溢于言表。
凌麒月久久未作声,视线随着袅袅的青烟徐徐的上升,良久,仿佛下定决心般,起身踱于墙前,将原本挂于墙上的女子轻轻的取了下来,手指微微的划过女子那娇嫩的脸庞,小心翼翼的将画卷好,又取过绸布郑重的包好,方才递于淡月,道:“你此去便是去寻到蓝摘星,将这个交予他,他知道要我想要什么!”
淡月明白了他的意思,却并不接手,只伫于原地静静的凝望他,“阿月,你确定要这么做?我们就没有别的办法吗?”
凌麒月垂下眼帘,柔声道:“本来只有一个蓝摘星也不足为惧,但当年三国先祖之一,有一个是云族人,就是望月帝。蓝摘星被凌漫阳控制了这么久,他必当雪恨,云族族人不管身处何地何位,都必须唯族长命是从。如若蓝摘星真是云族中人,那么三月后的大婚,他要的就不止凌漫阳的命,而是整个天溪国。可笑的是凌漫阳还沉醉在消灭我的沾沾自喜中,引狼入室而不自知。他如此糊涂,我却不任由天溪落入他人之手。”
“你就确定蓝摘星会为了这么个女人而放弃到手的一切吗?你太冒险了!”
“命都可以放弃,还有什么不能放弃的?”他喃喃自语,像是问着某人,又像是问着自己。
淡月不再言语,只是轻拍了他的肩膀,留下简短的两字:“等我!”,推门离去。
只是一个女人而已,他拼命的告诉自己,只是一个女人而已!真的仅仅只是一个女人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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