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第十六章
“额……我只想知道你是谁，没有别的意思，别这么生气啊。”
“没生气。”
等等，这个声音听起来倒是很熟悉，尽管刻意隐藏了原本的声线，但是说话的感觉却跟某人如出一辙。
“江澄？”许安试探地问他。
“嗯……我能不承认吗？”
“真是你啊。”
夏天本就闷热，虽然下了大雨，但气温却丝毫不减，呆在厚重玩偶服里的江澄有多难受可想而知。细碎的刘海黏在额前，脖颈上有几道汗珠滑过的痕迹，微微喘着气，眼神干净纯粹，在与许安对视时，多了些胆怯和试探。生怕自己过多参与到许安的生活中，引起她的不满，更怕她像上次般拒自己于千里之外。
可没想到，许安收起了伞，紧紧抱住了他，不顾沾了雨水的绒毛打湿了她的衣服，“你真的……好可爱。”许安小声说道。
从前他们并排走在一起，江澄总觉得如隔了万水千山般遥远，此时，她隔着玩偶服抱他，所有的距离都可以忽略不计。
“我在夏令营的时候，每次来送东西的都是你？你什么时候去那的”
“外婆家在秋明市，我刚放假就去了，那里和你的夏令营离得不是很远，所以给你送东西也不是很难。然后知道你今天回来，我提前买了火车票，本想让你一到家就可以看见，谁知火车晚点了。只能在楼下等你，又不敢给你打电话，还好最后你来了。”
“如果我不下来呢，你该不会要一直等我吧，现代版尾生抱柱？”
“我只想着你来赴约我却不在，肯定会失望，至于别的已经不重要了。”
“傻瓜。”许安鼻腔一酸，揉揉他的脑袋以表示感谢。
见许安并没有不快，江澄趁机问道，“虽然是傻瓜，但不反感，是吗？”
他的双眸亮得仿佛有星辰坠入其中，许安又怎舍得说重话，“也许是我自作多情，但是你这样做真的会有歧义。我不是一个适合谈恋爱的人，自私又敏感，多疑还霸道，所以现在很有孤独终生的冲动。拒绝你，不是因为讨厌或者不喜欢，相反就是因为你的感情太真挚，让我觉得自己注定会辜负。等我整理好一切，完整地从上一段失败的感情中走出来，再好好想想以后的事情。所以，现在我还没办法接受你，但是你对我来说，已经是很珍惜的朋友了。”
江澄没有回答，许安着急地举起右手发誓，“你信我，我发誓说的都是……”
“不用了，我肯定会相信你。比起上次的拒绝，这次顺耳多了。”
“你别这么卑微啊，让我更愧疚了。”
“愧疚多了，也会变成特殊的感情不是么，所以以后要小心哦，说不定就被我套路到了。”
“那确实，要和你保持距离。”
“不开玩笑了，回家吧，有点晚了。”
许父从柳玥口中得知，许安好像有点生气，还在想怎么道歉，但许安拿着礼物和蛋糕回来时，笑容满面，不像是生气的样子，也没再多问。
许安拆开紫色包装盒，里面是一个羊毛毡小狗，萨摩耶白色的毛发整洁柔软，黑色的珠子点缀其中，憨态可掬。
回忆起上次她说，你好小狗，江澄当时不太情愿的表情，像是极其厌恶这些。结果，转头自己又做了一只羊毛毡小狗送她。这种暗戳戳的可爱，真的会心动啊。
许安没在家待几天，小姨非要带着李未延登门拜访，说是来给许安撑腰，好让柳玥看清自己的地位，以后不敢随意造次。
尽管许安再三解释，柳玥对她还可以，不像是传说中的恶魔后妈，但是中年人的通病就是听不进去别人的话，一旦认定的就非要完成。所以某天的餐桌上，形成了十分尴尬的局面。
“小柳，方便说下年龄吗，看你的长相，应该还没三十吧。”
“我今年三十四了。”柳玥也知道来者不善，但维持着还算得体的表现。
“哟，那保养得确实不错，跟小姑娘似的。之前都在国外生活？父母也在那边？”
“嗯，除了小时候回来看望亲戚，一直都在国外。爸妈在那边住惯了，应该不会再回来了。”
“听说小柳是学设计的，之前的工作也不错吧，怎么舍得放弃了？”
“这个……每个年龄段都有不同的选择吧，工作上取得的成果我很满意，所以现在更想回归家庭。”
小姨深以为然地点头，可是接下来的提问却越来越令人难堪，“小柳还年轻，没怎么跟孩子相处过吧，我们安安啊，从小就被我姐他们宠坏了，脾气不小还挑剔。这以后，可得麻烦你了。”
