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第51章
戈亚的精神过于紧绷，已经有些不由自主地颤抖起来，他直到不能再拖下去了。
这种蛊毒，一旦着手开始解除便不能中止，否则只会让蛊毒变本加厉，到最后甚至还会立刻致死，不如不解。
小心翼翼地用刀口一点一点剔除顾青追血肉中的蛊毒菌丝，饶是琉璃夫人这种见识过多少大场面的人都有些不忍。
顾青追一直在□□着，脸色惨白如纸，已经没有多少力气了。戈亚看在眼里急在心里，恨不得快一点、再快一点。
“摁住了。”他再次强调，琉璃夫人也出了不少汗，死死抓住顾青追的身体。
下一瞬间，戈亚手腕一抖，将刀尖向上狠狠一挑，一根雪白的丝线状物体从顾青追的手腕处猛地向外一扯。
那东西离开人体的瞬间就像发疯一般，蛇一样的乱扭着试图找到伤口再次回去，戈亚不给它机会，直接拿到点燃的烛火处烧得干干净净。
“呼——”他咽下一口口水，长舒了口气。
“再也、再也不干这种事了。”戈亚强撑着自己站起来，倒了两杯水。
琉璃夫人闭了闭眼睛，只觉得这蛊毒果真厉害，看戈亚的样子，竟像是他跟顾青追一起中了蛊毒一般。
顾青追早在戈亚下最后一刀的时候便疼晕了过去，也算是少受了一遭罪。
上药之后用纱布将伤口仔细包扎起来，戈亚道：“这几天都不能碰水，也不要见风，小心的养着……或许能。”
他话还没说完，琉璃夫人急道：“难道余毒未清吗？”
顾青追的脸色实在难看，琉璃夫人都觉得若是林砚墨看到了，得提刀杀到那人的老巢去。
“什么意思？”琉璃夫人眉头紧锁，恨不得将那东西被烧成灰烬的尸骨用眼神瞪出个洞来。
戈亚缓了口气，慢慢道：“这毒最刁钻的就在这，我虽然已经拔除了姑娘手腕处的毒丝，但根本不清楚剩下的四肢里有没有残留的小部分毒丝。这玩意就跟野草一样，很难除尽。稍有不慎就卷土重来了。”
好在顾青追发现得早，想来应该是没来得及扩散到四肢。戈亚在心底安慰着自己，浑然忘了顾青追当时被伤的是腿。
琉璃夫人不了解这毒有这么骇人，心里着急得很：“那依你所言，怎样最为稳妥？”
戈亚摇摇头：“没办法，此毒没有解药，只能像这样一次次手动给剔除。若是没有除干净，那便只能等它再一次冒头的时候开刀再取出来。”
虽然他说得很轻描淡写，但方才流了一身汗的两人都明白，这种苦吃一次还能忍，若是隔不了多久就来一遍，就算没被蛊毒害死也会活活给疼死。
琉璃夫人摩挲着杯子：“你说……这件事要告诉林砚墨吗？”
按道理来说肯定不能瞒着他，但琉璃夫人一想到林砚墨与自己分开前的状态，就不免担心。若是这时候再让他分心，琉璃夫人只怕林砚墨会走火入魔。
“不告诉？”戈亚与她想到一块去了。
两人一合计，决定等顾青追伤好之后再与林砚墨联系，届时就算林砚墨生气，看在顾青追的面子上也会宽容一二。
一直昏睡到第二日的下午，顾青追才悠悠转醒。守在她床边的琉璃夫人一见人醒了忙招呼着戈亚进来，两人像照看珍稀动物一般将顾青追仔仔细细伺候着，生怕她又伤着哪里。
“你们怎么了？都这么看着我干什么。”顾青追的记忆还停留在琉璃夫人突然出现，她只觉得浑身哪哪都疼，四肢像是重新安上去的，举起来都费劲。
“你别动，好好在床上躺着。”琉璃夫人制止了她试图下地的动作，给人将被子盖严实：“你受伤了，给养着，这段时间都不能受风。”
她将事情的原委与顾青追说着，隐去了戈亚的身世部分，只说是偶然见在古籍上看到的。
顾青追自然不疑有他，向着两人道谢。
“没想到我这么不小心，还连累你们为我处理伤口。”她有些愧疚，只觉得自己前些日子那股子无名的火气消散不少，脑袋也恢复了理智。
戈亚给端来一碗黑乎乎的汤药：“这是说什么话，你的事就是我们的事。”他是男子不好凑近，便递给顾青追让她自己喝，“你之前总觉得焦躁不安恐也有这个的原因，加上被那血书的事情吓到了，怎么能全怪在你自己身上。”
他的手递过去一半，被琉璃夫人拦下亲自喂给顾青追喝：“他虽然说话声音不好听，但这次说的在理，你别太往心里去了。”
