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06章：畏惧
面对那身形如同一颗星球般巨大的阴界主宰，只有寻常人类体型的老邹，完全没有任何退缩之意。
在他的牵引之下，整个宇宙中的能量，都以他为中心，不断汇聚而来。
只不过，原本覆盖在老邹身外的宇宙能量，却依旧在不断散去。原本消散到胸部的宇宙能量，短短片刻间，便已经消散到了腰部。
老邹的身躯，重新显露出来，但他的衣物，却早已不翼而飞。
这是因为，宇宙能量在附着于老邹身外之后，其拥有的强大威能，会将接触到的一切事物碾压成齑粉。
老邹的衣物，便是被这种威能碾压，直至消失。
事实上，老邹的身体，也一直在承受着这种压力。正如阴界主宰所言，他调动宇宙间的阴阳之力，所消耗的，是他自己的生命力。
而此时，为了能够阻止阴界主宰靠近地球，老邹以伤痕累累的身躯，再度调动宇宙之力。
这一次，他原本就已经不堪重负的身躯，已然走到了崩溃的边缘。
在汇聚而来，以漆黑为主色调的宇宙能量之中，老邹的身体显得渺小不堪。
浩瀚的宇宙之中，蕴含着无穷无尽的能量。即便是阴界主宰这种境界层次的强者，对于宇宙本身，实际上也存在着发自于本能深处的敬畏。
虽然阴界主宰不愿意承认，可事实上，他的实力越是强大，就越是畏惧这片宇宙。
因为他开始发现，宇宙本身，其实有很多他一直都未曾理解的地方。
就比如说那些星球的诞生，宇宙是如何孕育出那些生命的，难不成真的只是自然形成，宇宙本身并没有施加任何手段？
亲自参与过开天辟地的阴界主宰，很清楚想要开辟一片天地，而且要让其拥有生命，是多么的困难。
正如老邹之前揶揄他时所言，当初阴界主宰与那些强者们开天辟地之时，不过是利用了他们的魂魄能量，将之打散，才能够让那片天地出现生命。
而为了让生命正常延续下去，阴界主宰想到了要为那片天地赋予轮回。
开辟轮回之界的关键，却是阴界主宰在他诞生的那片天地的轮回之界中，所获得的阴眼。
对于阴眼的力量，与构造，阴界主宰其实始终都没有深度的了解。
他其实也曾思考过，为什么那片孕育了自己的天地之中，会存在有阴眼与阳眼，这种拥有强大力量的事物。而在之后，阴界主宰也走过很多片天地，甚至将它们摧毁，只为获取力量。
可无一例外，在这些天地之中，阴界主宰都没有发现任何与阴眼，或是阳眼相似的事物存在。
他逐渐意识到，或许阴眼与阳眼，只有在当初孕育了自己的那片天地之中存在。
又或许，在这茫茫无际的宇宙之中，它们都是独一无二的。
阴界主宰能够吞噬恐怖存在，能够吸收其体内的混沌能量，甚至加以同化；可他对于未知的事物，却是有着本能的恐惧。
已经与他融为一体的阴眼，虽然可以借给他力量，但阴界主宰却始终弄不清楚，那究竟是一种什么样的力量。
他无法看穿，从而就无法深入了解。
于是逐渐地，他开始对这种力量产生恐惧，并且本能想要疏远。
而此时，刚好阴阳两界因为冤魂厉鬼的缘故而大乱，借着这个机会，阴界主宰动用阴眼的力量，开辟出了冥渊位面。
他给自己找了一个很好的借口，美其名曰是要将阴眼留在阳界，才能够维系冥渊位面的稳定。
其实只有他自己才知道，这不过只是一个由头而已，为的便是将他无法完全理解的阴眼，从他身边丢掉。
此外，让阴界主宰畏惧这片宇宙的原因还有很多，就比如那些宇宙之外的恐怖存在，既然本身就处在更高的境界层次之中，又为何非要费尽心力，不惜自降位格，冒着很有可能会彻底陨落的风险，进入到这片宇宙之中寻找食粮。
在过去漫长的时光之中，阴界主宰从来都不敢去深思熟虑这些事，因为他在惧怕。
他害怕自己想通了一切之后，突然意识到自己过去所做的一切，其实都是错的。
因为他已经为了自己所坚持的道路，付出了太多，同时也抛弃掉了太多。阴界主宰不敢去否定自己，所以他宁愿选择一条路走到黑。
哪怕这条路其实是错的，那也要一直走下去，将错就错。
而事实上，已经吞噬，并且融合掉大量混沌能量的阴界主宰，根本没有意识到，自己的思维，其实已经在朝着混沌靠拢。