柳玥浅浅一笑，“我还没发现她的脾气呢，挺喜欢安安的，这些天相处得也不错，是不是啊，安安？”
突然被cue到，许安很想离开这个星球，这要她怎么回答。小姨一大把年纪了，还要替自己操心，真的感激不尽，可是昧着良心说柳玥不好，许安的良心隐隐作痛。和柳玥相处的前一刻，许安刻意去想她不好的地方，尽力让愤怒到达快要爆发的临界值，但当柳玥冲她温柔地笑，问她饭菜还喜欢吗，许安很想叫她一声妈妈。
当你出现问题又解决不了时，最好的办法就是把问题转移给别人。
所以许安疯狂给李未延使眼色，养弟千日，用弟一时，平日待他不薄，但愿他能稍微有点用。
李未延吞下饭，朝自己妈说：“我有个东西不会，得让许安帮我弄。”
“啧，这孩子，吃饭的时候这么多事情，闲的时候又不知道在忙啥，去吧。”
许安如释重负，给姨妈添了茶，装出乖巧有礼的模样，说道：“我先去给李未延帮忙，等下再陪您聊天。”
关上门的那一刻，许安立马卸下伪装，“今天不错啊，总算做出一件对人类有贡献的事情。”
“呵，你那眼色使得，眼皮快抽抽了吧，我再不管你，大家都以为你什么病犯了。”
“长了嘴如果不会说话，其实可以不说的。”
“咱俩彼此彼此，有个坏消息，想听不？”
“不听。”
“好嘞，那我说了啊。”
许安翻了个白眼，默默吐槽就李未延能说些什么，难不成又是他的小女朋友闹幺蛾子，真烦，等会边发呆边点头吧，心有余力就再附和两句。
“虽然平时咱俩互相斗嘴啥的，但在我心里，还是很尊重你的，你的事就是我的事，我们是荣辱与共的好兄弟。”
so？许安挑眉看了看他，心想该不会要跟我借钱吧，那要借吗，这借了还能要回来吗？
“姐，宋书铭他，唉，算了，我不打击你了，你自己看吧。”李未延收起多余的表情，把手机递给许安。
许安不解，还是接过了他的手机，屏幕里是一家夜店，各色人种混合其中，震耳的音乐、摇晃的镜头、迷离的灯光，许安皱眉，“什么啊？怎么拍个视频，都能晃成这样？”
“你别管这些，往后看呗。”
接着，宋书铭突然闯入镜头，摘掉了常带的眼镜框，过去一丝不苟系着的衬衫纽扣也解开了几个，衣角歪歪扭扭地塞着，整个人颓废又荒唐。身边贴着一个穿着紧身短裙的金发辣妹，两人时不时暧昧地对视一眼，罢了，宋书铭低头在她耳边说话，女生捂着嘴笑了，宋书铭微揽着她的腰相携离去。
许安手有点抖，为了掩饰自己真正的情绪，她挑眉不屑地说：“年轻人……玩得挺花啊……”
“就这？”
“不然你以为呢？想看我如弃妇般脱口大骂？还是幽怨地指责？责怪宋书铭薄情寡义，怨恨自己眼瞎？”许安冷冷说完就进了洗手间，借着排气扇的声音才敢叹气。
她以为自己会冷静自持到能够接受一切，但事实的冲击远比别人的口述更难以接受。不是之前没有听过宋书铭的事迹，也不是没有见过宋书铭和其他女生在一起的场景，但刚刚看见的，许安不得不承认，那才是宋书铭谦谦君子面具下最真实的面孔，而那个女生，他们看起来才是天造地设的般配。隐忍克制只是表象，而堕落放纵才是本色。
许安用冷水冲洗着双手，好像这样不该有的情绪才能被冲走。刚想找个借口赶走李未延，他说：“姐，其实找个如果是你提分手之后发生的，我还能理解那么一点点。可是，这个是宋书铭到了英国没多久就开始的。我朋友说，他差不多每天都烂在夜店或者酒吧里，当然，我朋友也不是啥刻苦上进的人，连他都觉得宋书铭醉生梦死，你也能懂他到底过成啥样了吧。”
“刚到英国？你为什么不早说啊。”
“我朋友也是最近才说的。他起初就不知道宋书铭这个人，他们在夜店见过几次面，慢慢就认识了。我嫌弃他不务正业，他立马拿宋书铭的例子怼我，我还很疑惑，宋书铭不是一向挺克制的么。”
“哦，所以那个女生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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