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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六十二章治理颍川


  此战曹军不出所料的大获全胜,在郭氏坞堡外面歼敌一万多人。

  郭家人还是第一次如此近距离的面对战争,看到尸横遍野的场景,尽皆吓得胆战心惊,心中暗自庆幸,得亏曹军来的及时,否则这自己恐怕也是躺着尸体中的一员了。

  杨氏夫人想到此前对郭嘉那样冷淡,如今郭嘉又跟随曹军强势归来,早已无颜在城头待下去,偷偷溜下去躲了起来。

  不过对她来说也有好消息,看来郭嘉是发达了,或许真的不屑于争夺郭家这点家产了。

  大战过后,曹昂命令手下打扫战场,然后在坞堡外面扎下营寨。

  在临时设立的中军帐中,曹昂居中而坐,面沉似水道:“把他带上来。”

  不多时,五花大绑的刘辟被推了上来。

  原来太史慈砍掉的人头,只不过是一个跟刘辟脸型相像之人,并非真的刘辟。

  在那战场混乱的场景下,人头鲜血淋漓,倒也没人去仔细辨别真假。

  “参……参见大公子,”刘辟进到帐内便慌忙跪下对曹昂道:“末将帐下有数人从兖州而来,听他们讲述公子英名,末将仰慕已久。

  只盼今生能有机会在公子麾下效力,没想到今日得偿所愿。”

  “你先起来吧,”曹昂表面上风轻云淡的摆了摆手,实则心中极度厌恶此人。

  这家伙打家劫舍,无恶不作,不知有多少个虎子和香香丧生在他的手下。

  就算他有一百颗脑袋也不够砍的。

  只不过此时他还有用,也不忙杀他。

  “你说,你有办法把其他几路人马给招来?”曹昂端着茶碗淡然问道。

  “正是,”刘辟显得很殷勤。

  太史慈给他解了绑绳之后,他主动上前弯着腰道:“我们同为黄巾一脉,平常也有联系,我只需派人前去跟他们说,公子大军已与我拼个两败俱伤,损失惨重。

  此时他们合力前来围攻,将公子逐出颍川不费吹灰之力,他们必会前来。”

  曹昂冷声道:“你黄巾一脉人数虽众,但素来各自为战,形如一盘散沙,平常遇敌便互相推诿,以保存实力为第一要务,你怎知他们会率军前来?”

  刘辟闻言愣在当场,喃喃道:“公子说的也是。”

  他实在没想到,眼前这少年将军对他们黄巾军了解的如此透彻。

  黄巾军的确是有这痼疾,虽然都打着黄巾旗号,但是谁也不服谁,自然谁也不会帮谁。

  若遇共同的敌人,大家只会盼着别人多出些力,最好能两败俱伤,自己最大可能的保存实力,绝不可能同时倾尽全力。

  曹昂放下茶碗,弹了弹衣袖上的灰尘,平静的道:“你须得向大家说明,你们之所以能在颍川横行霸道,无人敢管,乃是因为颍川无主。

  如今我曹氏要把势力从兖州扩至此地,等我站稳脚跟,试问你们还如何能继续劫掠下去?

  所以最好的办法,便是趁我立足未稳之机,让大家同仇敌忾,将我驱逐出去。

  要不然我若不走,将来走的定然是他们。”

  刘辟听得连连点头道:“公子说的这也是实情啊,要是等公子站稳了脚跟,的确没有我黄金一脉的活路了。”

  曹昂道:“那些黄巾军首领又不是傻子,如非真心为他们设谋,又如何能吸引他们前来勠力抗敌?”