他固执的认为，世间根本没有什么所谓的对错之路，或者说根本就没有路。
只有强者去走过之后，道路才会清晰。
即便是错误的道路，只要自己硬生生将它走成对的，那么它就是对的。
此刻，阴界主宰虽然拥有堪比一颗星球般庞大无比的身躯，可在面对老邹，或者说是面对那被老邹调集而来的宇宙力量之时，阴界主宰的内心深处，却是涌现出一种自己无比渺小的感觉。
在这种感觉的围绕之下，阴界主宰甚至没有做出任何动作，就这样呆呆地注视着对面正在汇聚宇宙能量的老邹。
阴界主宰高高抬起的手臂没有落下，在他手掌之中，早已汇聚完毕，等待释放的混沌能量，也在不断旋转。
仿佛阴界主宰自己已经忘记了自己要做什么，就这样伫立在宇宙之中，如同一颗没有生命的死星。
伴随着时间流逝，被老邹汇聚而来的宇宙能量越发浩瀚。
而老邹的身躯，也因为不堪重负，而出现了崩解的迹象。
他的头发开始化作粉尘，同时还有身上各处皮肤，肌肉组织…
直到此时，阴界主宰才终于回过神来。
他张开大嘴，用震慑整片宇宙的声音，怒吼道：“别傻了！赶快放弃，这样下去，你会魂飞魄散的！”
老邹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怎么，你现在开始在意其他人的生命了？”
此言一出，阴界主宰再度一怔。
是啊，自己为什么会在意对方的死活。
难道是因为，他是最后一个，与自己诞生于同一片天地的生物？
不，至少还有那些天狐族人存在，虽然自己并没有找到它们的踪迹，而地球上的天狐族人，也已经在自己闭关之时被迫害抹杀…
那又是因为什么？
是因为面前这个弱小的家伙，曾经与自己游历天地，算是自己唯一的好友？
显然不是，阴界主宰很清楚，在自己的心中，从来就不在乎什么情感，他所在乎的，只有力量。
更何况，这个所谓的唯一好友，曾经还联合那片天地，一起欺骗过他。
既然这样，那自己又为什么要在意他的死活？
阴界主宰翻遍自己的脑袋，似乎已经将脑海之中所有的想法翻找了出来，将一切撒遍每一处角落，仔细翻找，却是没有找到答案。
为什么，自己为什么要在意他的死活。
不…
或许自己根本就不在意，对…
想到这里，阴界主宰深蓝色的双眼深处泛起混沌的黑。
他高高举起的手臂，终于朝着老邹拍下！
在他手心之中，那团高速旋转，如同小型黑洞一般的混沌能量，所过之处空间为之扭曲撕裂。
狂暴的空间乱流，仿佛要将周围的一切全部碾碎。
在阴界主宰出手之时，老邹的身躯，已然有五分之一已经消散于无形之中。
而剩余的部分，依旧在不断消解。
老邹并没有急着出手，而是抬起头，看着那团如同黑洞一般的混沌能量，与阴界主宰足以将一颗小行星拍碎的巨大手掌，朝着自己铺天盖地压来。
老邹不为所动，在他的双眼之中，流淌过星辰，流淌过星河，流淌过星海！
在这一刻，老邹整个人仿佛真正与身后那浩瀚无垠的宇宙融为一体。
整片宇宙的力量，全部施加在他的身上，此刻，他就是宇宙！
终于，老邹动了。
他缓缓探出右手，那已经崩解到裸露出骨架，与下方金色血脉的手臂，看上去根本没有任何力量感可言。
老邹仿佛是要去触摸对方，但隔着千万里的距离，以他渺小的身躯，根本无法触及对方。
可就在这一刻，原本朝着他压下的庞大手掌，与手掌中心，那如同黑洞一般飞速旋转，仿佛要将一切吞噬掉的混沌能量，全部都被一股更为强大的力量所压制。
“轰——”
一声巨响，传遍整片宇宙。
阴界主宰的整条手臂，连同那形成小型黑洞的混沌能量一并消失不见。
没有冲击波，没有空间波动。
阴界主宰那条手臂，就如同老邹的身躯消散那般，化作宇宙之中最为常见的能量粒子，融入到了一望无际的虚无之中…
与此同时，老邹的一条右臂也悄然消散。
阴界主宰双眼之中，混沌的色泽更加明显。
他庞大无比的身躯，下意识向后退了一小段距离，心中涌起惧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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