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风之气
游是非从第一层风圈坠入第二层风圈,在游是非的感知中,原本狂暴、有力、无穷无尽的风戛然而止,随后是凌冽、飒飒、如利剑般的疾风。
游是非尽情享受着风的奥妙。
在深渊幽黑的底部,乳白色的‘风潭’如一盏巨大的白玉灯盏,一根细小的晶体柱子竖立在灯盏中心,如一枚晶莹的灯芯。
扎西次仁站在晶体柱上仰望着深渊上空,从这里看去,深渊的洞口小如镜子,但以他的视线能清晰看到向下坠落的游是非与格桑。
扎西次仁不知道游是非陷入了何种状态,但他抱着格桑马上就要坠入第三层风圈了,他们一旦进入其中,狂暴的‘风滴’会立刻把二人打成塞子。
扎西次仁看着脚下宁静的‘风潭’,要想救下格桑,如今只能一种办法。
那个九死一生的办法。
他之所以被困在这里,是因为他的四周是真空的,没有空气,他无法飞起来,而他的脚下又是可怕的‘风潭’,他能活到现在全凭自己用无形能量支撑生命。
要想逃出去,只有两种可能,其一,像他下来时一样,有绳子让他爬出去,这也是最安全的办法。
其二,他能接触到风或空气,有风与空气,他便能飞行。
而制造风的关键,便在晶体柱与‘风潭’上。
扎西次仁不敢想象何种力量的风才可以凝聚成液体形态,也不敢想象这个看似宁静的‘风潭’被打碎会是什么场景,爆发的风又是何种等级。
但是,他知道‘风潭’破碎时一定会产生风。
扎西次仁再次用精神力沟通那只用自己‘本命能量源’创造的乌鸦。
深渊上,沈世豪周围出现了无数只巨型蝙蝠,沈世豪端着枪疯狂扫射,在子弹下,一只只幻象破灭。
巨型蝙蝠在制造幻境时本体无法移动,眼看着幻境被撕碎,它立刻升起了逃跑的打算。
忽然,天空中的蝙蝠齐齐消散,只剩下远方一只扑打着翅膀想要逃跑的蝙蝠。
沈世豪把枪指向蝙蝠却偏偏不发,他冷冷注视着,因为那只蝙蝠下方的地面平静之极,没有任何风尘,明显又是幻象。
沈世豪用余光查看着四周的地面,他看到左方地面上有风尘掀起,便立刻抬枪指去,枪声连起,一声刺耳的惨叫发出,巨大的蝙蝠重重摔落在地上。
沈世豪狠狠摁着枪,子弹突突打在蝙蝠身上,蝙蝠的身体不断颤抖,沈世豪换下一个又一个弹夹,生生把蝙蝠达成了烂肉。
他喘着气走到蝙蝠尸体前,有一道光从蝙蝠头颅中心的一道缝隙中露出来,原来这种蝙蝠还存在第三只眼睛。
沈世豪拨开蝙蝠的第三只眼,一个透明的膜片从眼珠上脱落下来,他感到膜片居然散发着无形能量的波动。
此时,乌鸦突然落到沈世豪肩膀上,开口道:“沈世豪,格桑与游是非将要坠入第三层风圈,你来不及救他们了,如今,我只有打碎晶体柱,激发蕴藏在‘风潭’中无穷的风力让我飞起来,我才能有一线可能救下他们。
我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你快离开这里,要带好这只乌鸦,如果这只乌鸦消散,说明我已经死了,还有,乌鸦会帮助你找到我们,如果我活下去,定报答你。”
沈世豪大惊,“靠!你他妈说什么呢?”
