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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知己的相遇


低缓的钢琴声把氛围渲染得暧昧隐晦,谁都没有发现,灯光柔和的西餐厅角落里,一个满脸绯红的女子正依偎在一个年轻男子身上,撅起樱桃般的红唇,仰着头挑逗般用自己的嘴描绘着男子的唇。

        男子漫不经心地回吻着,似未看出女子满眼的情欲。女子难耐地把自己的身体贴得更近该男子,媚眼如丝,哑着蛊惑人心的嗓音,低吟道:“阿扬,你很久没找我了。我主动找你,你又总是不回我,就不知道我会想你的?”

        男子握住她试图往下探去的手,从休闲西裤的袋子中掏出一个精致的小礼盒,放在餐桌上,抬眸示意她打开。盒中是一对闪闪发光的钻石耳坠,收到礼物,女子更加心满意足地继续腻歪在男子身上。

        男子把她搂在怀中,温柔的问:“喜欢吗?”

        女子含羞带笑地点头。

        “王沐慕约了我快一个星期,我打算下周一晚上见她,一起吗?”男子忽然转过话题。

        “这么快就见了?我还以为你会继续刁难她呢?”杨梦佳想起王沐慕最近渐露锋芒,还试图压制自己,不免心生怨气。

        男子轻笑一声,“既是刁难,见着了,更有意思,不是吗?”

        听完男子的话,杨梦佳“噗嗤”一声笑出来,伏在男子耳边,气若幽兰地说,“果然有意思,崔总放心,那天我一定配合好你。”

        酒过三巡,两人如亲密的情人般相拥着到附近的酒店开了房,草草地结束一场原始的释放后,没有任何的温存,崔子扬很快就穿戴整齐地离开,剩香汗淋漓的杨梦佳如同一个被丢弃的洋娃娃,淹没在高级的床褥间。

        从小到大她都是一个目的性很强的人,为达目标,不问手段。实习的第一天,她认定英俊多金的崔子扬作为自己的目标,她万般讨好,意图攻略他,果然,不久后她如愿成了他的女朋友,可还没等她骄傲地向世界宣布时,她已成了他的前女友。

        分手后,他依然隔三差五地找她,请她吃奢侈的晚餐,送她昂贵的礼物,带她去豪华的酒店,给予她高潮和快感。她逐渐不再在意他们之间的关系,是见不得人的情人也好,还是发泄欲望的炮友也罢,反正各取所需而已。她不干涉他寻花问柳,他也不干涉她继续钓其他金龟婿。

        从关祁办公室出来,陈景煜拉住葛俊轩,“你觉不觉得,最近你boss有些失常?”

        葛助理放下手头的工作,严阵以待,“哪里不对了?”作为一个助理兼多年的相识,居然不能第一时间察觉boss的失常,他陷入严重的自我怀疑。

        “我问他周六要不要联系工作室的人开会,他说居然说让我先缓缓,不确定有没有空。”三年前,关祁没看上他们“藏品圈”的app,却看上了陈景煜这个人,看上他的技术和野心,于是注资与他成立了镜期网络工作室,作为自己的储备技术团队,工作室日常主要接一些程序架构搭建优化之类的工作。

        “没事,他最近忙着追一个模特。”这段时间boss对潘颖菲的关注度可谓前所未有,隔三差五地让他送花、买礼物、订餐厅。

        “他还自己追?以往不都是你提前帮他追好的吗?”这个他是知道的,关祁能够花名在外,葛助理“功不可没”,以往只要发现boss对哪位女士有好感,葛助理都会不为余力、投其所好地送花送礼,打点好一切。接受礼物的女孩还以为是关祁对自己细心入微、青眼相加,而关祁对于美女们的投怀送抱,也不解释,随她们误会去。

        “这次不一样,那个模特是我们公司的。嗯,情况有些复杂,反正boss让我别插手。”葛助理有些颓然,boss是嫌弃他以往帮他追女生的那些招数不入流吗?

        “那算了,这周六我自己回深圳开会去好了。”对于关祁的私生活,陈景煜没有兴趣了解。一旁的葛助理却翻起了白眼,心想:这个人除了工作,是不是就没有其他生活情趣了?

        陈景煜很早就认识关祁,但说认识也不准确,他不确定关祁会在一堆程序员中认得他。

        那时,他才入职凯睿深圳的总公司不久,只是一个最基层的普通程序员,在庞大的公司机器中,占着一个小小的格子间,完成好维持运转的螺丝钉角色。

        他和大多数同事一样,对于关祁的印象还停留在——一个依靠家族企业消磨时光的草包纨绔富二代上。认为他不过是凭借雄厚家庭背景,在国外泡了几年洋妞顺便混个学位,才爬上的高位,并非真才实干。

        事实好像也确实如此,不然要怎么解释,他同样留学归来的两个兄长在商政两界都混得风生水起,只有他,被安置在技术研发部,闲散地做个技术总监助理,这样鸡肋的职务。

        对于这个职位,关祁也确实毫不在意、漫不经心。因为他是董事长儿子的缘故,摸不清底细的技术总监不敢贸然给他安排任务,只说让他负责技术部人员考勤这样可有可无的工作,还美其名曰是充分认识团队人员,过中原因,精明如关祁,一听即明。

        所以,这个据说是肩负考勤工作的人,却是公司里最没有上下班纪律的。他的上班时间永远随意,有事找他,得卜个卦算算看今天自己有没有这个好运气才行。

        有什么能比上班时间偷偷跑去搞副业,然后被老板当场捉获更尴尬的呢?

