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章
由于劳墨已经能够确定，出吕组袭击那几个毒蝎的残余分子，应该就是为了得到当初从他店铺那边顺走的护身符，再加上昨天晚上的行动期间还有突发意外，在从那个作为安慰奖的喽啰嘴里掏出情报后，他就没有再花时间另外去找其他人验证。
不过现在机会难得，劳墨倒是想尽量从渊上这个出吕组的领导层嘴里，再套一份情报出来，也算是能换个角度去了解一下毒蝎的近况。
说起来刚才原田突然开始大喊大叫的时候，虽然从他口中蹦出来的是霓虹语，但劳墨倒也听懂了其中某些耳熟能详的常见词汇，比如“sensei”……
什么样的家伙居然能被出吕组现任一把手称呼为“老师”？至少劳墨首先联想到的就是那个昨晚跟他过了几招，最后从头到尾却完全没有露面的人了。
这会儿渊上已经不想继续横生枝节了，可是在涉及大河原老师的事情上，他也不愿意轻易吐露实情，犹豫了片刻后才把问题推了出去：“吴先生，之前我们还是从您这里才获得了关于毒蝎和……总之还是由您来为墨先生解释吧。”
已经看了半天戏总共也没有说几句话的吴先生，倒是非常乐意借此来跟劳墨搭上话，毕竟当着外人的面他也不好挑明说，自己根本不知道天九威居然会搬来这么个……算是外援吧。
只是劳墨不管要隐晦地谈及护身符，还是想问清楚那个什么“老师”到底是什么来历，目前看来都跟出吕组撇不开关系，所以他立刻便摆着手拦住了想要开口的吴先生，反而继续对着渊上追问了下去。
“别把这点小事都甩到别人啊，渊上，说起来咱们昨天第一次碰面的时候，旁边应该还有另外两个家伙吧，现在他俩人呢？”劳墨的话里意有所指，毕竟按理来说他昨天晚上就已经算是彻底暴露了，在进来前都做好了被人认出来的心理准备。
可让劳墨有些意外的是，在场几乎所有的霓虹人好像都没有表现出什么异样，就连渊上也只是拿他昨天开车跟踪却被发现时找的借口揶揄了两句。
就算法术幽灵之类的情况不好随便向普通人透露，可那个倒霉的出吕组喽啰可是当场就认出劳墨来了，难不成他回去后根本没有给上面汇报？
“等等，原来是你！”渊上在愣了一会儿就立刻瞪大了眼睛，而他心中则突然如拨云见日般想通了许多事情，比如上岛组长为什么会在听到有个别组员遭遇袭击，并在私下确认过消息后，便突然答应将自己的位置让渡给原田，同时还……
“呦，我还以为你们都不知道我做了什么呢。”劳墨先是看了看不知为何表情有些惊慌失措的渊上，又转过头看了看身边愤愤不平连话都不敢随便说的原田——可这情况怎么越看越不对劲呢？
就在劳墨还没有搞清楚缘由的时候，渊上却突然郑重地对他九十度弯腰：“私密马赛！墨先生，我等真的不是有意冒犯，而之前出吕组追捕毒蝎成员也是事出有因，只是……总之一切问题您都可以直接找原田解答，我们……还请您容我们暂且告退！”
只是刚当上首领甚至都不到一天的原田，完全没有想到自己居然转眼就像筹码一样被卖掉了，眼下他也顾不上来自身边的威胁了：“渊上！你这话到底是什么意思！你们难道想撇下我这个组长擅自离开吗？别开玩笑了，我……”
不过原田也算是吸取了一些教训，等到劳墨再次将目光扫过来的时候，他便立刻知趣地闭上了嘴巴，只是刺向渊上的眼神中明显还透露着一股愤恨。
结果渊上居然依旧保持着弯腰低头的姿态，用格外沉闷的声音回道：“原田，我认为上岛组长是愿意相信你之前那句话，所以才答应将组长的位置让出来，只是从现在的形势来看……应该被称作土鸡瓦狗的人是我们才对啊。”