乌鸦却闭上了眼睛。
深渊底部,扎西次仁的身体开始变形,他的身体拔高,黑色的物质覆盖在他身体上长出羽毛,眨眼间,他变成了一只三米高,四肢翅膀,人面鸟身的怪物。
他四肢翅膀做作腾飞的架势,对准风圈里向下坠落的游是非与格桑。
游是非与格桑穿过第二层风圈,进入无风区内。
“现在。”
怪物的利爪扣在晶体柱上轻轻一抓。
晶体柱如玻璃一般砰然破碎,一圈涟漪从‘风潭’中心漫延而去,涟漪越来越激烈,如一潭沸水,一潭火药。
接着,‘风潭’轰然消散。
不可阻挡的冲击力从深渊底部爆发,鲜血从扎西次仁七窍中喷出,他极力施展着自己的特殊能力去控制风。
只是瞬间,扎西次仁的身体便被冲到游是非与格桑身前,同时,第三层风圈被冲毁,冲击力降临在游是非身上。
游是非仍在顿悟中没有醒来,他只盼望着,让风暴来到更猛烈些吧。
扎西次仁夺过游是非怀中的格桑,用四肢翅膀紧紧包裹住她,他施展所有能量在体表形成空气屏障,同时双爪抓住游是非。
游是非在冥冥中感到有人束缚了自己的身体,阻碍他感悟风的力量,他下意识伸手推开束缚着自己的东西。
扎西次仁狰狞的脸上骂出声来,“操!”
地面上,沈世豪抓住闭眼的乌鸦猛烈摇晃,“你他妈倒是说话呀!”
突然,一声震耳欲聋的破空声从深渊内发出,他看到一个小人与一只小鸟从深渊中喷向天空,还没来得及细看,大地剧烈摇晃起来。
深渊瞬间瓦解,大地的残块旋转着飞上天空,一时间,天昏地暗。
沈世豪紧紧抱住越野车的轮胎,幸运的是,风是向天上吹的,没有向四周扩散,但仅仅是余风,也把越野车掀翻出很远。
呼啸狂暴的风整整吹了三分钟,三分钟后,一切又突然陷入平静。
沈世豪从越野车下爬出来,他拍掉身上的灰尘,踉跄着跑向深渊,可是出现在他眼前的是一个直径有三四千米的深渊巨坑。
沈世豪向下望去,深渊里就像另一个世界,里面的风圈已消失不见,几条河流冲出绝壁,形成瀑布坠入深处。
沈世豪又抬头看向天空,他长大了嘴巴,只见一条巨大的黄色龙卷风贯穿整个天空,从这里一直到北方视野的尽头,就像一只无穷无尽的真龙飞向西方。
他无力的坐在地上,“游是非,你在哪?”
……
扎西次仁拼尽全力去抵抗狂风,可如此天地威力岂是能够抵抗的,他也不想想为何在大风下树木会折断而小草却没事。
在风冲出深渊的瞬间,扎西次仁构建的能量防护便即刻被击碎,他骨骼断裂,七窍喷血,直接昏死过去,只有潜意识在死死保护格桑。
昏死过去的扎西次仁如一粒尘埃随风飘荡,但如此反而没再受伤。
与扎西次仁正好相反,游是非至始至终都在冥想中,他想化为风的一部分,所以在他随风飞上天空的那一刻起,他便感到自己真的自由了。
风不应该被束缚在深渊里,只有进入天空的风,才能展现出真真的自由。
此风并不是如沈世豪看到的那样,只是一个单纯的巨型龙卷风,此风时而凝聚,时而消失,时而旋转,时而狂暴……
这是最为纯正的风,大小不知,方向不知,形态不知,出没不知,这才是真正的没有定向,没有踪影,永不停歇。
‘风之气’进入游是非的生命因子内,游是非的身体在本质上开始改变。
游是非感觉自己的身体变得轻盈了,他感受到世界变得更加灵动,更加清晰。
他能在风中找到平衡,他能感受到风中的声音、风中的压力、风中的气味、风中的方向,这一切,风都告知了他。
游是非沉浸玄奥的意境中不可自拔,不知过了多久,这道引起混沌磨盘构建精神世界的‘风之气’开始消散。
游是非感到它化身为无数不同的风飞向远方,最后,毫无征兆的消失。
游是非终于从冥想中醒来,他伸了伸懒腰,睁眼看去,脚下是无边无际的阴暗的迷雾,“迷雾怎么在我脚下?还变暗了?大地怎么在头顶?还离我这么近?”
游是非疑惑的看向四周,只见相隔不远,有一只巨大的鸟人蜷缩着身体抱着一个女孩儿急速下坠中,“扎西次仁?他怎么来天上了?等一下,我不是应该在深渊中救他吗?我也在天上?我在坠落!日!抱着格桑的应该是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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