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第4章
“然后呢？”楚棂开口阻止了崔姑姑继续说下去。
金钗根本没从刘景烨的身上□□，这明显是秦妃故意陷害，但楚棂刺了刘景烨是事实。
她的手上在微微作痛，她擦掉了地上的血迹，双手放在袖下，手里紧紧捏着带血的抹布。
袁策发现楚棂的双手一直藏在袖子之下，他不好揭穿，就给秦妃递了个眼神。
秦妃也注意到了，平时楚棂甚少这样规矩的站着，而且她好像看到了袖边有血迹。
刚要开口，门外来了人。
守备营跪了一地，连袁策也跪在地上，来人不是长公主刘景蕊，而是守备营正统领卫安。
他一袭墨袍，左手上拿着两颗琉璃球，比从楚棂寝宫搜出来的那颗要小很多，但能肯定是一个质地，他握在手中摩挲，右手背在身后，从门外走进来，缓缓走到了秦妃旁边的一个士兵面前，士兵手里拿着那颗琉璃球。
“这是我送给皇后娘娘的，有什么问题吗？”他开口道。
楚棂其实不怕被人发现手上的血迹，只是觉得麻烦，还有她觉得即便要惩罚，也该是刘景烨本人站在这里。
原本握紧的手在看到卫安来后才微微放松，卫安转头看了过来，楚棂微笑表示感谢。
两人没什么特殊的关系，不过是偶然在宫道上见过一次，楚棂说了一句他手里的琉璃球好看，于是隔天他就派人送了一个过来。
秦妃得意不起来了，勉强牵起笑意，就在她想离去之时，一滴血从楚棂的袖中掉在了地上。
“姐姐，你这是受伤了？”秦妃问道。
众人都朝楚棂看去，唯有卫安，一直背在身后的右手总算伸了出来。
他右手戴了一副黑色的手套，五指只能看到四指，小拇指被黑色手套包裹住，老一届的宫里人有传言，说这是卫安为了救皇上才没的小拇指，所以皇上才十分信任卫安，把宫中最重要的守备营也交给卫安。
卫安从士兵手上拿过那颗大的琉璃球，琉璃球上是有绳索连接的，可以戴在身上。
卫安拿着琉璃球走向楚棂，一只脚踩在那滴血迹上，把琉璃球递到楚棂面前：“皇后娘娘不是说喜欢这东西吗？怎么不日日戴着？”
楚棂原本红润的嘴唇这会儿已经稍稍褪色，手上的疼痛愈加明显，但还能忍受。
她嘴角弯了弯：“太大了，戴在身上不好看。”
“哈哈哈”卫安笑了出来，低沉的笑声在楚棂听来是嘲笑，在那些守备营士兵听来就好像厉鬼吃人。
“怪我，娘娘说好看，属下就只想着挑一个最大的给娘娘，倒是没想到有碍观瞻。”
说着卫安动手，将大琉璃球上的绳索取下，再把自己手上其中一颗小琉璃球穿在绳索里，再次递给了楚棂。
楚棂依旧没伸手，刚刚或许是不想被人看见满手鲜血，此时却是因为两手一直握着，血将手黏住了。
她示意崔姑姑过来拿，崔姑姑才走过来，刚从卫安手中拿走，卫安便说：“给娘娘戴起来吧，或许能用得上。”
楚棂轻皱眉眼，不明白卫安的意思。
卫安看到崔姑姑把琉璃球戴在了楚棂的脖子上，接着把手上一大一小两颗琉璃球放进怀中，才转头。
他脸色变得十分快，对待楚棂和对待别人完全是两种模样。
袁策虽然跪着，却并不是很服气。
“你们的职责是什么？”卫安问。
守备营没人敢出来说话，只有袁策动了动。
袁策只是想动动，却无意间与卫安对视，于是他站起来，“我们的职责是护卫皇上与长公主，保卫皇城安全。”
“说得很好。”卫安没有表情，缓缓朝袁策走去。
电光火石之间，袁策连刀都没有□□，被卫安一刀刺中了胸膛。
刀是从旁边的士兵手上□□的，士兵被吓坏了，茫然无措的看向自己手中的剑鞘。
袁策也没想到卫安真的敢对他动手，同样怔懵，接着闭眼，倒在了地上。
跟着秦妃来的几个妃嫔哪里见过这样的场面，有的吓得闭上了眼，有的大叫，有的直接晕了过去。
秦妃是国相之女，尚且还稳得住，大声说话试图掩饰自己的害怕：“他可是皇姐的人，你竟敢”
“秦妃娘娘放心，没有性命之忧。”
卫安话虽不多，但意思传达到了，就是说只要人不死，有皇上做靠山，没人敢对他做什么。
但秦妃不会放过这个对付楚棂的机会，一年里见到楚棂的次数不多，每回都是在一些小事上为难，且每回楚棂都轻松避开，这回她一定要在皇上还未醒之前对此事大做文章。
