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至味是清欢（中）
跟陈景煜共处一室，王沐慕虽然甜蜜又愉快，但克制了几年的思念，让她身体有些招架不住。明天是假期的最后一天，她想早点回去，自己一个人待着，好好休息。
明明是抱在一起温馨地看剧的，看着看着他的手就开始不规矩，王沐慕喝止住他又开始作乱的手，凶巴巴的说：“等下吃完晚饭我就回去！”
陈景煜一顿，想也不想就拒绝：“不行！”察觉自己语气强硬，他缓了缓，比适才温柔许多的问，“为什么？”
她总不能说自己怕了他吧，只好支支吾吾的找借口，“菲菲今天该回来了，我不好夜不归宿。”
“你是个成年人，不归她管。”
“我在这没有换洗的衣物，不方便的。”这是事实，不算借口。
“等下带你去买？或者你想我陪你回去拿？”他见招拆招。
“可是……”她还想找借口。
“你是不是不想跟我在一起？”他神色受伤地点破。
他的委屈的神态叫她不忍，她那么爱他，怎么会不想跟他在一起呢？这么多年间，她做梦都想继续跟他在一起啊。
“不是的。”不是不想，是不敢。
“那是什么？”他乘胜追击。
“我累了。”她低头喏喏开口。
他忽然反应过来，轻笑着一叠声的说“怪我怪我”。王沐慕羞红着脸作势要抬腿踢他。
他却把她带入怀中，握着她的双肩，认真的凝视着她的眼瞳，深情剖白：“木头，你是我想携手共度余生的伴侣。年少无知的我们曾冲动地松开过对方的手，这让我懊悔至今，但也正是那段经历，让我明白坦诚和沟通的重要。如果我做了什么让你觉得不愉快的话，一定要跟我说，任何问题我们都能开诚布公的沟通，然后共同解决。”
“那你不许对我毛手毛脚。”她真的是烦透了他的那些小动作。
“可你是我女朋友啊。”陈景煜表示很无辜。
经过他一番软磨硬泡，他最终还是成功留下了她，只要今晚陪她回去收拾些常用的东西就行。
高档汽车的前灯照明性能极佳，临近小区门口，车上的两人就清晰的看到牵着手候在路边的一对情侣。
利落地停稳，挂挡、熄火，一气呵成。
潘颖菲敏捷的开门下车，目光在陈景煜手上提着的小行李包上游移，戏谑地笑问王沐慕：“今晚，外宿？”
看着趋近的关祁，王沐慕不觉害羞，反觉有趣，于是模拟潘颖菲的语气反问：“约会，愉快？”
关祁动作自然的伸手搂上她的腰，潘颖菲微微推他的手，居然推不开，转而开口：“你们顺路，正好一起回去。”
无需多言，两人亲昵的肢体接触已经说明了一切。陈景煜和王沐慕对视一眼，会心一笑，知道此时应该知情识趣地消失才对。
发动机和油门声由远而近，又有车灯映照过来。陈景煜低头看了眼手机上的地图，时间卡得刚刚好，勾唇浅笑着向两人告辞：“我们打的车到了，你们慢慢。”拉过王沐慕，弯腰坐上一台刚在身边停稳的网约车。
小区门口来来往往的人不少，潘颖菲趁他不备，挣开他的手，匆匆跟他说了句“拜拜”就快步踏进小区，直愣愣地留下想一亲芳泽未遂的关祁。
清晨的酒吧跟晚上截然不同，没有了dj震天响的打碟声，四周此时已经架好了射灯和反光板，录像器材也准备就绪。
这是一个潘颖菲很早前就接下的啤酒广告，无奈由于主演dora工作安排确实太满，拍摄通告一再改期。
潘颖菲换好服装、画好妆容，跟其他演员干等了将近半个小时，dora才姗姗来迟。迟到的她敷衍地跟导演简单致歉后，就跟着自己的助理目中无人地越过其他工作人员，去临时设置的化妆间换装。
