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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即使将同类分而食之，那些黑色人影也依然毫无所觉，如同丧失了所有的理智。
屠夫认为他们是没有自我意识的低等存在，但在顾斐然看来二者并无太大区别，只是被加上了不同程度的桎梏。
前者被隐秘的规则限制，后者被明面的理智限制。
重重黑影享用完屠夫后，忽然排列整齐的调转身子，步调一致的准备离开。
“等一下！”顾斐然眼也不眨的试探道：“你们这是要吃霸王餐吗？”
话音刚落，所有黑影都停下了动作，转头看向了顾斐然。
他们没有眼睛，但依然让少女感觉到了一股浓烈的被注视感。
片刻后，他们又慢悠悠的飘了回来，纷纷张开狰狞巨口吐出了一样东西，然后才转身消失在黑暗之中。
顾斐然微微低头，只见窗台上被各种杂七杂八的物品堆满了，几乎快成为一座小山，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都有。
显然，这是作为等价交换的代价。
明亮的灯光照拂其上，在确定没有什么任何与口水有关的不明液体后，顾斐然一件一件上手摸索了一下。
花了些将一些暂时毫无用处且找不出什么相关线索的物品整理完毕后，顾斐然的注意力转移到了另一堆她特意挑出来的物品上。
有发黑的铭牌、老旧的照片、皱巴巴的纸团、一件隐隐泛黑的白大褂……
铭牌上头像和名字的部分被黑红色的痕迹覆盖，只能模糊辨认出原主人应该是一名男性，从披着的下半身白大褂来看也许还是与此息息相关的医生。
老旧的照片看上去是一张十分普通的合影，背景是一男一女站在医院天台，笑容甜蜜的抱在一起亲吻，照片背后是一串漂亮的花体字。
19701123。她怀孕了，我很高兴，但是现在实验正在关键阶段，我决定等顺利结束实验就带她回老家结婚。
皱巴巴的纸团打开后，上面写着几个看上去是实验人员随手留下的字迹——基因、进化、变异等等。
顾斐然将眼前仔细端详过一圈的战利品都塞入了那件白大褂之中打包，思索片刻后顺便重新开启了弹幕功能。
刚一开启，就是密密麻麻的弹幕袭来，仿佛那些所谓的观众早已等候多时。
【？？？？】
【为什么这人还活着？】
【我还以为她是因为死了直播间才关闭了，结果居然是她主动关闭的，可恶！】
【我应该没眼花吧，她之前不是跳到了沸水之中吗，怎么看起来还安然无恙的样子？】
【？？？？？？？？？？实名举报有人开挂！】
【这很不符合常理！】
弹幕们是肉眼可见的懵逼和疑惑。
顾斐然忍不住被逗笑。
“其实，那些都是特效哦。”
她故意压低声音道，宛如在说悄悄话。
【真的吗？第一次听说！】
【居然真的有傻子上当了。】
【确定了，她在把我们当笨蛋耍。】
【不要看她长得好看就什么都信啊！越是漂亮的女人越会骗人懂不懂！】
【所以那个屠夫到底去哪儿了？不是要手撕她吃了吗？怎么一会儿没见就没影了？】
【我是理中客，我来说两句，不是大家的问题，很明显是这个新人大有问题！】
在弹幕们细思极恐的分析之下，顾斐然俨然成为了一个扮猪吃老虎的心机人物，但是也有另一派人秉持着完全不同的建议，认为她只是因为把怪物舔高兴了才被放了而已，纯纯运气好，嘲讽前者胆小才爱乱脑补。
两派人顿时又在弹幕中大吵起来，互相以人身攻击的方式进行亲切问候，再一次证明了物种多样性。
至于生死未卜的屠夫去了哪里，那已经不重要了，因为都没有此刻他们的理念之争重要。
见话题中心转移，顾斐然也不在意，反而是抱起打包了一堆战利品的白大褂，朝着某个熟烂于心的地址走去。
她甚至都没有开灯。
顾斐然轻轻哼着记忆中的童谣，找到了一丝快乐老家的愉悦感。
在感觉到熟悉的冰冷低气压后，少女毫不犹豫踏入其中——
“打扰了前辈们，我又来了！”
黑暗之中不能视物，顾斐然却还是能明显感觉到有很多视线停留在自己身上。
那是来自于此地土著的探究目光。
哪怕什么也看不见，顾斐然也隐约能猜出他们的想法。
——比如说，怎么这家伙又不识趣的来打扰他们安眠了。
少女嘴角勾起，表现的十分坦然且悍不畏死。
“我决定收回前言——”
