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2章 人身人道
游是非背上斧子，他和格桑又戴上伞盔，基础方块在二人脚下构造成飞行滑板，飞行滑板像张开翅膀的翼龙，两端是像羽毛一样的微调页，在翅膀之下有压缩涡轮，涡轮快速启动，二人升空也向西南方飞去。
飞行滑板跨过怒江进入念青唐古拉山地区后，天空的迷雾变得如黑夜一般黑，勉强有些微弱的光，如关闭窗帘后黑暗寂静的房间。
飞行一段时间后，沉积着残雪的山地中出现了一座高山，这座山十分奇怪，有三条山脊，山脊呈‘人’形排列，在山的外围还有一圈圆形环山。
这座山十分高，却不大，像一座高塔，山上什么都没有，只有漆黑的石头，三道山脊像刀切的一样锋利。
在山脊与环山之间形成的扇形谷地中有三片发着光芒的圆湖，在右侧谷地中，正有绚丽的光芒爆发。
一只百米长的白色巨蟒口吐寒雾，一只五六米高的牦牛黑气腾腾，还有一只人面鸟身四翼的鸟人操控着风刃，正围绕一人攻击。
而他们围攻的那人丝毫不落下风，只见那人上空爆发着无限延伸变化的三彩‘阵纹’，可是‘阵纹’却不显现任何威力，那人只是手持一把白玉剑，就杀得三只怪物措手不及。
游是非叹息一声，感觉一阵头大，那手持玉剑的人正是韩起。
韩起立在空中，喝道：“畜生，给你们五息时间，再不束手就擒，取你性命。”
五息过去，韩起剑指上空，庞大的‘阵纹’随着剑缓缓运动。
“定身！”
白蛇、牦牛、鸟人忽然静止了刹那，但就在刹那之间，韩起的剑从牦牛身上一穿而过，牦牛一分为二，黑色的血滚落大地。
牦牛死。
韩起又把剑挥向白蛇，白蛇断为两截，但它没有立刻死亡，其前半截转瞬变小，消失在山峦之中。
韩起又看向鸟人，“你妹夫来救你了，饶你一命。”
扎西次仁停住，他盯着韩起，忌惮地退到远方。
韩起施展一道阵纹打在白蛇后半截躯体上，道：“追魂！”
山的另一侧传来白蛇凄惨的嘶叫声，白蛇原型显现，在地上痛苦翻滚。
游是非赶到跟前，“韩哥。”
韩起道：“白日沦西河。”
游是非无奈，“韩哥别闹。”
韩起道：“说，你是不是假的？”
游是非：“素月出东岭。”
韩起哈哈大笑，“好兄弟，几天不见，变化挺大，刀不错。”
他又朝格桑打招呼，“嗨弟妹，又漂亮了。”
格桑笑了笑，“我哥哥没事吧？”
“放心，当时离开时你丈夫交代过我，鸟人我没动它分毫。”
远处的扎西次仁眼皮跳了跳，“你们认识？”
游是非不想搭理他，格桑飞过去，揪住扎西次仁头上的几根呆毛，“说，你不是回日光城了吗？怎么会在这里？”
扎西次仁变回人形，有理有据道：“途经此地，宝物出世，争取机缘。”
格桑生气的把扎西次仁拖拽到地上，对他拳打脚踢。
韩起招来半截白蛇，白蛇发出凄惨的求饶，尽然是个女子，“我既没有作恶，也没有害人，为什么要杀我？”
韩起道：“你们把人变成了妖，难道不是害人吗？”
白蛇反驳道：“我赐予凡人力量，让他们在灾难中活下去，如果这也是害人，什么是救人？让他们在灾难中变成死人吗？”
韩起冷声道：“你把他们变成妖，与让他们死有什么区别？”
白蛇说：“那些与他们一样死去的凡人，你什么也不管，现在人活了，你却来管，你张口闭口的说人说妖，我问你，人妖有什么区别？你们超凡者是人是妖？”
韩起沉默了，他看向东方，那里的天边飞来了巨鹰，大地在震动，是牦牛在奔跑，地上在闪光，是蛇鳞的光泽。
群鹰、群牛、群蛇来到山前，却不进入山里，在环形山的外围，他们变回人形，用最神圣的仪式走进这圣地。
三步一磕。
他们从荒芜的乱石雪地一直拜到韩起脚下，在韩起剑尖的白蛇下长拜不起。
寂静黑暗的大地上咏颂起了佛经。
韩起看着这世间，喃喃自语，“真正的人死了。幸存的人成了仙，挣扎的人成了妖，仙施着道法，妖念着佛经，什么是人？什么是妖？什么是佛？什么是仙？”
没有人回答他，因为没有人知道答案。
韩起收回了剑，放开了白蛇。
白蛇接回躯体，重新游入湖水之中。
韩起对白蛇与扎西次仁说：“你们给了他们怪物的力量，却让他们失去了人的自由；你们救了小部分人的性命，却污染了整个族群的基因；你们想要拯救世人，就要做好替他们承受苦难的准备。
去魔都吧，你们必须加入超凡能力部。这是在救你们自己，也是在救这些牛人、蛇人、鹰人，因为他们必定被世人排挤。”
韩起又俯视着地上的牛人、蛇人、鹰人，高声说：“你们失了人身，却保有人道，你们保有人道，却失了人身，你们终究不再是人。你们有你们的信仰，我有我的意志。
你们是无辜的，我是无奈的。你们会继续活着，但这山我要搬走。”
一道轮罩天际的阵纹从韩起体内发出，玄奥的阵纹印入山内。
“震山撼地”
大地震动，石破惊天，千丈山峰轰然破碎。
韩起再次出手。
“担山！”
接着，破碎的山峰废墟之中飞出一座百米高散发着五彩光辉的小山，小山有三座山头，在山顶谷地有清泉飞流而下，泉水流到山脚化成腾腾白雾笼罩灵山。
韩起持剑，立在灵山的山巅，他远远朝游是非抱拳。
游是非回礼。
韩起挥了挥衣袖，一道阵纹打在灵山上。
“搬运！”
空间震颤，灵山缓缓升空，向北方飞去。
大地上的变异人不知何时不知不觉被送到了山外，现在，他们眼前的圣山没了，只剩一片巨大的废墟。
他们还在望着天空，或许是在目送圣山，又或许是在感叹这担山的力量。
后来，他们又把目光放到白蛇与扎西次仁身上。
扎西次仁第一次逃避了别人的目光，他朝妹妹笑了笑，又朝游是非抱拳，“或许，我是错的。”
说完，他飞上高空，众多鹰人也飞上高空，扎西次仁朝东方飞去，无数鹰人跟在后面，一直送他到高原的边界……
白蛇也离开了，蛇人们也送她到高原的边界。
只有那些牛人失去了信仰也失去了领袖，他们孤独的离去。
但有一个牛人，背上行李，独自朝北方走去，同伴问他去做什么。他说要找到圣山，求回牛神的灵源……
荒芜的黑暗大地上，只剩下游是非与格桑二人，看着眼前的深渊，格桑问道：“你在想什么？”
“我不知道。”游是非说，“只是，觉得，从来如此，便对么？[1]”
……
[1]鲁迅《狂人日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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