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天空
秦岭山脉一个不起眼的山坡上，葱葱树林中藏着一片小小的院落，院内有一座朝南的青砖瓦房，和两个简单的木棚，木棚里有一头牛和一些干柴。
现在正是早晨，山间湿润凉爽的风拂过树叶发出沙沙的声音，院子里一个瘦小的少年叼着牙刷新奇的看着东边的天空。
“师父！有日食。”
一个六十岁的老头从屋内走出来，他弯腰用木棍塞住地上哗哗流水的管子，少年又把他扶起来，老人站稳在粗布褂子上擦擦手，这才向东方看去。
此时太阳刚从群山中升起，阳光还没有驱散山间的雾气，直视太阳并不刺眼。
天空中，他们看到一缕阴影慢慢缠绕住太阳，这阴影像宇宙中弥漫的迷雾、乌云、尘埃，薄薄的一层缠绕在炽热的火球上丝毫不被高温影响。
太阳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被阴影笼罩。
渐渐地，太阳变得模糊，光线只能从缥缈的阴影中透露少许，这使刚刚苏醒的大地又黯淡下来，早晨也退回黑夜。
“师父，不对啊，日食不是这个样子。”少年很惊讶，他眺望着黯淡的山林，莫名的不安。
老头说道：“去拿手机看看发生了什么。”
少年连忙点头，一瘸一拐的走向屋子，他残疾的左腿用不上力，走起路来显得格外别扭，不过他摇摇晃晃的走了十来步，也没有摔倒。
少年拉开灯，昏暗的灯光下，屋内摆满了瓷瓶陶罐和泛黄的书籍，虽然略有拥挤但显得温馨凌乱。
他从炕边的老衣柜中拿出手机打开网络，十几条重复的词条出现在屏幕上，少年愣了愣下意识怀疑大字标题的正确性，只见上面写着‘太阳被遮挡’……‘世界末日来临’……
“师父，网上疯了，人们说世界末日来了。”
他又瘸着走到院子里。
老者看着逐渐消失的太阳问道：“官方怎么说的？”
少年又刷新了一次网页。
“天文灾害红色预警。经过我国专家与各国专家研究，确定太阳被宇宙未知物质遮挡，地球将在未来一小时与两小时之间遭遇未知物质，我们不能确定太阳被遮住的具体原因，无法确定其对地球带来的灾害，特别提醒全国人民尽量保护自己的人身安全，服从政府指挥，配合工作，等待下一步指示。”
“师父，怎么办？”少年不安的问。
“没事，等会儿应该就好了。”老人继续看着天空。
见阴暗的苍穹之上，星星也消失了大片……
就在老少二人平静等待恐惧之时，天空外突然出现十几颗排列整齐的光点，它们之间距离均匀形成了一个规整矩阵，只是一刹那，它们同时出现，同时闪烁，接着同时消失……
“师父？”少年惊惧。
老者深邃的望着黑夜，摇头表示自己也不知道那是什么……
“先去吃早饭吧。”
老者走到灶台前，为两人盛好面汤，又在少年碗里放入一颗煮鸡蛋，转身朝还在院子里出神的少年喊：“是非，别看了，来吃饭吧。”
少年答应一声，踉跄着走进被温暖灯光照耀的屋子，“师父，今后煮面把鸡蛋打碎在汤里，我们就都有鸡蛋吃了。”说着少年把鸡蛋掰成两块。
老者拦住他，“你吃。”
少年也不多说，点点头和往日一样埋头吃饭。
“过几天我们去城里做些活，给你挣些生活费，上大学用。”老者突然说。
少年顿了顿，点点头继续吃饭。
老者看少年不说话，叹气道：“还在怨我让你一个人去上学吗？”
少年抬头倔强道：“师父，我为什么要去上大学？你可以教我啊。”
“我教不了你全部”老者有些落寞，“你应该去外面看看，学些科学。”
“不！”少年用力摇头，他情绪有些激动，“你知道我在外面遭遇过什么的！为什么还要把我扔出去！”
老者斥责道：“你这劣徒，怎得如此不服管教，你不出去增长见识，要在这深山里与我待一辈子吗？”
少年倔强着不说话。
老者沉默片刻，放下碗筷把手放在少年的脑袋上，说道：“是非啊！你在外面受了太多的苦，我知道你已经失望极了，但你要相信我，外面也有他好的一面，你读过很多书，这些道理应该是懂的。”
少年有些压抑不住泪水，“书上的道理都是考试用的！我又穷，又瘦小，又残疾，我一个瘸子只能在城市里捡垃圾，他们会瞧不起我的，会欺负我的。”
老者收回手认真的说：“不会的！相信师父，虽然世界很复杂，但也很精彩，听话，去看看吧，会有人喜欢你的，也会有人帮助你的。”
少年抽泣道：“我不稀罕别人的施舍！”
老者大骂：“施舍个屁，你懂什么？哭哭啼啼像个什么样子？如果真有王八蛋欺负你，你下蛊搞他就是了。”
少年憋屈的擦擦眼泪，还犟嘴道：“下蛊又能怎样？被发现后还不是会被扫除身份？”他快速扒拉干净碗里的面汤，瘸着走去院里洗碗。
看着少年倔强的背影，老人没再叫骂，反而有些伤感，他叹口气也走到外面。
此时天已经完全变黑，鸟儿不再鸣叫，山林如这黑暗一样寂静。
“你还年轻，不应该和我在深山里活一辈子。”
“师父，你跟我一起去城里吧，放心，这么多年过去了，没人会记得你！”
老者张了张口，又沉默下来。
少年也没有继续问，他知道师父是不会出山的，从小到大他只听师父说过一次他的过往。
蛊门是在灭牛鬼蛇神时遭了秧，那时候师父才八岁，整天跟着师父的师父也就是师爷颠沛流离，待师爷死后，师父就去学了中医，因为从小继承了师爷的宏大愿望，当师父在中医界小有成就后，便开始尝试把蛊与中医融合，但事与愿违，紧接着师父就被再次扫除了。
没了国籍身份，世俗中又饱受失落沧桑，师父便决然隐居到这深山老林里，转眼就是二十年。
“你先去城里看一看，如果真的很难过，就回来。”老者终于低声说。
少年点点头，答应下来。
……
做完杂活，喂过牲畜，少年像往常一样坚持做了一个小时的运动，休息片刻后，他便拿出手机打算再看看事情的新动态。
“师父，手机没信号了。”刚说完，电灯也毫无征兆的熄灭，黑暗涌进屋子，老者快速打开炕头的手电筒，又点上蜡烛。
“是非，你怕吗？”
“我不知道。”少年茫然道，“我觉得我有些可惜，师父你怕吗？”
老者一本正经的说：“怕！怎得不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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