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安雅提出想再见离诺一面
安雅把十年前找离诺的事情屋里安一五一十的说出来后,整个病房瞬间安静下来,冯云和冯拓没有开口,她长叹一口气接着说,“当她满眼含泪在我脖子上贴下创口贴的那一刻,她的善良真的打动了我。这么多年,我经常会梦到她。拓儿,你惦记了她十年,她也在我心里住了十年。我时常回想起那天发生的事,她的一言一行、一举一动都透着善意,每每想到她,我就后悔不已。可是,那时候我哪敢告诉你真相哪。”
冯拓双手抱头,把头低了又低,他不停地骂着自己,当时怎么就没再问问,怎么就...“妈,您就别再想了,身体要紧,这件事我能处理好。”冯拓颤抖着声音说。
“这件事是我做错了,十年前她为了我跟你分手,我知道她心里难受,要不然也不会喝酒喝到胃出血...”
冯拓听着心里一紧,“妈...你...连这个都知道?”
“嗯,我在医院看到她了,不过她没注意到我”,安雅又咳了两声,接过冯云递过来的水喝了两口,“我找医生问了,你们分手那天晚上她就被送进了医院...我这辈子最后悔的一件事就是对她。拓儿,妈知道自己没多长时间了...”
冯云想说什么,安雅连忙打住她,“你们不用宽慰我,我的这个病我一早就知道”,说着看向冯拓,“在我走之前,能不能让我再见她一面,见了她我也就能安心去了。”
这时,病房门被推开,医生带着护士走了进来。冯云连忙起身,冯拓低头拭去眼泪,跟着站起来。
“你们别紧张,我就是过来问问情况,然后让护士做个常规检查。”医生赶紧说,生怕再刺激到他们。
“你们先出去吧,等好了我再叫你们。”安雅勉强一笑。
“好,婶婶要是有什么事,你让护士喊我们,我们就在门口。”冯云拉着冯拓就要出去。
冯拓拍了拍她的手,示意自己没事,“医生你查房什么时候结束,我一会儿去找您,问问我妈的情况。”
医生闻声看了看手上的表,“嗯...怎么也得个把小时,你十点到办公室找我就行。”
冯拓点点头,看了安雅一眼,然后跟着冯云出去。
安雅看了看关上的门开口,“医生,一会儿您帮我劝劝他,别再一根筋的想着给我治病了,我没几天了,这个你应该清楚。我现在死了,就是解脱,你说是不是这个理儿。”
冯云出了病房往楼道椅子上一坐,直直的看着冯拓,“哥...”
“你先别说话,让我一个人静静。”冯拓弯腰,身体顺着墙滑下去,一屁股坐在地上。
冯云看着他,这是第一次,第一次看到他这么失魂落魄的样子。冯云知道他心里苦,这十年他每时每刻都在想着嫂嫂,从未忘记过。冯云不止一次的看他盯着老手机发呆,也不止一次的听到他喃喃自语。
“为什么要分手?这么多年不联系,怕是已经忘了我了...”冯云自视很了解他,这次回去他本就没有信心,知道事情真相以后,他肯定更爱嫂嫂,但也会更加没自信。十年前,婶婶到底对嫂嫂做了什么,仅仅凭着婶婶的三言两语,冯云也能料想到当时的话有多伤人,她得多受惊。
想到这,她来到冯拓身边,紧紧的抱着他,“哥,别憋着了,想哭你就哭出来,哭出来就好了。”
冯拓不得不承认冯云是了解他的,但他告诉自己现在不是哭的时候,他还有很多事要做,首当其冲的就是他妈的病,拍了拍冯云,“放心,你哥我撑得住。你别担心我,听妈说这么多,我应该高兴。”
冯云起身,看着他,“哥,你一定能把嫂嫂追回来,你必须把嫂嫂追回来,她这么好,不能便宜别人。”
冯拓邪气一笑,示意冯云将他扶起来,“想追回她确实得抓紧,她这朵花太香,招蜂引蝶的,太闹心。”
冯云听了他的话,乐起来,“看来有人跟你叫板了?”