经过潘颖菲面前时，她刻意定了定，目光轻蔑的瞥了瞥，讥笑地说出凉薄的话语：“看到你，我就知道这个广告的档次高不到哪里去。”
她这句低情商的话，等于把拍摄组上下骂了个遍，身旁几个听到了的工作人员都已面色微变。潘颖菲于是不怒反笑，反唇相讥道：“可不是嘛，玷污了生来高贵的你。”
这句“生来高贵”无异于触了dora的逆鳞，让她觉得对方是在故意挑事。怒气冲天的dora就要准备开骂时，机警的助理别具深意的提醒：“dora，下午还有个通告，我们耽搁不起。”
dora恨恨的“哼”了一下，在助理的半推搡半扶持中，昂过头颅去不理众人的去换装。
算起来，她跟dora也颇有渊源，竟已认识了八个年头。
大二时候作为z大礼仪队的她在活动中认识了ada，承蒙ada的赏识，让她开始接触模特行业，正式成为一名兼职模特。当时dora也是ada旗下一个没什么名气的小模特，但跟主修美术半路出家的潘颖菲不同，dora是名副其实的表演系科班生。
两人刚认识那会儿关系还不错，被安排一同参加活动的时候，dora还会主动教她一些在课堂上学到的改善形体小诀窍。年纪相仿的漂亮女孩子总是特别容易玩到一起，随着越发密切的交往，大家慢慢熟稔。那时潘颖菲才知道外表光鲜亮丽的dora有着令人唏嘘的家庭背景。
dora的母亲原本是个颇有姿色的驻唱歌女，在工作中结识了前来寻欢作乐的父亲，一段风情歌女和有为商人的浪漫情事就此展开。童话故事到这会写：从此以后，两人幸福的生活在一起。
可惜，这是一个现实故事。
dora自小就疑惑，为什么自己明明经常跟父亲生活在同一屋檐下，但所有的学籍和户籍资料上，父亲一栏永远都是空缺？长大后，她才知道，原来自己只是个不入流的私生女。
母亲麻木于依附父亲，乐于摇尾乞怜地换取生活所需，就像一条被豢养的金鱼。安稳庸碌的日子如温水煮蛙，母亲失去了跳出困境的勇气，后来色衰爱弛的母亲再也得不到父亲的垂青，只能依靠赌博和酗酒带来的快感空虚度日。
这个缺爱和疏于管教的孩子最终长成一个美丽，但敏感、易怒、善妒、虚荣、滥情的女人。
父亲常年不变的生活费随着物价飞涨变得抓襟见肘，上大学的dora在一堆穿金戴银的同学中自卑不已。凭借自己出众的容貌，她开始涉足模特和演艺行业。
潘颖菲跟dora的矛盾源于一个通告，那是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初创服饰品牌，厂商原本是选定了dora作为模特，谁知，后来ada忽然把dora换下，让她接手。
工作莫名其妙被抢，气不过的dora直接跑去质问ada：“为什么把我换下来，厂商先选上我的，无论外表能力，我哪样比不上潘颖菲！”
ada能体谅她的忿忿不平，但作为经纪人，她只能从中斡旋：“你也愿意报酬减半？”
“不可能！”dora向来是明码标价，说一不二的人。
“她能！厂商临时告知我，他们老总要求拍摄的服饰数量比我们之前谈的，要增加将近一倍，但项目总预算却没法增加了。”ada委婉的道出厂商临时更改拍摄计划，所以只能换成对工作报酬不甚在意的潘颖菲。
“她的报价这么低，根本就是在贱卖！”难怪之前连她都没通告的时候，潘颖菲还忙个不停，这种扰乱行业秩序的行为，她很是不耻。
“你这话说得太过了。这次的厂商是我朋友，我希望能尽量帮忙。你接受不来这个薪酬，觉得低就了，那只是你的想法，没必要以偏概全。”dora算是ada手底下模特里面最难伺候的一个，仗着有本事就挑三拣四的。钱没给到位的活不接；没名气的活不接；工作量过大的活也不接。