其实有些话渊上根本就没有敢直接言明，只是某个熟悉的形容词却让原田当场便愣了神，在僵硬地转头看了看身边一脸疑惑的劳墨后，他便感觉在自己心中矗立了许久的梦想，便如遭到爆破的危房般迅速坍塌了。
原来这特么就是游荡者？即使自己已经拥有了神明的恩赐，却依旧无法望其项背的存在？
紧接着原田就像个泄了气的皮球一般，仰面朝天直接瘫软在了椅子上。
“吴先生，事后我们出吕组也肯定会给贵帮一个交代，还请您这次……高抬贵手！”
在意识到光自己一个人鞠躬致歉可能有些不够之后，渊上便马上对着身后打起了手势，而那些原本气势汹汹想要跟着原田组长耀武扬威的喽啰，很快也依次折腰低下了头：
“红豆泥——私密马赛！”
吴先生这会儿好像联想到了些什么事情，便依旧扮作锯了嘴的葫芦一言不发，而劳墨以前还真就没有见过如此整齐划一且训练有素的道歉声，在被镇住之后一时间居然有些不知所措，于是渊上便趁着他愣神的那点功夫带着下属迅速离开了。
刚刚走出饭店大门的渊上，感觉自己背上湿淋淋的都是冷汗，他一遍打发身边的手下去招呼其他人立刻撤离，一遍暗自感慨没想到上岛组长老谋深算，居然能趁着原田逼宫的机会将自己彻底置身事外……
说起来上岛组长此人的行事风格确实比较软弱，可他毕竟能被外放到油水丰厚的扭腰当一把手，说到底根本就是个不折不扣的老狐狸。
其实上岛组长心里十分清楚，他们这些远在异乡漂泊的人，就算打的再狠也难以在扭腰扎下根来，与其好勇斗狠还不如借着本土的名号和气生财，在给上面带来收益的同时也算是能给自己留下点退路。
只可惜上岛组长千算万算都没有料到，自己在扭腰碰到个神秘莫测的高人后，会一时鬼迷心窍失了方寸，这才让野心勃勃的原田有机会彻底露出爪牙。
好在上次被吴先生当做撒手锏透露出的关键情报，在紧急时刻给了上岛组长一线生机，在听说有手下被人莫名抓走拷问，紧接着却又被丢到大街上之后，他便将自己屁股底下似乎就要变成烫手山芋的首领宝座，顺水推舟交到了原田手上，还特意嘱咐渊上要尽心辅佐新任组长。
“渊上大哥，原田组长人呢？”
想通了一切的渊上现在急着带人撤回去，可在外面等候着的喽啰中却有不少人还没有搞清楚状况，于是便有几个吃下了原田大饼的家伙专门跑过来询问。
“……事情比较复杂，一两句话也讲不清楚，我只能说如果你们还想继续追随原田的话，就不要顶着‘出吕组’的名号惹事了。”在汽车启动前渊上匆匆回答道，“对了，原田不是要成立属于他的‘原田组’吗？你们想跟他同生共死的话，也可以继续留在这里。”
“同生……共死？”听到这个词的几个小头领面面相觑起来，“原田组长不是说，从今往后我们就可以在扭腰吃香喝辣了吗？”
可是已经催促司机赶紧离开的渊上是不会继续回答他们了，而那个信誓旦旦要带领大家闯出一片新天地，却出师未捷……总算还没有身死的原田，这会儿心里恐怕是比吃了黄连都苦。
“墨兄弟，如果你需要个比较隐秘的房间，来审问这个家伙的话，我们可以……”这场突如其来的谈判总算是可以告一段落了，在吩咐手下尽快散去别引起警方注意之后，心中隐约有数的吴先生便立刻悄悄吩咐天九威，一定要尽一切所能去满足劳墨的要求。
“谢谢，不过……不至于。”其实这会儿劳墨都有点懵逼，他完全没有搞清楚渊上为什么会突然像个鹌鹑一样，在小心翼翼地赔完不是后便立刻离去，至于两眼无神被迫留下的原田……
在让天九威帮忙看好原田之后，躲到一旁的劳墨悄悄打了一通电话：“白鸟，你赶紧找个地方乔装一下再回来接我……里面当然没有什么麻烦，在外面其实也只是些小冲突……什么，外面还留下些霓虹人没有离开？随他们去吧，毕竟有种的话早就该有人冲进来了。”