“这倒说不上”,冯拓拍了拍衣服,“让你带的东西带了吗,我去洗洗脸,刮刮胡子。”
“带了带了”,冯云朝候在外面的李桐招了招手,后者连忙上前将包递过来,“给,你要的都在里头呢,洗手间在走廊最东头,你快去吧。”
冯拓瞟了李桐一眼,然后朝冯云点点头,“医生出来了,你进去陪我妈聊聊天。”走两步,转过身,“你在这呆着就算了,李桐就别在这了。班不上了,公司不要了?”
冯云听出自家哥哥话里的意思,连忙走到李桐身边,“你先回去吧,有事我给你电话。”
“好!”李桐见冯拓走远,拉了拉她的手,“那我先回去,不过感觉冯总好像不怎么喜欢我?”
“你别多想”,冯云将他的手推开,“他现在心里很乱,不是针对你,你先回去。公司有什么事先找谭总,他定不了的再给我打电话。”
“我知道了,你也照顾好自己。”李桐嘱咐了两句,转身朝外走去。
说话的空当,医生和护士已经走远,冯云本想喊住问问情况,后来一想冯拓一会儿会过去,索性转身回到病房。
“婶婶,您到现在都没吃东西,该饿了吧”,冯云进门提过桌子上的饭盒,一一打开,“医生嘱咐了,您只能吃些流食,我给您熬了粥,煲了汤,您多少垫巴点儿。”
安雅嘴角上扬,勉强扯起一丝微笑,“这么多年不见,你倒是学会了做饭。”
“婶婶看你说的,我本来就会,只是被你惯得衣来伸手饭来张口了。”冯云端过粥,舀起一勺,吹了吹,“您给个面子,尝尝?”
“你就在这卖乖!好,我尝尝。”安雅被冯云逗的笑颜大开,“尝尝你的手艺。”
“嗯,还不错”,安雅吃了一口笑着评价说。
“不过...”冯云接上安雅的话,“跟您相处这么长时间,我自然是知道,您的重点在哪儿了。”
“你个小机灵”,安雅忍不住捏了捏她的小脸,“不过里面的姜丝放的太多了,粥也不软和。”
“您这要求也太高了点,嘴也挑了点。”冯云不满的撅起嘴,不过看了看安雅,“好好好,我记住了,您说什么是什么。下次我一定按您吩咐的煮,保证让您满意。”
安雅听了望着窗外,“现在那边应该是晚上了,我走了以后还是把我送回去吧,总要讲个落叶归根不是。”
冯云放下碗,握住安雅的手,“婶婶,您现在什么都别想,就想着把病养好,让我跟哥哥再好好的孝敬孝敬您,知道吗?”
“小云,你觉得你哥能让她来吗?”安雅想了想连忙说,“不对,应该是她还愿意来见我吗?”
“婶婶,你能跟我详细讲讲那天发生的事吗?”冯云一脸真挚的看着眼前这个满面愁容的老太太。想来这是她现在心里唯一的疙瘩,要不然不至于临了什么事不想,只是一味的在重复着十年前的旧事。
“那天我去学校找她,当时要放暑假了,宿舍里就剩她和另一个女孩....”
与此同时,冯拓洗漱后,接着刮了胡子,等都收拾好,打开病房门将东西放进去,听到她们的对话停了下来。他心里已然明白事情的来龙去脉,没必要再听上一遍。冯云向来聪明,知道怎么能舒缓她的焦虑,他这么想着,悄悄退出去关上门,直奔医生办公室。
冯拓敲了敲门,半天没人回应,看来医生还没有查完房,他索性靠在门边上等,拿起手机这才看到离诺一天前发来的消息,酸楚涌上心头。
“不是说的十点吗,等了多久了?”医生远远的过来,就看到有人等在自己办公室门口,“进来吧。”
冯拓收起手机,跟着医生进去,“刚到,没等太久。”
“坐,别杵那了”,医生倒了杯热茶放到桌子上,示意冯拓坐下,拿过一旁的病例推过去,“这是你母亲的病例,你先看看。我就直说了,已经到了晚期,没得救。要是你们照顾的好,还能留个十天半个月。关键是现在,她没有活下去的意志,你懂吗?她明白自己活下去也是受罪,宁愿放弃治疗,早点解脱。”
冯拓抬起头,双眼无光的盯着医生,。
“医生不是救人的吗,怎么能劝我们放弃治疗呢?”