她安慰顾青追归安慰顾青追，偏偏还要刺戈亚一通，惹得对方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好一阵闷气。
就这么在床上养了好几天的伤，琉璃夫人每每都要仔细观察，生怕顾青追那天的身体上就冒出来一个青黑色的鼓包。
好在不知是不是上天眷顾，一直到顾青追伤好之后都没有再出现什么异常，三人也算是松了口气。
这天，顾青追好不容易央求着出来逛逛，抬眼便见村子广场处围着不少人，吵吵闹闹的看起来有些杂乱。
王婶看见她来了有些慌乱：“姑娘怎么来了，你不是还在养伤吗？”她快步走过来搀扶着顾青追，小声道。
顾青追笑着说：“这不是总呆在屋子里闷得慌，想出来走走。”
她的伤其实已经好得差不多了，只是琉璃夫人和戈亚不放心，总不让她出来。
如今终于能出来了，正巧还凑上了热闹，顾青追怎么可能愿意这么轻易回去。
“王婶这是怎么了？我看着像是在吵些什么。”顾青追看着一群人仿佛争执起来，一个个脸红脖子粗的。
王婶尴尬得不知道该如何是好，偏偏顾青追问了又不好瞒着，便道：“哎呀，还不是怪林善家那个手脚不干净的东西……平白让您也听了晦气。”
她口中的林善家是原主的乳母，老地主死后便偷跑出来，只是一个村子抬头不见低头见的，总免不了闲言碎语，村子里的人便都知道这人是从主家偷跑的。
后来因为刘自行那一茬事，林善家背主的名声倒被压下去不少，人都说是地主家不做人，逼得连小姐的乳母都得外逃。
可谁知道顾青追硬是有本事将山村重建，整个人摇身一变成了村子的大恩人，林善家本想再来投靠，又实在拉不下那张老脸，便搁置了。
这当中的曲折事情不说也罢，只是可惜了当初老地主还在的时候给了林善家许多银两，也抵挡不住人心的不满足。
顾青追对这一家子感情一般，也说不上恨还是不恨，硬要说的话大概就是普通乡亲的感情。
毕竟在那种情况下林善家的选择也无可厚非，只是不知道这手脚不干净又从何说起。
顾青追将心中的疑虑向王婶问了出来，得到了对方一个尴尬的笑容。
两人聊了这么半天，有的村民已经发现顾青追来了，也都露出与王婶如出一辙的尴尬笑容向她问好。
顾青追实在是好奇，便道：“你们说的手脚不干净到底是什么？围在这里是为了讨个公道还是？”
有人站出来道：“姑娘见谅，这真是那林善家的自己鬼迷心窍，不干咱们的事情啊。”他生怕顾青追因为这事对村子心怀芥蒂，忙撇清关系。
“是这样，姑娘你之前不是给了我们那些瓜种子，只是可惜时令过了只能明年再种。全村子啊现在就您那还有成熟的西瓜。没想到这小子就惦记上了，居然偷偷去您院子里偷了个瓜！”
村民越说越生气：“真是个不知好歹的东西，他抱着瓜去了镇上，居然卖了半贯钱。活活坏了咱们村子的名声。”
正说着，村长他们终于发觉顾青追的到来，将顾青追迎到广场处坐下。
因为这件事是被人在外面撞见的，瞒不下去。又正好撞在了林老爷子的枪口上，只能严肃处理。
村子里正是农闲时节，来凑热闹的人很多，学堂里站不下，索性将人带到广场来审讯。
林善家的儿子跪在下面，见顾青追来了从鼻腔里重重哼了一声，别过头去。
倒是林善家陪着他跪着，苦苦哀求村长从轻发落，见到顾青追眼睛一亮就要开始哭诉。
“小姐、小姐！求您看在我这么多年辛辛苦苦的份上，饶了我家这逆子这一次吧。”她老泪纵横，恨不得给顾青追磕头。
林善家从前仗着是老地主家还算得脸的下人，每个月还有银两，在村子里趾高气扬的样子没少得罪人。
如今她落难，自然有不少平日里看不惯她的人出来讥讽。
“林善家的别忘了，你当初可是把人家顾姑娘扔下一个人呐，那刘自行要抄家你是一点没拦，还好意思说什么辛辛苦苦？”
这话一出，不少人都附和。
顾青追眉毛一挑，没有搭话，那些看热闹不嫌事大的人说了两嘴见双方都不搭理便消停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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