dora早已不是那个初出茅庐的大学生，在模特圈里混得风生水起、小有名气，故而向她抛出橄榄枝的人不在少数。站得越高，才能看得越远，dora长久以来对ada的怨愤徒然暴涨，“你作为经纪人，没能力和人脉给我要来更好的资源，现在反过头来怪我眼高手低？按照我现在的身价和发展潜力，如果不是看在以往的恩情份上，早就一脚把你踹开，哪需要在这里受这些莫名其妙的人给我的气！”
ada目前已经不能提供让她满意的资源，良禽择木而栖，嗜财功利的dora早就看准下一个跳板，只是还缺乏纵身一跃的勇气。
“行，小庙容不下大菩萨，我不会妨碍你高就的。”ada疲惫地闭上眼睛掩饰心中的伤痛，dora虽然难缠，但确实是她团队中最亮眼、最有潜力的一个，所以她把自己能争取到最好的资源都用在dora身上。她劳神苦思的提升她；她不遗余力力的培养她；她尽心尽力的力捧她，她为她的殚精竭虑感动的只有自己，人家不但毫不领情，甚至觉得理所应当。
“呵，正好一拍两散！”dora愤怒地甩门而去。
dora和ada的争执潘颖菲是不知道的，只知道当她如常认真严谨地完成那项繁复的服饰拍摄不久，就听说dora签了新的经纪人，纵然惋惜，但也没太在意。
直到有一次，两人在秀场偶然碰见。许久不见，潘颖菲难得看到朋友，就热情地主动上前打招呼，迎接她的却是dora的冷面。她讪讪地敛起笑脸，疑惑不解。有知道内情的同行人为避免尴尬，拉过潘颖菲，催促她先去化妆。
潘颖菲转身离去时，分明听到身后的dora在说：“好好的活动，怎么找了这些又cheap，又随便的人。”
化妆间内，同行的人把事情原委一股脑地告诉一无所知的潘颖菲潘颖菲惊讶过后，忍不住替ada打抱不平：“dora可真是一只白眼狼，亏ada对她那么好，居然恩将仇报！”
自此，潘颖菲和dora算是结下梁子，每次遇上，总会针锋相对。
潘颖菲知道，离开ada的dora的确如她此前期待般迅速蹿红、资源不断，但随之而来的绯闻和负面新闻也在dora身上萦绕不去。她总是时不时的在圈内听到dora的消息，但跟随在dora名字后面的却是什么富商包养、挑衅原配、模特圈交际花等字眼，
紧身的超短t恤和热裤让潘颖菲露出大片的雪白肌肤，哪怕被安排站在后排，关祁还是一眼就发现她，并被她牢牢吸引住。超短t恤把她完美的腰肢完全展露人前，性感的马甲线充满野性的诱惑，她听从导演的安排，随着音乐曼妙婀娜的扭动着，璀璨烂漫的灯光自下而上，依次照射在她身上。
关祁顷刻口舌发干，心旌摇荡。他看得专注，并没有发现有一道同样热烈的目光停留在自己身上。
一束娇艳欲滴的黄玫瑰安静的躺在关祁的臂弯上，他正在等拍摄完成的潘颖菲换好衣服，再一同用餐。想起上一次那束不被接受的花朵，关祁低头看着黄玫瑰清浅一笑，心想这次她总没有拒绝的理由吧。
一个美艳的女人笑着朝他走来，女人看着有些眼熟，似乎是刚才那支广告的主角。良好的教育让他分外注重礼节，无意识的就已回给对方一个礼貌的微笑。
对方在他身前站定，手一扬就抚上他臂上的花束，娇媚万分的说：“好漂亮的玫瑰花，关少是要送给谁呢？”
听到对方喊自己“关少”，关祁微微一愣，思考片刻，确实没有想起面前的人是谁。不过也罢，美女主动搭讪，关祁一向不会拒绝，更何况是一个认识自己的美女，调笑着说：“鲜花当然是赠佳人。”