“是,医生的宗旨是救死扶伤,治病救人。可是我们也不是神,有些病治不了,有些人也救不活。”医生叹了口气,无奈的说,“你以为我们说出这样的话,心里就好受吗?没有谁是万能的,我不是,你也不是。很多时候想明白了,心也就敞亮了,你明白我说的话吧。”
冯拓看着眼前这个看起来,年长自己几岁的医生,心中竟然多出几分敬意,“您看起来长不了我几岁,不过看事情倒是比我通透。”
医生嘴角扬起,露出好看的酒窝,“看惯了生老病死,生死离别。没有什么事,能比生死更重要的了,这你应该知道。不管生前怎么样,最后不都得是死。冯总经历的比我多,自然也是明白这个道理。对于你们家的事,我本不该多嘴...”
“您放心了说”,冯拓开口,“我知道,这么多年我妈的病都是您在照看。为了让公司站的更稳,我来的次数太少。我想她心里想什么,您应该比我清楚。”
“你母亲的心病在你这,解药却在那个女孩身上。”
“看来妈妈很信任你,竟然把这些事都讲给你听了。”冯拓有些落寞。
“我不只是她的主治大夫,我还是她的心理医生。”医生看了有些失落的冯拓一眼,“你别自责,有你在她身边,她很知足。没有哪个父母会真正的责怪自己的孩子,如果说在这个世界谁最爱你,那一定是你的母亲。”
“那您现在是让我什么都不做,看着她痛苦也不管吗?”冯拓再也忍不住,激动的喊着。
“不是什么都不做,是什么都做不了。我这个医生都没有办法,你个商人能干什么?”医生不慌不忙的说,“你现在能做的就是让她遂了心愿,安心上路,这是你唯一能做的。”
冯拓自然是明白的,他很清楚现在他无能为力,无计可施,可是他还是心存侥幸,想再努力一把。冯拓抬头看着眼前的医生,想来他是看出来了,要不然也不会苦口婆心的劝这么久。
“行了,别耽误我看诊,该干嘛干嘛去。”医生明白他是想通了,连忙起身轰他出去,“整天别想七想八的,想到什么就去做,想的多容易后悔。”
冯拓被轰出办公室后,长舒一口气,嘴角掠过一丝笑意,拿出手机走到落地窗前,给张力打电话。
离诺一大早收拾好背包,朝教学楼走去,恰巧碰到开着车准备上班的张潇。
“今天有课?”张潇按了按喇叭,看着离诺问。
“这是学校,你打什么喇叭”,离诺看着路上纷纷侧目的人,有些不自在,“教授今天喊了分析案子,为后面的论文做准备。你这个点出门,就不怕堵在路上。”
“我今天不用去部里报道,出外勤守人去。”张潇不以为意的说着。
“那你注意安全,我要迟到了,下回聊。”离诺看了看表,着急的说了两句。
“怎么,你这是担心我?”张潇一脸期待的等着。
“你要是乐意这么想,随你。”离诺头也不回的吵前走。
“无趣,走了!”张潇说着又按了按喇叭。
离诺听过笑了笑,加快脚步走进教学楼,走过三层楼梯,来到教授专用的教室,抬眼发现除了教授,就差自己了。
“离诺,这儿。”靠窗第二排外面的座位上坐着的女孩,一看到离诺就冲她招手。
离诺冲她一笑,走过去在里面的座位上坐下。她叫闫静怡,宿舍就在自己对面。她硕博连读,不过不想当警察,立志要留校做老师。离诺问过她为什么,她告诉她,她的父母都在执行任务的时候牺牲了,爷爷奶奶不要她做警察,即使这是她从小的梦想。离诺很心疼这个女孩,更喜欢她身上的乐观,两人不仅宿舍离得近,导师还是同一人,所以很快熟识起来。闫静怡也就成了这个学校里,为数不多跟离诺走的近的人。
“你怎么才来啊,早知道出门的时候喊你了。”闫静怡看着她说。
“昨天没睡好,今天就起晚了。”离诺说着拿出手机,翻到微信页面看了看,发现消息还是停在一天前,苦笑一下,然后将手机静音。
闫静怡自然是注意到她的举动,但她觉得离诺心思有些重,刚要开口说些什么,教授走了进来,只好作罢。
