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只要脸皮够厚，一切都不是事。
刘峰的眼神冷冷的看上王林生，这样的眼神，让王林生莫名产生一丝胆怯。
刘峰看到大厅众人的目光，全部聚集到他身上，他没有一丝慌乱，沉着脸，缓缓离开座位，朝台上走去。
刘峰的脚步缓慢而有力，一路走过，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到他身上，他走上台，给了毛成城一个鼓励眼神，随即才拿过台上的话筒，朝台下扫视一眼，目光如炬，再一次看上王林生的方向。
看到刘峰如此镇定的模样，王林生有些坐立不安，他可是听说过毛成城说起刘峰的战争英雄身份，不过当时毛成城也是带着炫耀语气说的。
王林生没参加过战争，但是也知道毛成城是伐木连出身，后来改编成运输连，一个后勤部队，毛成城再吹嘘，王林生也没当真。
所以关于刘峰是战争英雄的事，他心里多半是认为毛成城在吹牛，但是此刻他心里有鬼，他害怕刘峰当着这么多战友面，说起他收毛成城的钱那些事，到时不管大家相不相信，都会给大伙留下不好的印象。
为了这次聚会，他可是打听了许久，里面很多大腿都是又粗又笔直，如果被刘峰搞乱，那就得不偿失了，所以此刻王林生内心全是慌乱。
但是他这种性格的人，只会按自己的恶意去猜测别人的想法，根本不会认识到自己的错误。
他第一时间想到的，就是如何破坏刘峰接下来的讲话，小人鬼点子都多，刘峰的身影还没到台上。
王林生心中突然一个念头涌现，他连忙慌乱站起身，想先一步发制人，他连忙朝大厅众人喊道。
“各位战友，这人也是一个骗子，你们看他连军装都没穿，谁知道他是不是我们的战友，
我和大家说一件事，一年前，当时毛成城说去火车站接一个战友，我好心帮忙叫了一辆出租车过去，给足了他面子，可这人根本不领情，一路上摆着一张臭脸，因为一点小事，他还和毛成城一起到处污蔑我，指示毛成城在单位和同事说我的坏话，后来单位查明事实，开除了毛成城，这种人和毛成城一样，从本质上，道德就有问题，大家不要相信他的任何话！”
王林生这话说得又快又急，仿佛生怕刘峰突然打断他的话，可刚上台的刘峰，丝毫没有打断他的话，只是站在台上，看戏似，看着这个跳梁小丑在蹦跶。
待对方说完话了，才带着嘲讽似的眼神看了他一眼，随即拿起话筒，朝王林生说道。
“说完了吗？要不要请你继续表演？”
两人的交锋还没开始，台下的战友此刻脑子里全是一团浆糊，完全搞不清状况。
王林生此刻见到刘峰这副模样，仿佛自己的出招打在棉花上似的，对方好像根本没当他一回事，他刚想整理思绪，正准备继续污蔑两人。
就见刘峰突然大声呵斥道。
“闭嘴！”
这一声闭嘴，让王林生到嘴边话，一下收了回去，看到刘峰那张脸，他只感觉自己整个人就像一个站在家长面前等待挨训的小朋友，此刻脑子里产生一股莫名其妙的恐惧感！
这场闹剧，也差不多该收场了，刘峰站直身子，朝台下所有人敬了一个标准的军礼，这才拿起话筒放在嘴边，朝众人说道。
“我叫刘峰，退伍前为某师某团运输连连长，在战争期间，我前后获得个人一等功一次，个人二等功一次，集体二等功一次，个人三等功三次，并且获得国家一级英模……”
刘峰的话，还没说完，台下好几人齐齐站起身，睁大眼睛，全部看上台上的刘峰，几人眼中全是震惊，这几人听到刘峰的介绍，脑海中突然想起当年在军队轰动一时的新闻，再结合现在刘峰的形象，他们脑海中渐渐浮现刘峰当年出现在军报的雄姿！
台下战友见到几人站起身，很多战友也渐渐有了一些模糊的记忆，顿时越来越多的战友站起身，全都看上台上的刘峰，众人眼神中，哪里还有半点质疑，全都一脸郑重和尊敬。
一些还没认出刘峰的战友，也有一些战友没听说过刘峰这人的名字和事迹，此刻也是连忙小声询问旁边站起身的战友，顿时大厅中，众人齐齐交头接耳起来。
