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第八章
“青梅竹马的哥哥。”许安掷地有声地回答，眼神坚定，神情单纯。倒显得他心思不洁，肖想一起长大的妹妹了。
宋书铭嗤笑一声，“许安，你现在把关系撇得一干二净。我想问问，既然只是哥哥，你为什么三番五次打搅我谈恋爱呢？”
“正因为看重你，才帮你鉴别渣女啊，你要是找个正常的女朋友，谁闲得没事去管？”所谓厚脸皮的最高境界，莫过于脸不红心不跳地睁眼说瞎话。
“是么？可我现在就是因为你谈恋爱不开心，那么一向看重我的妹妹，难道不该出于人道主义来关怀我么？”
“等你去了英国，找个腰细腿长、肤白貌美的姐姐关怀你。要是喜欢东方面孔，我会帮你在江城留意的。”
宋书铭把滑下来的眼睛推上去，懒洋洋地笑了，随后弯腰靠近许安，“长什么样不重要，是你就好。”
许安如遭晴天霹雳般，久久无法平静下来，“你是傻掉了吗？”
“我为今天说的所有话负责，从一开始我就知道你的感情，但是这么久，从来都没有正面回应过，是我的错。我也知道，你这次谈恋爱不是认真的。所以，你乖乖学习考上江城大学，我毕业后就回来，好吗？”
许安不止一次幻想过，宋书铭给向她表白的场景是什么，可是，真正发生时，她却不知所措地站在原地，脑子里一片空白。
回过神后，许安撇了撇嘴，“这么重要的话，就随便说了，也没点礼物什么的。”表情像是不满意，可黑色眼眸里的笑意却快要溢出来了。
“那给你再补一次？”宋书铭宠溺地望着她。
“你把疑问句改成肯定句。”
许安看了眼手表，“课间操结束了，我去上课了啊。”
“嗯。”简单却无限眷恋。
数学课上，周亦宁趁着老师板书，悄悄转过来，给许安扔了一个纸团。
【怎么样，怎么样？你哥的表情像是找你打架一样。】
许安把纸团塞在袖子里，偷偷看了眼还在板书的老师，撕下草稿本的一角。
【结局当然是he啊。你说他多能装啊，平时高冷得不行，今天一撒娇，我心都化了哎。】
一道抛物线低空划过，落在周亦宁椅子下。
【哇，下课给我讲讲，这不比数学课有意思嘛。】
许安比了个ok的手势，两人的地下交流才作罢。
铃声一响周亦宁就蹦跶到许安旁边，“快说快说，都怪你，害我数学课根本听不进去，一直在想你们这剧情是怎么发展成he的。”
许安悠悠地整理笔盒，“就是他承认惦记我了啊，然后皆大欢喜了啊。”
“……你倒是挺会挑重点讲的……”
“细节太甜，怕你被齁到。”
“我这舔狗朋友总算是苦尽甘来了，这次多亏江澄了，不然宋书铭什么时候才能对你坦白感情啊。”
“确实该好好谢谢他。你说，我该怎么做啊？送他什么礼物好呢？”
“看他喜欢什么喽，这种事情我也不好讲，你自己决定。”
宋书铭的表白打乱了江澄的计划，他为期不到一周的男友身份到此为止，手机屏幕还留在和许安对话的界面，大概是开得亮度太高了，江澄的眼睛越发酸涩。
【我们的关系到此结束吧，钱还是按一个月转给你，你还有什么想要的或者需要我帮忙的事情吗，尽管开口。】
指尖在屏幕上跳跃了几下，却又被清空，三番几次地重复着这个无聊的游戏，最后只落下了【不用了】三个字。
江澄越是客气生疏，许安的愧疚和感激愈是浓烈，也没在执着问他想要什么，自己研究起来该做些什么报答他。
周末的夜晚，酒吧里面人声鼎沸，许安窝在角落里的沙发，准备等江澄下班了再去打扰他。
许安自以为戴着帽子和口罩，藏得又隐蔽，江澄肯定发现不了她。哪知从她进门的那一刻，江澄的目光就黏在许安身上，舍不得离开。
这一离不开就出了问题，江澄端着的餐盘无意撞到了客人，杯中的血腥玛丽也撒在女客人白色的衣裙上，一片狼狈。
江澄赶忙向客人道歉，被泼了酒的客人一肚子火气，说出来的话也极为难听。秉着顾客就是上帝的原则，江澄还是好脾气地道歉，况且本来就是他做错了，客人发火也是理所应当的。就在江澄提出要赔偿时，化着浓妆的女客人纤手拂过江澄的腰，流连在他优美的后背，暧昧地贴着他的耳际说道，“我这身衣服可不便宜，你一个服务生的工资怎么赔呢？不如跟我走，姐姐就放过你了。”