顾斐然随手将手上提来的白大褂包袱扔在脚边，而后表情凝重的竖起一根手指，煞有其事道：“首先，虽然前辈们居住的地方是我体验过最差的太平间，但是跟硬邦邦的高级病房病床比起来，我发现居然意外的很不错，属于优中之选了！”
“是我考虑不周了——不愧是前辈们，阅历果然比我深多了！”
【？】
【当我扣出问号的时候，不是我有问题，而是我觉得你有问题。】
【为什么有人会一副对医院太平间了若指掌的样子啊，当代新人类的xp系统这么奇怪的吗？】
【这好像跟xp系统没有关系吧，楼上你很不对劲。】
【明明是这个新人不对劲吧，哪个正常人会对太平间质量评头论足啊！】
“……”
此时，太平间土著们的想法大抵与弹幕一样丰富。
“其次，怕前辈们深夜孤单寂寞冷，我来陪你们一起聊聊天舒缓身心。”
“……”
【因为到处都充满了槽点，竟然反而一时之间不知道从何吐起比较好……】
【只能说不愧是能被选中断罪游戏审判的程度，这xp系统真的是没谁了。】
【所以说xp系统到底是什么意思？为什么三句不离xp系统？】
【有时候少知道一些对谁都好。】
半晌迷之沉默后，见顾斐然再次张嘴欲说之时，大概是被她的惊人胆量与厚颜无耻给无语到了，太平间土著们终于不再保持沉默。
“不、需要。”
一个听起来十分沙哑，低沉到几不可闻的声音在黑暗中回荡。
他无情的拒绝了顾斐然的提议。
“可是，我需要你们，前辈！”顾斐然顺势一转攻势。
“我本无意打扰前辈们的安眠。”银发少女微微皱眉，笑容微敛，露出一抹愁容，令人无端想抚平她眉间的褶皱。
“只不过是一想到前辈们如此温柔善良正义忍辱负重，却只能在这孤冷的地下长眠，无人知晓你们的存在，我的良心隐隐作痛啊！”
“……”
【所以这之间有什么关联吗？】
【果然长得越好看越会骗人，之前花言巧语忽悠的那个屠夫到现在还下落不明，我觉得……】
【不用觉得，她就是个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坑人不眨眼的芳心纵火犯，看透，这八成就是她犯下的罪了。】
【+1。】
“更何况，我与各位前辈同病相怜。”她忽然话锋一转。
显然，又到了睁着眼睛说瞎话环节。
顾斐然再次复述了一遍之前讲过一次的勇斗护士的经历，中途省略了一些不那么重要的东西，最后眼也不眨的给自己塑造了一个被队友无情抛弃的小可怜形象。
【拳头硬了。】
【我就说这女的不是什么好人，这么快就推翻上一套说辞了！】
【看到她这样我竟然毫不意外，毕竟这可是断罪游戏，怎么可能真的有什么拥有真善美的人混进来。】
【既然她不是什么好人，那我可能放心的诅咒她去死了！】
【这新人有点邪门，这都遇到几个怪了，怎么没一次翻车啊？】
【快翻车快翻车快翻车快翻车快翻车快翻车，再看她这副厚脸皮的样子我都要吐了！】
【笑死，之前你们不是都说她纯纯人傻运气好吗？那现在就来看看她到底是运气好还是心机绿茶！】
顾斐然无辜眨眼，捂着嘴干咳了几句。
猩红的血液从嘴角蜿蜒而下，黑暗之中，她睁着一双璀璨夺目的红眸楚楚可怜道：“与其一个人孤零零死在外面，我还不如跟前辈们一同长眠于此。”
“至少，这里很安静，不会被任何人打扰。”
“……走。”
顾斐然微微瞪圆眼眸。
“既然前辈都这么说了……”
“我们、帮你、报仇。”怪物阴冷的声音带着显而易见的杀意。
“……？”
这意想不到的走向也令顾斐然愣了一秒。
不止是她，就连弹幕也怀疑是否刚才产生了幻听，否则怎么会听到怪物说要帮助人类报仇？
【还讲不讲基本法了？】
【？？？？】
【敢情怪物也是颜控？】
【合理猜测不是颜控，只是被忽悠瘸了。】
【对于这一系列发展我只有以下六个点的感想：……】
顾斐然迅速回过神来，通过上一次的接触，她隐约察觉到土著怪物们简单粗暴的脑回路。
也许是嫌她烦了，试图通过此举进行一劳永逸的驱赶。
真可惜啊。
少女在心中轻叹，深感遗憾。
屠夫先生，你怎么这么没用？
临死前满含怨念的诅咒，居然丝毫用处也无……
活着就是个欺软怕硬的废物，果然不该指望死后能有什么特别成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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