人群的王林生，此刻见到自己这桌几人全都站起身了，只感觉额头上的冷汗有些上头。
他此刻尽管还搞不清状况，但是看到这种情况，也感觉有些不妙，他是真没听说刘峰的事迹。
尽管内心有一个声音在呐喊，刘峰的话不是真的，但是现实让他也渐渐怀疑自己的判断。
看着越来越多的战友站起身，此刻他终于忍不住，连忙拉了一下旁边一个战友，想询问一下。
那位战友见到王林生拉扯，哼了一声，连忙站开一些，尽量离王林生远一些。
这一桌另外几个战友，也是齐齐带着鄙视地眼神看上王林生，众人齐齐站开，给王林生让出一个足够大的表演舞台。
王林生此刻只感觉，社死即将来临，整个人有些晕晕乎乎，惶恐不安，坐在椅子上，如同针扎屁股似的，可他连忙擦了额头上的汗，可越擦越多，而此刻台上的刘峰终于介绍完自己，台下的战友几乎同时鼓起掌，掌声比任何一次都响亮。
一个穿白衬衫的中年男子一边鼓掌，一边小跑上台，到了台上，对着刘峰敬了一个标准的军礼，刘峰连忙回了一个。
刘峰见掌声够响亮，也是笑着无奈朝台下摆了摆手，示意大家停下来。
待台下掌声停了后，他还没开口，台上那位穿白衬衫的中年人，就连忙笑着朝台下众人喊道。
“各位战友，刘峰同志的到来，我很激动，仰慕已久，这位当年在部队赫赫有名的“独臂英雄”，我想很多战友不会陌生吧，他的战绩，在场没人可以比拟，刘峰同志在手臂动脉被敌人打断的情况下，一人一条手臂，一把枪，独手干掉三十几名南猴特工，创造了我军新的记录，这样的战绩，谁敢质疑他的身份？
我刚刚听到有人说他是骗子，是谁？给老子滚出来，污蔑英雄的小人，不配做我们的战友和同志，那是真正的小人，我们当兵的，敢作敢当，给我滚出来！”
这位白衬衫，脾气显然有些暴躁，他虽然没有指名道姓，但是这种怒骂，反而更打击人。
此刻还坐在椅子上王林生只感觉仿佛一下被重击一拳打在自己胸口上，整个人有些神志不清了，一条手臂干掉三十几名南猴特工，这他妈还是人吗？自己这下是真惹马蜂窝了，真要完犊子了。
他晕晕噩噩中，被前后几个人粗暴地推搡站起身，两个年轻人架起他，就朝台上走了，显然准备给他一个更大的舞台表演。
被拖行半路，王林生彻底醒悟过来了，连忙一边想挣扎脱身，脑海中一边疯狂地运转，想找到一条脱身之法，他此刻脸上神情惶恐扭曲，哭丧着脸朝四周喊道。
“对不起，对不起，我认错人了呀，我认错人了呀！放过我吧，放过我吧！我不是故意的呀，我真不是故意的呀！”
到了这一刻，他还想给自己推脱，可这种理由，显然不足以让别人选择相信他。
架起他的两个年轻人，此刻一脸鄙视，两人齐齐加快脚步，不顾王林生的挣扎，拖着他到了台上，两人丝毫没有任何怜惜，狠狠推搡着他，朝地上撞去。
王林生被狠狠撞在地上，脸先着地，他痛苦地想挣扎起来，可刚起身，脸色停歇片刻，仿佛想到什么。
他又连忙自己倒在地上，还故意又撞在地上，这一下，下足了力气，鼻子一下撞到台阶上。
他鼻孔的血，噗呲一下就流了出来，他飞快把鼻血朝脸上乱抹，丝毫不顾及脸面，恶心之际，随即又装出一副受伤可怜兮兮的模样，开始在地上打滚，嘴里还不忘大声喊道。
“我要死了，我要死了，放过我吧，我要死了呀，快带我去医院呀！求求你们了，救救我吧！”
王林生这一幕，可是当着两三百名战友做的，众人都为王林生的无耻，和不要脸震惊到了。
刚刚和王林生聊过天，互相吹捧过的战友此刻感觉，如同像吃了一只死苍蝇似的，这样的人，自己刚刚还和对方留了联系方式，真的日了狗了。
刘峰也是被王林生这种无耻精神震惊到了，见过不要脸的，没见过这样不要脸的，这的确是一个“人才”呀。
这看面相这门手艺，看来自己还没学得到家，这人是小人中的极品呀。
这样的人出现在这种场合，所有人都感觉气氛被破坏得一干二净。
刘峰也觉得这种人再和他胡扯，是纯粹浪费时间，和这种人辩解，是恶心自己和下面的战友，他随即上前一脚朝对方颈部踢出。
这一脚，快，准，狠!