dora收起覆在玫瑰花上的手，顺便抽出一支，笑意盈盈的问：“送我一支，可以吗？”
关祁无所谓的笑笑，不过是一枝花而已，有什么关系呢。于是，点了点头，示意对方请便。
站在一旁看了半天的潘颖菲怒火中烧，这算什么，他到底是来接自己的，还是来泡妹的？看他的殷勤样，恐怕连自己在他面前经过，他都能浑然不见。
看到径直越过自己的潘颖菲，关祁大感不妙，匆匆给dora留下一句“再会”，连忙追上去。
他一把拉过潘颖菲的手臂，嬉皮笑脸的问：“走这么快做什么。”接着把精心准备的花束递上去，说：“送你的。”
她冷冷的看了一眼，并没有接。此时，一直在身后看戏的dora走上前，挑衅的望了她一眼后，举起手中那朵娇嫩的花，完全无视潘颖菲，一脸纯真的对着关祁说：“看来你是真不记得我了，我是dora，我们之前还约会过呢。不过，还是要谢谢你的黄玫瑰，很漂亮，我好喜欢。”
关祁表面镇定，实际内心早已冷汗津津，好不容易追到手的人儿，好不容易才建立起的关系，要是因为这种小事被搞黄，那可真是得不偿失。
在他纠结该如何应对才能稳住佳人之际，潘颖菲已经率先有了行动。她冲他微微一笑，捧过他手上的花束，往后走了几步，把偌大的精美花束轻轻一投，准确无误地扔进垃圾桶里，振振有词地说：“这花被些乱七八糟的东西碰过，都脏了！还有，我不喜欢黄玫瑰，俗气！”
潘颖菲可不是个能允许别人站她头顶上耀武扬威的善茬，一番连嘲带讽的话，把dora气得面红耳赤之余，还偏偏发作不得。
上了车，还没等关祁发话，潘颖菲就嫌恶地甩开他的手，开腔质问：“你跟dora什么关系？”
“我不认识她！”关祁急忙撇清关系。
“不认识还送别人花？”潘颖菲明显不相信。
“我没送，是她自己拿的。”这一幕，她还是看得见的，于是冷冷的哼了一声，“我告诉你，你别乱招蜂引蝶的！你要是跟那种人有一腿，以后都不用来找我了。”
关祁凑上前亲了亲她的脸蛋，心情愉快得很：“吃醋了？放心，我只想招惹你。”
因为dora的出现，浪漫的法式大餐活生生变成了潘颖菲的兼职吐槽大会。
潘颖菲狠狠地切着餐盘上烤得焦香的羊腿，“你知道那个dora有多过分吗？刚才居然趾高气扬地跟导演说我动作不协调，影响到她发挥了，让导演把我排到最后面！呵呵，真是笑死，也不看她那……”
就连送她回去的路上，潘颖菲都还在嚷嚷着这些年来跟dora的爱恨情仇。
关祁俯身过去给她解安全带的时候，顺势捧起她洁白无瑕的脸蛋，一下子就吻上那张喋喋不休的娇嫩唇瓣。他睁眼看到了她紧闭瞳眸的沉醉脸庞，收鼓舞般伸出柔软是舌头，撬开她的贝齿，攫取属于她的甜美清香。潘颖菲虽然没有热烈回应，但顺从接受已是难得。
尽管心底对她的渴望已到了难以忍耐的程度，但他还是意犹未尽地放开她，明白对她不能操之过急，不然很容易就弄巧成拙。
“你快上去吧。”他的声音沙哑得很，语调平平，似在压抑着。
“你，这……”潘颖菲面泛桃色的低头注视着他的裤子。
他拉过她纤细的小手轻轻压下，目光绰绰地邪笑着问她：“要给我？”
她像是被烫到一样，火速抽回自己的手，轻轻在他脸颊印上一口香吻，“我上去了，路上小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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