  “末将这就派人去给他们送信,”刘辟为了活命,在坑同类的大业上表现的尤为积极。

  曹昂让刘辟口述,让行军主簿代笔给各路黄巾军首领写信。

  其实如今颍川最主要的黄巾势力还剩黄勋、何仪、何曼三支,至于其他弱小的根本不用放在眼里,那些人也掀不起什么风浪,待曹氏在颍川站稳之后,他们自己便会吓得主动逃离。

  把信送出去之后,曹昂便把军兵隐藏在寨中,做出真·丝血大残的架势,以待来敌。

  在等待的结果的时候,他又进到郭氏坞堡,想要看看郭澜是什么情况。

  可是他意外的发现,郭澜竟然离家出走了。

  其实郭澜自从知道他的真实身份之后,自觉配不上他,又无法面对他,所以便不告而别。

  曹昂怕败坏郭小妹清誉与郭氏门风,也无法说出跟对方的真实关系,只能暗中留意,却无法大张旗鼓的找寻。

  几日之后,刘辟送出去的信有了眉目。

  那何曼何仪黄勋三支黄巾军首领果然意识到曹军的威胁,三人齐心协力,各自率军两万,组成六万大军,浩浩荡荡前来,力求一战把曹氏势力逐出颍川。

  曹军在赵云、太史慈、典韦三将的率领下,虽然兵力不到黄巾军三分之一,但是却焕发出强大的战斗力,一战击溃了黄巾军主力。

  最终黄邵被杀,何仪何曼则率领残部逃出颍川,回归汝南,投奔袁术去了。

  曹昂写信回兖州报捷,很快便收到曹操的回信,让他暂代颍川太守之职,尽量建立起初期的统治。

  就目前来看,曹昂对颍川郡只是实现了军事控制,还远远达不到统治的地步。

  若想对地盘形成有效统治,必需要有文官体系辅佐。

  而曹昂手下只有一个郭嘉,郭嘉虽然是个超一流的军师,但却不是荀彧那样的内政人才。

  所以如何招募人才辅佐,以处理颍川政务,成了他这个代理太守的当务之急。

  接下来,他率领军马进驻许县。

  这些年许县经过黄巾军长年袭扰,已经破败不堪,连县令都已经逃走了,百姓更是十余二三。

  曹昂派人简单修整之后,勉强算能住人。

  这一日,晴空万里,天高云淡。

  廨舍里,曹昂站在廊檐下对着厅堂不耐烦的道:“准备好了么,都什么时辰了?”

  很快赵云太史慈典韦穿着崭新的衣服出来。

  典韦捋平衣服上的褶皱,憨笑道:“这都多少年没穿新衣服了,还有些不习惯。”

  曹昂想招募人才,而紧邻许县的颖阴县,便是大名鼎鼎的荀氏家族所在地,他们家族便有大把的贤才。

  当年便有如雷贯耳的荀氏八龙,后一代又有荀彧、荀谌、荀衍、荀悦等精英,再后一代又有荀攸、荀恽、荀俣、荀诜等。

  太史慈不满的接口道:“这荀悦好大的架子,还得让我等沐浴更衣才能前去相见?

  我们也就罢了,可公子何等样人,为何也要如此?”

  郭嘉在旁边抄着手笑道:“这可冤枉荀仲豫了,此乃公子安排,并非仲豫非要如此。”

  曹昂道:“这又不是战场上打打杀杀,前去拜访贤士,当然要懂得礼数。

  那仲豫先生乃文若先生长兄,其学识渊博,德高望重,若能得其相助,再行征辟其他士人便要容易的多。”

  如今虽然郭嘉荀彧都已经在曹氏麾下效力,可按资排辈来说,他们只能算是颍川士人集团中的小字辈,影响力非常有限。

  而荀悦则不然,虽然与荀彧是平辈,但比荀彧足足大了十五岁,他精读史学,成名已久。

  所以若得荀悦投效,对曹昂招募士人来说,就能起到标杆作用。

  曹昂带领赵云太史慈典韦三将以及郭嘉,共同前往颖阴县荀氏府邸拜访。

  郭嘉与荀悦同为颍川士人,也曾有过几次接触。

  路上他为曹昂讲述荀悦的一些轶事,譬如荀悦少年丧父,十二岁时,能够解说《春秋》,当时由于家贫没有书籍,他往往去别人家借书看,篇章书牍,过目之后大多能够背诵。

  后来朝廷征辟他入朝为官,但因为当时宦官用权,荀悦于是托病隐居,当时世人不知其才,只有他的堂弟荀彧特别称赞他,敬重他。

  听到这里,典韦撇了撇嘴道:“都是少年家贫,他便能被朝廷征辟,我却只能在家侍奉老母。”

  “家贫跟家贫不一样,”郭嘉笑道:“荀氏论显赫虽比不过袁氏,但也是大汉数一数二之世家。

  荀悦虽然家贫,但其祖父荀淑乃大汉名士,曾做过郎陵侯相,其叔父荀爽,更是做到大汉司空,这样的人,只要品行不差,随时都能入朝为官的。”

  “难道荀氏比你郭氏还要兴盛?”典韦问道。

  郭嘉笑着摆手道:“我郭氏不能比,远不能比。”

  众人说说笑笑便来到了颖阴县,郭嘉轻车熟路的来到荀悦的住处。

  只见入眼之中是一座篱笆院,三间茅草房,除了收拾的异常干净外,跟个普通农家院也没什么区别。

  这下连曹昂都不理解了,传说中荀悦家贫,没想到竟是贫到这种程度。

  他惊奇道:“这荀氏不是世家么,为何仲豫先生住这样的住处?”