        跟其他庸庸碌碌的程序员不同,陈景煜从不安于现状,苦累的编程工作并不能打消他对于未来的谋划。

        每天三更半夜才拖着疲惫的身体回到狭小的出租屋又怎样,看不到尽头的工作,愈发刺激他蓬勃的野心,愈发怂恿他奋力去突破圈层,冲散迷雾展望辽阔的前景。

        呵,分手时那句刺耳的“没计划没打算”犹在耳旁,就像是警醒他不断奋进的座右铭。人在异乡漂泊的孤寂愁绪没能染上他的眉头,那些无益的情绪他从来无暇顾及。

        他很忙,一直很忙。白天的时候,在公司里忙工作,下班以后,和几个志同道合又同样野心勃勃的伙伴忙着筹备工作室,忙着完成产品。

        还记得那天下午,陈景煜没跟任何同事打招呼,就悄悄翘了个班,跟工作室里面负责的讲解展示项目的小伙伴,早早地在约定的咖啡馆里面等候着。

        咖啡豆经过研磨,散发出浓郁的香气,飘荡在咖啡馆里的每个角落,醇厚怡人。他和同伴都有点紧张,毕竟他们的项目第一次获得投资人的垂青。

        那是一款叫“藏品圈”的移动端app,app的功能是通过给艺术家和收藏者搭建平台,促成交易,并以抽取固定份额佣金的形式以盈利。

        一个穿着米色休闲西服,身材挺拔的男人,推开咖啡馆的玻璃门,搅得满室甘醇的咖啡香气更氤氲。

        落座后,陈景煜和那人皆是一愣。

        那人很快就敛起错愕,主动而客气地微笑着跟他们一一握手,接过项目书后,关祁除了专注于项目本身的交流外,别无二话。

        陈景煜不确定对方是否认出自己,但他确定自己之前对关祁的了解,跟其他同事一样,流于表面,错得离谱。

        他以一个专业投资人的角度,精准地看出项目的不合理之处,并且一针见血地指出。

        如关祁所说,这个项目理论上可行,但是在实际运营中,还面临着诸多挑战,其一是他们当前对艺术家人脉资源的累积还不足以与现有的同类型app所抗衡,其二是作为投资者,他们无法为他提供更多的数据作为支撑,让他可以对投资回报率进行更准确的衡量。

        抱着观望的态度,他最后还是决定暂缓投资,反而跟陈景煜聊起了更多关于互联网+、大数据、云计算、区块链等,当前热门却晦涩难懂的新兴网络技术。

        那天短暂的交流,于项目而言是无功而返,但于陈景煜个人而言,却是一个重要的转折点。

        翘班的第二天,他破天荒地接到关祁的电话,让他去他办公室聊聊。正是这一聊,如伯牙遇子期,共同谱奏出一曲高山流水。

        周六晚上,当陈景煜还在焦头烂额地忙着橘猫和工作室事宜时,他的关老板正坐在敞篷跑车里,跟个绝色美女花前月下。

        银褐色的汽车停在山顶空旷的停车场边上,远离城市的喧嚣,四周万籁俱寂,只余窸窸窣窣的昆虫鸣叫。关祁按下按钮,车顶和四扇窗户缓缓收起,春末的凉风带着阵阵不知名的野花清香卷进车内,幽静而淡雅,车载收音机还有淡淡的女声在浅唱低吟,气氛旖旎。

        “不是说请我吃饭的吗?”潘颖菲率先打破沉默,同时也想打破这该死的暧昧气氛。

        自从上次的约会后,他就更加频繁地找各种各样的借口约她,直叫她招架不住,真后悔上次没有跟他划清界限。

        “饿了?不着急。”他打开车门,绕到车后,从后备箱取出一只大保温箱,放到车旁供游人休息的石板椅上。

        “不过来帮忙吗?”关祁扬声笑问。

        她只好也下了车,借助汽车前灯的余光,她看到车旁的椅子很宽,而关祁已经铺好了餐巾,正把餐盒从保温箱里拿出来,她帮忙把一个个餐盒摆好打开,足有十几个之多,居然全是粤式茶点。

        她用筷子戳起一个干蒸烧卖,黄橙橙的面皮包裹着嫩滑爽口的猪肉,顶端的粉红色虾仁还诱人地冒着腾腾热气,咬上一口,咸鲜的味道在口腔蔓延,由衷地感到心满意足。她悠悠地说道:“小时候最开心的事情,就是周末起个大早,跟家人一起去茶楼喝早茶了。”

        “现在也可以,而且方便得很,24小时茶市也不少。”他不动声色地引导着,心中暗喜,自己果然没猜错。

        早前,他已经让人事部送来她的资料,知道她全家都移民新西兰,就剩她一个人在国内。他可不认为从别人的弱点入手,去攻陷一个人是卑鄙,而认为应该是知己知彼,方可百战百胜。

        “是很便捷,可他们却不在了。”她自嘲地笑笑,随即像是想到自己话里存在的歧义,她故作冷静地补充道:“别误会,他们很健康,只是都移民了。”

        “那你呢,怎么没跟他们一起移民?”