街道外面离饭店比较远的地方，一直留在车里遥遥做策应的白鸟放下电话后，便立刻发动车子掉头离开了，虽然不清楚之前劳墨突然冲出去想做些什么，但她在行动过程中却依旧非常配合，毕竟在某种程度上这也算是……杀手的职业道德。
等到白鸟换上了一身严严实实的衣服，甚至头戴假发浓妆艳抹再次返回来的时候，饭店外除了几名不知何时开始在街边徘徊的警察，就已经看不到有其他任何帮派分子出现过的痕迹了。
“……出吕组最近频繁异动……”
“……要不找几个天朝人问问？这毕竟是在他们的地盘上……”
“……别开玩笑了，出吕组上次就是在唐人街上闹事，他们就算跟出吕组有所接触，也只可能是在……”
这时有一名警察，突然看到了旁边有辆逐渐慢下来的破旧汽车，而俩面的司机则是一位衣着相对保守的白种妇人：“你好啊，女士，请问有什么可以帮到你的？”
“你们好，警官，我只是要在这边等人，却发现附近好像没有停车的地方……”
在听到某些关键词后，突然想要顺便探听下警方动向的白鸟放下车窗笑了笑：“我想如果待会儿只能吃罚单的话，还不如直接靠近你们停车，至少这样比较安全。”
“啊，出门在外有时就是会碰到这种情况，毕竟扭腰城这么大，也不是所有人都能跑遍所有区域……”来自女士的恭维让那几个白人警察很是受用，“如果时间不算太久的话，你就放心停在这里吧，女士，反正我们暂时也不会离开。”
“非常感谢，警官。”随后白鸟十分坦然地在掏出了电话，“喂？亲爱的朋友，我已经到了，正跟几位警官在路边闲聊呢……好的，我明白了。”
其实劳墨之前打的主意就是直接将原田带回去审问，只是考虑到暗处可能还有个什么大河原老师，他也不想就此彻底暴露自己唯一的帮手，所以才想着让白鸟先去乔装打扮一番。
只是白鸟离开还没过去多久，饭店外居然就立刻出现了一些警察，开始在道路两边来回巡视，偶尔还会找周围的店铺询问一下情况，虽然他们倒是直接吓走了滞留在外面的少原田组成员，但劳墨这会儿也无法堂而皇之地挟持着原田走出来了。
好在这段时间劳墨也不是什么都没有做，拜托天九威把原田带到饭店隐秘处小心关押起来后，他便跟吴先生他们凑到一起聊了起来。
“所以在几个小时以前，毒蝎的人才刚刚跑到您这边，把那个什么水鱼给带走了？”劳墨完全没有想到事情居然还有这个展开，“可那帮混蛋是怎么知道，您这边还扣着他们的一个……哦！是那几个在出吕组突袭下跑掉的家伙，一定是他们返回老巢后带去的消息。”
吴先生点了点头：“我们也是这么认为的，只可惜我在感觉那帮人现在已经是穷途末路，一定在想方设法寻求活路之后，就不得不把人交给毒蝎了。”
“如果能早点知道他们居然跟墨兄弟您还有矛盾，我们怎么着也得花心思再拖延上一点时间。”天九威适时地把话接了下去，“只要能拖到跟墨兄弟你照面，想来毒蝎那帮人肯定也不会再计较什么……反正早晚他们都打算把人交出来给……给你赔罪嘛。”
虽然在这边闲聊的时候，双方都没有把窗户纸捅破，但劳墨总觉得吴先生他们似乎误会了些什么：“等会儿，那帮混蛋确实得罪过我，可……我发现你们和之前那个渊上，一直都有些言语不详，要不咱们打破天窗说亮话吧——毒蝎到底是要给谁赔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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