王林生只摇晃了一下脑袋，就两眼一翻，彻底晕了过去。
这一幕把旁边几人吓了一跳，几人连忙想去检查王林生是不是被刘峰一脚踢死了，刘峰上前拦住几人，摆了摆手，笑着说道。
“没事，就让这种人闭嘴一下，等下就会清醒过来！”
几人齐齐看上刘峰，半信半疑点了点头，随即退到一边。
刘峰拿起话筒，笑着朝台下众人继续说道。
“大家不要为这种无耻小人影响心情，我们继续我们的话题，刚刚这个小人质疑我战友捐款一万元，我在这里，代表他向各位解释一下来龙去脉。”
众人听到刘峰这话，再一次聚精会神，看上刘峰，他们也很好奇这件事是不是真的。
虽然刘峰是战争英雄的事，大家已经百分百确定，但是这个年代，能捐款一万，这可不是小数目，很多人暗自猜测着刘峰或许还有其他身份。
还有些看上台上王林生的身影，有些嫉恶如仇的战友，一脸鄙视，此刻想着这种小人，刚刚被一脚踢死最好。
刘峰顿了顿继续说道。
“一年前，我来到羊城，并且和战友毛成城一起合作搞了一点小生意，这一年发展还不错，也赚了一些钱，刚刚张团长说的那些话，我和毛成城都感同身受，我们都是穷苦人家出身，知道一些有些战友家庭困难，所以我和毛成城决定捐款一万元，这原本只是微不足道的小事，能帮助一些困难的战友，这本身就是一件很有意义的事，但是有这样一个小人出现，让大家很扫兴，我希望大家不要放到心上去！”
刘峰这番话，让很多战友看上刘峰的眼神，都有些火热，改革开放已经三年了，在羊城这种地方，也有不少人发财的，没想到自己战友中也有一个，很多战友自然起了一些心思，当然，绝大多数的战友眼神，此刻全是敬佩。
掌声再一次响起，这次更加响亮持久，刘峰摆了摆手好几次，掌声都没停止，刘峰也只能无奈，把话筒给旁边的白衬衫，笑着在对方耳边说了几句，就转身，和毛成城一起走下台。
直到两人走到座位上，掌声才彻底慢慢停歇下来，刚到座位上，很快四周就被一些急切的战友围住了。
众人七嘴八舌，说一些仰慕已久的话，刘峰和毛成城也只能笑脸相迎，和众人互相交换了电话，可惜没有名片，都各自找了一个笔记本，在本本上记录着，这越记越多。
这种交流方式，刘峰特别不适应，但是自己是做生意的，也知道这些人，往后，或许就是自己的关系网，大家互相给个面子是应该的。
关系网，都是相互的，你做生意，如果你以后生意做得很大，你和战友的关系自然会继续维持下去，甚至往后，会更加紧密。
没了王林生这个小人的声音污染，聚会继续进行，大厅内的气氛再一次变得和谐，根本没人去管台上死鱼一般的王林生。
到了午餐时间，当菜开始上，酒开始上桌，气氛到达顶点，有了酒的助兴，大家的情绪彻底释放开来了，交杯换盏，好不快活。
只是谁也没注意到，台上的王林生，已经半眯着眼，清醒过来了，可他一动不敢动，继续当死鱼，他此刻只希望自己是一粒灰尘，谁也不会注意到他身上，等大家吃饱喝足散场后，他再偷偷溜走。
可听着台下众人的吆喝声，还有那饭菜和酒香离自己这么近，又那么远。
王林生只感觉此刻，自己是如此卑微，一滴眼泪从眼角滑落，这辈子他第一次这么丢人过。