        对啊,为什么呢?这个问题,无论任何时候想起,都如同一棵种在她心口的荆棘,刺痛着她,让她只觉得心底一片凄凉苦涩。

        她虽从未说出口,但她坚定地认为,是因为跟儿子比起来,身为女儿的她,在父母面前不值一提,所以他们才会选择抛下她!

        他伸手抹掉她冰凉的眼泪时,她才发现自己竟已不自觉的落泪。轻轻推开他的手,她抽出纸巾自顾自地擦净泪珠。

        “原本我是有机会去国外学绘画的,那时候为了出国,我多认真地准备雅思考试啊。结果有一天,他们忽然告诉我,那笔钱不能预留给我出国了。”她的声音很遥远,仿佛在说着一个别人的故事。这些事情,她一直藏在心里,多年来一直没向任何人提起,众人只知道这是她的禁忌话题。

        很久以后,每当回想起今天晚上的情景,她总是想不透,为什么会对他和盘托出呢?是因为风太温柔;还是因为环境太安静;又或许是因为封闭太久的心,难得找到一个可以释放的缺口?她无解。

        他不知何时已经坐到她的身旁,轻抚着她的背,以示安慰,她把头靠在他的肩头,继续说:“当时,我哥在新西兰刚毕业找到工作,他女朋友就怀孕了,他们两人商量后,决定把孩子生下来。他们很喜欢当前的生活,决定留在当地结婚生子不回国。我爸妈当时知道这个消息后,哪里肯答应,大吵大闹了好几遍,最终还是妥协了。那毕竟是家里的独子,再加上嫂子家里没有别人了,为了照顾孙子,他们最后决定动用给我留学的钱还有他们的全部积蓄,一起移民到新西兰。”

        说到这,关祁感到胸前的衣服已濡湿一片,他温柔地抚摸着她的头发,她的话闸子打开就关不上了,“他们就这这样把我一个人抛在国内,那时候我才高三啊。我就那样子一个人,独自到处去参加美术艺考,哪怕到我高考的时候,他们都没有回来过,说什么因为侄子还小,需要人照顾,难道我就不需要吗?他们对我的关心,永远停留在在口头,从小到大,我哥才是他们的第一位。”

        他偷偷低头吻了下她馨香的秀发,她还沉浸在悲伤中,并未察觉。

        他轻笑一声说:“那你还好,只有一个哥哥。”

        她不解地抬起灿若星辰的瞳眸看他,他不紧不慢地道,“我叫关祁,在家排行老三,知道吧?”他不急着解释,而是牵过她的手,在她摊平的掌心里写上一个“祁”字。

        她呆呆地点头。

        “那你知道我另外两个哥哥叫什么吗?”

        “我只知道总经理叫关礼。”那个名字她在公司官网和新闻中见过。

        “那是我大哥,我还有一个二哥叫关邦。”说完,他又在她手心写上一个“邦”字。“我从小就不受我爸待见,就连我的名字,他也懒得取,随便从两个哥哥的名字中圈出一个偏旁组成算了。”

        她不是一个善于安慰别人的人,她看不清他的神情,只能看到他浓密纤长的睫毛投下的一片落寞的阴影,她学着他刚刚安慰她的样子,伸过手去,轻轻柔柔地拍着他的背。

        他接着说:“一直以来,我爸对我们三兄弟总是严厉得近乎苛刻,我跟哥哥们只能拼尽全力地完成他的希冀,大哥从商,二哥从政,他一直希望我从军。当我头青鼻肿地从军校回家,他从不理会我满身的伤痕,只关心我的名次和成绩是否达到他的标准,后来我厌倦了,逃跑了,他就放弃我了。”

        他同样说得平淡,但她能感同身受,明白那是心如死水才会有的语气。

        潘颖菲觉得有股痒痒的触感好像来自掌心,又好像来自心底。

        他拉起她从石椅上站起来,他们举目远眺,能把城市璀璨的夜景尽收眼底,他握着她的手,并没有松开,问出心中的疑虑:“为什么叫thorns,美丽又危险的刺?”

        “我乐意,你管得着?”她不着痕迹地抽回手,语调拽拽的。不然要怎么回答,难道直接说,这是年少时很喜欢的一本小说中黑道女杀手的名字,当时觉得挺酷的,就一直沿用至今?不行,这听起来太中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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