“无论如何凶器都是从姐姐寝宫里搜出来的，刺杀皇上的罪姐姐总不能不认吧？”秦妃说道，“此事依妹妹看”
“此事尚未有定论，眼下皇上还未醒，不如先让皇后娘娘搬去清漓宫暂住，一切等皇上醒了再说。”卫安插话。
卫安三翻四次堵秦妃的嘴，秦妃恨得牙痒痒，偏又没办法对卫安怎么样。
秦妃身后一妃嫔走到秦妃耳边悄声道：“清漓宫那个地方去一个死一个，比起让她去狱司有过之无不及啊。”
崔姑姑也不甚理解，但忍着没说。
清漓宫，林将军，这些日子楚棂不断的听到这两个字眼。
楚棂知道卫安的想法，比起去狱司受皮肉之苦，去清漓宫起码是暂时安全的。
秦妃入宫晚，但也听过清漓宫的传言。
“那就辛苦姐姐了。”秦妃丝毫不伪装对楚棂的针对。
“容本宫梳洗一番”
“姐姐即刻便动身吧。”
楚棂本想先包扎一下手上的伤，却被秦妃阻止。
卫安站在一旁没再说话，只是看向秦妃的眼神有些深邃，又有些好笑，仿佛像看戏一般。
崔姑姑上前要替楚棂说话，被秦妃喊进来的坐辇惊讶到，不得不说，秦妃真是准备齐全。
“姐姐，上路吧。”
楚棂嘴角微弯，手上突然刺痛了一下，接着皱起眉头。
从正央宫到清漓宫，要路过十几座宫殿，再进后宫道，后宫道的尽头就是清漓宫，这一条往南的道上凄凉得很。
道路两边驻守着守备营将士，各个戴着头盔，楚棂是第一次踏足此处，以往还没走近，就会被人拦住。
她是个嫌麻烦的人，也不愿为难别人，士兵说要有皇上的圣旨才能进，她便不进。
到清漓宫外时天都黑了，清漓宫四处都是戴着头盔的守备营将士，各个面色沉寂，无半点人本该有的光彩。
“站住，没有圣旨不能进去。”一个士兵上前说。
秦妃要把楚棂安置在此处，肯定不会轻易让她回去，只见跟着楚棂过来的一个秦妃的侍女上前。
“奉长公主命，将罪犯楚氏关押清漓宫，择日提审。”
守在清漓宫外的都是卫安的亲信，除了听卫安的话，就只听刘景烨的。
在听到罪犯楚氏时，有几个士兵脸色都微微变了变。
接着离得近的士兵们微微抬头，看到是楚棂后跪地，“参见皇后。”
然后就都跪下了。
“你你们”侍女无措。
楚棂的手再不处理怕是要长在一起了，她淡淡道：“平身。”
众士兵起身，其中一位走近，低着头：“皇后来此处可是皇上授意？”
楚棂摇摇头，转头看向一旁的崔姑姑。
本就凄凉的宫殿，在黑夜的衬托之下犹如一头低迷昏睡的野兽，野兽闭着双眼，风声像野兽的鼾声，而那紧闭的两扇大门就是野兽的双眼。
崔姑姑也不知该说什么，说皇后刺杀了皇上？
沉默间士兵好像看到了楚棂受伤的双手，思索片刻，道：“清漓宫没有圣旨就是统领也不能进去，不然”他指了指清漓宫旁边一座破旧的偏殿，“娘娘暂时委屈在那儿住一晚？”
崔姑姑跟着看了过去，瞬间愁容满面，因为清漓宫常年关闭，旁边的偏殿也早就不住人，荒芜一片。
“可以，另外能劳烦你打一盆干净的水来吗？”她的手是真的分不开了。
“属下这就去。”士兵抱拳离开。
那侍女原本也是非要让士兵打开清漓宫的，但看到偏殿更加破败以后也没再不依不饶，赶紧带着抬车辇的人离开了。
秋风萧瑟，一主一仆站在偏殿中，看着眼前连房檐都垮了的寝殿，久久不言语。
接着两人对视，或许是对这场景有感而发，又或许是因为突然的反差，主仆二人竟都掩嘴笑了起来。
这一掩嘴，双手自然就离开了，原来不是分不开，只是不想分开罢了。
崔姑姑立马不笑了，眼里存泪光，因为楚棂的手上全是血。
崔姑姑握住楚棂的双手，左手还好，只是因为血迹干涸跟抹布粘在一起了，而那只右手手心，仔细看上面还在往外冒血，依稀能看到血肉翻飞，血肉中，还有金钗上的珠子旱在里面。
“我的娘娘，您到底怎么了？”崔姑姑声音颤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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