可丢人总比当场被人暴打好，他可是知道这群人都是什么身份，自己现在是犯了众怒，自己只能装孙子，想到这里，他丝毫没有为装孙子而感觉到脸红，反而觉得自己刚刚实在太聪明了，突如其来一个灵光一闪，让自己躲过一劫。
王林生的确是一个奇葩和极品，就这样躺在地上，始终不敢移动半分，鼻孔的血都顺着地面流了一地，他也丝毫不敢移动半分。
台下的刘峰已经被灌了二三十杯酒了，整个人也有些眩晕了，摇晃了一下脑袋，才让自己清醒一些，旁边的毛成城也是一样，不过对方端起酒杯都有些恍了，显然已经彻底醉了。
看样子，今天两人是回不去了，算了，难得放纵一回，高兴就好！
是呀，的确挺高兴的，这次聚会也不算白来，刚刚那些前来自报家门的战友，好家伙，几乎遍布羊城粤省各个部门的机关单位，如果真爱专研关系的人，利用这些关系网，就算白手起家，也能干出一番事业。
这些关系网对于刘峰来说，更像是锦上添花，往后，完全可以以羊城为根基，打好基础，再发展其他省份。
这顿酒喝了差不多三个小时，众人都喝尽兴了，这场聚会也算圆满成功了，众人一一告辞离去。
有些实在喝得一塌糊涂的战友，只能扶着去客房了，刘峰让人也把毛成送去先休息，他留下来，和众人告别。
此刻刘峰身体已经有些不受控制了，可脑袋还有些清醒，和众多前来告辞的战友一一握手，想起身送别，可实在有心无力，只能坐在桌前和众人告别。
待众人走得差不多了，只剩下组织者几人了，客厅一片狼藉，几人朝台上看了看，一人想去上台查看一下，一旁一人连忙拦住他，笑着说道。
“装死呢，我刚刚还看到他换了一个姿势，老周，这人的单位，我听说是粮食局的，老刘不是调在那边吗？你去打个招呼吧！”
老周点了点头，看到王林生那身上的军装，脸色顿时沉了下来，一旁几人也是暗啐一口，不再理会这种极品万金油。
几人走到刘峰这桌，顿时再一次变成和蔼笑脸，几人和刘峰一一握手后，商量了明天再聚，刘峰自然知道明天是交钱的日子了，也没在意，和各位互相再一次寒暄几句，这才起身晃晃悠悠去楼上客房休息了。
刘峰自然也知道不急这一时，这一万块钱一交，往后，这一层战友关系，是稳了，往后，随着双方交流深入，自然会有人安排他进入更高的圈子，八十年代嘛，有关系做生意，大家都摆明面上来，人情社会嘛，大家都懂。
这酒店的总经理，正是其中某位战友，他也早已经喝得淋漓大醉了，不过早已经为各位安排好了，今天房间绝对管够。
刘峰不知道的是，现在毛家村，一辆黑色奔驰停在药铺前已经几个小时了，车上几个人早已经一脸不耐烦了，眼见已经快天黑了，众人也只能打道回府，准备明天过来了。
对方临走之前，还和工人招呼好几遍，如果刘峰和毛成城回来了，一定要按照名片电话联系他们，工人也只能懵懵懂懂点头，看着对方的豪车缓缓驶出毛家村。
而在酒店的大厅台面上，王林生见服务员已经进场了，其他人也离开十几分钟了，这才长舒一口气，缓缓睁开眼，从地上爬起，这躺得太久了，半边身子都麻了。
可此刻这鬼地方，他一刻也不想多待了，一瘸一拐小跑着朝酒店外奔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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