江澄忍住怒意，“请你自重。”被拒绝的客人觉得丢了脸面，开始当众撒泼。许安也被这躁动声吸引了目光，走过去想一探究竟，有人替江澄打抱不平，引得女客人更是无理取闹，竟扬起一巴掌就要往江澄的脸上招呼。
就在这千钧一发的时刻，许安冲开人群，挡在江澄面前，握住女客人的手腕，又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右手扇回客人脸上，干净利落，毫不客气。
气急败坏的女客人欲要反驳，许安的眸子冷到了极点，奚落道，“不就是把酒撒在你衣服上了吗，已经道歉了何必还要打人？穿着一身假衣服好意思耀武扬威？要是还想动手，我不介意陪你，大不了陪你医药费就是了。可你以后若伤他半分，我让你牢底坐穿。”
说罢，握着江澄的手镇定自若地出去了，唯留下不了台的女客人在原地生闷气。
“姐姐。”江澄小声唤她。
许安停下脚步，“怎么了。”
“谢谢你帮我。我还得回去上班，先走了。”
“上什么班啊，你去哪工作不好，偏是酒吧这种地方。以后不许去了，跟着我混，我养你。男孩子在外要照顾好自己。”
江澄笑了，温柔的黑色眼睛里像是有星星倒映，“知道啦。”
许安不经意地对视上去，居然心跳漏了几拍。移开视线，又得意起自己前面的表现，“我刚刚是不是超帅，这剧情怎么有种英雄救美的感觉。”
“嗯，很帅。”
被夸赞的许安满意地撩了撩头发，“那可不，我可是许安哎。”
江澄只是笑着看她，心想岁月静好不过如此。
而后许安又说：“我第一次见你，也是类似于今天的情况。咱俩的剧本拿反了吧，你是文文弱弱受欺负的，我是脚踏七彩祥云，来拯救你的。这恩情，你怎么报答呢？”
“如果按照剧本的话，是不是该说，姐姐大恩大德，无以为报，只有以身相许来偿还了。”
“要是放在之前，我说不定就答应了。不过我现在算是有男朋友了，得洁身自好，只能婉拒你了。”许安坐在栏杆上，双腿荡来荡去，溢于言表的喜悦清晰明了。
江澄偏过头，调整好表情，淡然地问：“你有男朋友，怎么之前还找我啊？”
“说起这个，得感谢你。他知道我和你谈恋爱后，嫉妒心作祟终于承认喜欢我了。我从十二岁起就喜欢他，现在是得偿所愿了。估计没有你演我男朋友，他也不会这么快承认的。”
一阵晚风吹过，江澄好不容易积攒起来的心情也被吹散了。许安接到小姨叫她来家里吃饭的电话，为了明天中午和小姨聚餐，她不得不先回家赶作业。临走前不忘嘱托江澄，不许再去酒吧工作。
第二天中午，许安坐在餐桌前听小姨吐槽，李未延和白莫荷可笑的爱情。她啃着肥嫩的蟹腿，心不在焉地点头。还想着过几天宋书铭就离开了，要不要给他办个欢送的宴会。
“安安，有个事情你得知道，你爸在佛罗伦萨交了个女朋友，这些年来，可是第一个。”小姨语重心长地说。
许安停下动作，错愕地望着小姨，“你……你怎么知道的，不可能啊，他说过不会再找了。”
“都多少年了，你爸找一个女朋友也合适。你妈走了，没个人照顾你，我能帮你妈照顾你，可终究还是不够。你爸找的女朋友，对你好还行，如果她让你受了委屈，千万别忍气吞声，不舒服就来我家。”
尽管有小姨安慰她，许安的郁闷与委屈仍是不减。她理解爸爸找女朋友，但不理解他不告诉她。而且更接受不了，未来要跟一个陌生的女人住在一个屋檐下，明明不喜欢对方，还要假装上演天伦之乐。许安愤懑地咬着牛肉，像是把怨气都要施加在牛肉上。
李未延拿着篮球回来，小姨唠叨说：“原来你还记得自己有个家，饭也不吃，以后建议您老人家独自生活，免得我看着心烦。”
他扔下篮球，随意洗洗手过来，“咱许姐也来了啊，难怪我妈亲自下厨，平常我哪有这待遇啊？”
嘴上是嫌弃，李未延的碗筷还是照常摆在他的位置上，“你手腕系的什么啊，丑不拉几的。”许安嘲笑他。
“哪里丑了，这可是我家小荷给我编的手链呢，看看，是不是很符合我风流倜傥的气质。”
“太符合了，丑丑的手链配笨笨的你。你快吃，吃完我有事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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