“静怡,看看人都到了没。”教授将电脑和材料放在桌子上,头也不抬的冲闫静怡说。
闫静怡连忙起身看了看,“教授,都到齐了。”
“那好,咱们接着分析上次的那个案子。”教授说着,打开投影,离诺和窗边的同学习惯性的拉上帘子。
“你们上周交上来的分析材料,我都看了。嗯...每个人分析的都还不错,不过你们当中只有一个人的想法跟我如出一辙”,教授说着抬眼看了看离诺,然后接着说,“咱们再来看这个案子。十年前,警方长期经营,终于摸出了在A国和C国负责毒品流通的重要人物戚某和他的妻子厉某,他们警觉性极高,也发现了警方已经掌握了足够的证据,计划逃往国外。他们的计划密不透风,本来是可以顺利逃脱的。可是,事发前一天警方接到一通匿名电话,就是因为这通电话,警方得知了他们的出逃计划,连夜将他们围困在祖宅里。可是警方没想到,他们会拿自己的儿子做人质,就这样僵持了一夜。第二天,军方派来特战队协助缉拿犯人,成功救出人质,戚某和厉某被当场击毙。”
“之所以将这个案子拿出来,就是想看看你们发没发现什么漏洞”,教授拿过水杯,喝了两口,“不错,你们都注意到了打匿名电话的人,这个人的出现过于蹊跷。警方事后也调查了,不过他做了万全的准备,开了变声器,戴了手套,还躲过了监控。因为戚某和厉某被击毙,案件也就结了,自然没人再去追究那个打电话的人。”
“教授,您到底是什么意思?”离诺转头看向声音的来处,不过很快又转了回来。
教授微微一笑,“你们多数人分析打匿名电话的这个人,不是警察的线人,就是良心还未泯的同伙,是这样没错吧?”
除了离诺,在场的所有人都点点头。
“但是你们不觉得说不通吗?”教授看着他们,故作神秘的问道。
“怎么说不通了?”闫静怡不明白的问。
“对啊,怎么就说不通呢?”其他人也连忙附和。
教授也不急着回答他们,接着喝了口茶,然后坐到一旁的椅子上,看着离诺。
“离诺,你应该知道为什么。老师我话说多了,喝会茶,你来替我跟他们解释解释。”
离诺没觉得惊讶,因为她从刚刚就注意到教授在卖关子,而且教授说话的时候总是有意无意的瞟她,做警察这几年,别的不敢说,眼力见绝对数得着,想了一下准备起身。
“别起来了,咱们纯属讨论,坐着说。”教授见状连忙冲她摆手。
“我知道大家都是公安专业出身,就我一个门外汉,本就不该在你们面前耍大刀。可是教授都这么说了,我就说说自己的想法。”离诺不卑不亢的开口,同时观察着教授的脸色,果不其然他把茶杯放下了,她接着说,“首先,如果说打电话的人是警察的线人,那为什么要不留痕迹呢。我相信你们都知道线人提供消息越有价值,得到的钱也会越多。”
“他这么做肯定是怕被报复,贩毒的什么做不出来。”
“对啊,线人本就应该小心谨慎。”
“好,你们既然这么说,线人一般都是跟警察单线联系,如果说害怕被报复,那为什么多此一举去找公用电话,还有警方后续也去调查了,如果是线人警方何必费时费力的再去调查。”离诺解答着他们的疑惑。
“那你说,同伙怎么也说不通呢?”身旁的闫静怡看着她问。
“如果你是同伙,给警察通风报信为什么?”离诺冷静的反问。
“自然是为了减轻罪行。”闫静怡说完瞬间愣住。
“看来你明白了”,离诺轻笑一声接着说,根本没注意到一直亮屏的手机,“同伙告密一般都是为了减刑,少在监狱呆几年。既然是为了减轻,自然应该让警察知道他是谁,变声戴手套躲监控,也太匪夷所思了。所以说,这两种说法都行不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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