  郭嘉微笑着解释道:“荀氏家族太大了,也并非人人都那般富裕。

  更何况荀氏以耕读传家为要旨,并不讲求奢靡享受,仲豫先生品行高洁,自不会在意那些身外之物。”

  他说着,熟门熟路的在茅草门楼前面高声喊道:“仲豫先生在家么?郭嘉来访。”

  那茅草屋的门打开,从里面走出一个头发胡须花白之人,看年纪将近五旬,面容非常清瘦,但是双目炯炯有神。

  “是奉孝到了,快里面请,”荀悦态度不卑不亢,看不出多热情,也看不出来反感。

  曹昂随同郭嘉进到茅草屋子里。

  只见屋内陈设非常简朴,但是收拾的一尘不染,异常干净。

  坐定之后,郭嘉介绍道:“此乃曹公之子。”

  “曹昂见过仲豫先生,”曹昂对荀悦深施一礼,并且把礼物送上。

  但是荀悦摆了摆手道:“无功不受禄,曹公子无需客气。

  今日见到公子,果真雍容华贵,仪表不俗。”

  “仲豫先生莫要只看外表,”郭嘉道:“我家公子可是文武双全之人。

  莫说当年在兖州平定百万黄巾军,如今这颍川蛾贼,也是我家公子所平定。”

  “我也有所耳闻,”荀悦捋着胡须道:“曹公子允文允武,还曾率军千里追杀袁术,当真不可貌相。”

  “战场厮杀,不过都是微末之技罢了,哪敢再仲豫先生面前卖弄?”曹昂客气道。

  这个时代文士会面,商业互吹乃是基本操作。

  名士圈子之所以强大,首先他们本身才能过硬之外,还在于他们能够抱团互吹,互相提携。

  这一点襄阳名士圈表现的更为突出,具体可参见未来诸葛亮出山过程,提前经过几轮名士花样吹捧之后,真正到了主公面前,对方想不重视都难。

  当然话要说回来,还是需要他们本身才能过硬,要不然就成了诈骗。

  曹昂跟几人互吹了一通之后,感觉气氛非常融洽,于是淡然说道:“今汉室倾颓,主上蒙尘,我不度德量力,欲伸大义于天下,奈何智术浅短,遂用猖獗,至于今日。

  今文若奉孝二位先生皆已助我,不知仲豫先生可否出山?”

  荀悦哂笑了一下,轻轻摇了摇头道:“公子年纪轻轻便心怀这等大志,着实令人敬佩。

  文若奉孝他们正值壮年,得遇明主而辅之,老夫为他们感到欣慰。

  至于老夫,已至垂垂暮年,就不给公子添麻烦了。”

  曹昂道:“先生年不过五旬,怎能称之为暮年?”

  荀悦道:“人与人不同,老夫自少便体弱多病,时常需人照料,虽未到知天命之年,但与暮年人也差不多了。”

  “若是如此,在我军营之中也有很好的郎中,可给予先生诊治。”曹昂锲而不舍道。

  荀悦却是端起来茶碗,笑而不答。

  这时候郭嘉冲着曹昂微微摇了摇头,看来荀悦并非谦逊,是铁了心的称病不出了。

  曹昂只好悻悻的告退。

  来到外面,典韦愤怒的道:“什么东西,为见这老儿,公子与我等沐浴焚香三日,他却如此不识抬举。

  要我说,一把火点了他这破草屋,绑了前去许县,看他还敢不听命。”

  “休得胡言,”曹昂斥责了一句,然后问郭嘉道:“先生觉得,仲豫先生为何不肯出山?”

  郭嘉面露尴尬之色,摇了摇头道:“在下不知。”

  竟然还有郭嘉不能洞悉的人心?曹昂感到纳闷。

  突然他想到,这荀悦当初因为痛恨宦官而不肯入仕,而他曹氏,不正是靠宦官起家的?

  在世人眼里,他们曹家根本就算不上士族,所以荀悦自然看不起。

  而这些话郭嘉是不好意说出来的,所以只能推说不知。

  曹昂叹了口气道:“终究最后拼的还是家世。

  让文若先生写给公达(荀攸)的信,应当有回音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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