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祖孙感情

许诺言是行动派，说干就干。原本瘫在床上的小萌娃，一骨碌地爬起来，飞速地蹬上了自己的小皮鞋，理了理自己本来就没有乱的小裙子，推门就去找许振邦。

        出门之前，当然还是需要和爷爷报备一下的，要不然，等回来的时候，还不知道李小夭，要给自己，上什么眼药呢。

        顶楼尽头的房间里，装修得非常独特，用心。墙上挂着几幅，中世纪油画和复古的兽角，桌上色彩斑斓的唐三彩花瓶，在阳光下折射，出眩目的色彩。

        许诺言推门进来的时候，许振邦正在桌旁练字，虽然已年近六十，但是，许振邦从来都是注意锻炼身体，每天早上的太极，坚持了多少年，都没有改变过。

        认真锻炼身体甚至比一些，只知道花天酒地的年轻人，还要好一些。

        此时的许振邦，一身中山装，再配上黑色的布鞋，少了些严肃，多了些儒雅。在书桌前，背影瘦削挺拔，手中执笔，挥毫如扎龙般，一气呵成。

        许诺言没有打扰他，而是轻手轻脚的走过去。

        从来都知道爷爷的字好，却不知道，竟达到了如此层次。

        纸张上的字苍劲有力，笔锋如韩愈写碑文，沉重而又古朴，能够达到这个境界的，至少也要有几十年的功底。

        “言言你来了！”不知什么时候，许振邦已经发现了许诺言，见许诺言星眸点漆，樱唇绽红，十分可爱。

        此时，认真看着自己写的字，心中难免生起一丝骄傲。

        他毕生最爱写字，可惜一个个后辈太浮躁，没有一个，能静下心来写字的。

        见许诺言，虽然年纪小，却站在那里，认认真真的看着，心中对许诺言的疼爱和怜惜，又加了几分。

        “爷爷！”等许诺言回过神来的时候，许振邦已经放下了手中的毛笔，眼神慈爱地看着她。

        许诺言也不客气，两条小短腿扑腾扑腾的，两只莲藕一样的，胖乎乎的手臂张开，冲着许振邦求抱抱。许振邦还没来得及伸手，就钻到了许振邦的怀里，一边叫爷爷，一边撒着娇。

        “唉！”许诺言一声脆生生的爷爷，叫得许振邦心都化了。

        不知道，是不是年纪大了的缘故，这几年的许振邦，少了些商场上的那些雷厉风行，少了些冷酷无情，多了些慈祥和慈爱。

        “爷爷，对不起！”许诺言小小的脑袋，钻到许振邦的怀里蹭了蹭，就像是小狗，讨好自己的主人一样。

        如果许诺言能有尾巴，说不定已经跑到许振邦身前，努力摇晃尾巴，然后用祈求的眼神说:“主人，主人，给我一根骨头吧！”

        “言言怎么了？”原本很高兴的许振邦，一下子就听出来了，小孙女的不对劲，平日里的小孙女，都是横行霸道的，刁蛮得很。

        当然，也有很多，他纵容的原因在。但是，从来没有像这样，情绪低落过。

        “我跟您认个错，今天上午的事情，我没有帮夭夭姐姐说话，不是言言不喜欢她，而是言言害怕。”说罢，许诺言就像是真的害怕一样，又朝着许振邦的怀里，钻了一些。

        “言言害怕？”许振邦愣了一下，“言言为什么会害怕？言言放心，有爷爷在，没有人会欺负你！”一丝疑虑在许振邦的心头一闪而逝，随即打消。许诺言不过就是个，五岁的孩子而已，怎么会有那么多的心思？

        “爷爷，若是夭夭姐姐来了，你们会不会都喜欢她？不喜欢言言了啊？”许诺言小小的脸，五官都皱在一起了，就像是在很认真的纠结什么，声音甜美如蜜饯，但是许振邦还是从中，听出了阵阵的颤抖。

        小小的孩子，竟然因为这个，而没我安全感。

        “言言别怕，爷爷会保护你的，无论是谁来了，言言都是爷爷最喜欢的孙女，唯一的孙女！爷爷怎么会不喜欢言言呢？”

        一时之间，许振邦也是有些手足无措，虽然看着许诺言的样子，他整颗心都纠在一起，但是，却又不知道怎么说，才能让小小的孩子，能有那么一些安全感。

        “爷爷，我跟你说，你不要觉得言言是坏孩子，好不好。”

        许诺言伸出小小的，白白嫩嫩的手，抓住许振邦衣袖的一角，轻轻微微的晃了晃，然后睁着葡萄一样的大眼睛，扑闪扑闪望着许振邦。

        还没等许振邦说话，许诺言又接着道:“童话故事上说，白雪公主和灰姑娘，有了后妈之后，后妈对她们都不好，甚至她们的爸爸，对她也不好了。”

        说着说着，原本的葡萄现在沾了一汪水，显得葡萄更加的灵动，可爱，自然也多了一丝楚楚可怜。

        “言言没有没有……后妈，但是别人告诉言言说，夭夭姐姐……嗯……夭夭姐姐是后姐姐，她来了……来了之后，爷爷也会不喜欢言言，她还会抢走言言所有的东西。等到那个时候言言就要谁在灰堆里，每天穿姐姐穿过的衣服，还不给言言东西吃？”

        许诺言越说越害怕，软乎乎的身体在许振邦坚硬的怀里微微颤抖，就像是真的被虐待了一样。

        今天的事情，她表现得太过冷静，五岁的孩子能做出来这样的事情，难免有人怀疑。许诺言这么做，就想打消许振邦的疑虑。

        “爷爷，言言是许家的小公主，言言不想当灰姑娘！”说罢，葡萄上的那一汪水，也顺着许诺言剥了壳的鸡蛋一样的皮肤上滑下来，有一丝还滑到了许诺言的嘴巴里。

        为了防止眼泪不够，许诺言还躲在许振邦怀里哭起来。

        原本是想哭两下让防止那娘俩害自己，好让许振邦多相信自己一些。

        但是，当闻着许振邦身上，熟悉的味道，再想起上辈子自己，孤苦伶仃，除了许振邦，在这个家里，就没人对自己好。

        就是这么一个唯一对自己好的人，甚至他的中风，还是自己一手造成的。

        心里，不由的泛起，委屈和愧疚。此时，终于能像之前一直怀念的那样，能再在爷爷怀里撒娇，一时之间，没有忍住，倒是真的伤心哭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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